監國令旨。
其效力等于聖旨。
身為臣子，違抗監國令旨，就是違抗聖旨，可斬。
這個道理朱高煦自然是懂得。
他只是不甘心，明明這仗是自己打的，為了伏擊，他帶著人在這峽谷上趴了足足一天一夜，連尿都忍著不撒。
可他也清楚，今天這場仗的戰果不能不讓。
如果不讓，照這架勢就得跟朱干起來，而朱手握監國聖旨，那就是代表著朝廷，那等于自己就是和朝廷干了起來，這無異于公然宣布造反。
現在本就是風聲鶴唳的時期，誰也不想做出頭鳥，更別說燕王這種城府之人。
他相信就算他把這事呈稟給朱棣，朱棣也會讓他撤軍。
「二哥，咱不能…」
一旁的朱高燧剛開口，朱高煦直接瞪了他一眼。
「撤！回關內！」
朱高煦咬著牙發布軍令，惡狠狠的看了眼朱，翻身上馬，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馬上，‘啪’的一鞭子，卷塵而去。
朱瞥了眼朱高煦拍馬而去的背影，呵呵一笑。
「諸軍听令，打掃戰場。」
「都听好了，這些都是朝廷的東西，整理歸齊之後將送往應天由太孫殿下檢閱，誰敢私藏分毫，本王立斬不赦！」
…………………
應天，太孫府。
天光已然破曉，朱雄英起床走到觀星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在他的身後鵝絨床。
「怎麼了？」
朱雄英瞥了眼嘗試下床，臉色微微發白，連續幾次都沒成功的薰兒。
「疼……」
薰兒抬眼看向朱雄英，眼淚汪汪。
朱雄英稍稍一頓，有點不好意思。
他昨晚其實已經很收著了，原本法天象地是增倍的，但是考慮到薰兒的承受能力，朱雄英只維持在了1.3倍。
「小寶。」
守在移門外的小寶快步走了進來，他的黑眼圈看起來更加嚴重了。
只不過昨晚不是因為看書，而是聲音太大，持續時間太久了，實在睡不著。
「尋輛小轎，送回去。」
「另，即日起，薰兒進封為正嬪。」
听見自己進封正嬪，薰兒臉色驚喜，側嬪和正嬪，那待遇上可是差了許多。
好不容易站起身來，剛想行禮，撕裂劇痛感傳來，差點沒倒在地上。
這一切，朱雄英都看在眼里。
唉…
果然這玩意，不是越大越好，而是適合的才是最佳。
很快有宮女入內，將薰兒顫巍巍的扶了出去。
「去給孤找一張敦煌星圖。」
朱雄英望著外面的暴雨。
這雨，真就沒有一刻是停的。
想要止雨，還得靠自己這個大法師人工操作了。
而以雷法的熟練階段，至多只能覆蓋直隸境內，想要覆蓋整個江南一帶，必須得達到精通階段。
並且這個速度必須得快，得趕在各地河口決堤之前把雨給止住。
不然江河決堤，且不說對民生會造成何等沖擊，這對朱雄英接下來的計劃也會產生干擾，燕王寧王晉王等人，巴不得應天亂的一團糟。
「是。」
小寶連忙是差人去準備了。
一刻鐘後。
長生殿外的廣庭。
朱雄英立于雨中，避雨術護體，任憑大雨滂潑，周身不沾分毫。
在他的面前，用遮雨木架懸掛著一張長四米的大圖，內分十二時角圖與北極區星圖，星羅錯落有致。
這便是敦煌星圖，被後世譽為世界上最古老星位最全的星圖。
難怪需要七十二個小時。
看著這張星圖，朱雄英感覺頭皮都麻了，這圖內有上千個星位，要準確以雷法繪出，簡直是為難我大法師。
深吸一口氣。
朱雄英目中一縷金色雷霆躍動。
轟隆！
天際一聲轟鳴，突兀的一道雷霆降在廣庭之上，而且力道收的極其之好，只有一個拇指大小的小圓坑出現。
接著又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整個太孫府的女卷，都被雷聲驚的躲在屋內不敢出門。
府外，剛剛下馬車的楊士奇和楊溥，臉色驚愕的仰頭看去。
只見太孫府的上空，一道又一道雷霆降下，這恐怖的一幕，用天打雷 都不足以形容，二人臉色驚慌，快步的沖入了太孫府。
如此異象。
整個應天府的百姓都能看見，坊間頓時猜測紛紛。
當雷擊地點是太孫府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尤其再聯想到近日連綿不斷的暴雨，各種傳言更是四起，其中‘天罰’這個版本傳的最廣。
各藩探子，更是飛鴿齊飛，將今日這一盛事傳播大明各處。
晉王世子朱濟的私宅。
朱濟望著雷霆降落不止的方位，眼中露出一抹欣喜。
「世子殿下，大王來信。」
親信上前，恭敬的遞給朱濟一封信。
拆開。
朱濟看完之後，眼中喜色更甚。
「去，把王旦找來。」
王旦，工部都給事中，也就是工部的言官頭子。
別看都給事中只有七品，工部的大事，除卻要正二品的工部尚書蓋印之外，還需要他這個工部都給事中點頭。
………………
魏國公府。
徐妙錦臉色擔憂的看向天際那一道道降下的雷霆。
「小姐，按照禮制，在大婚之前您都不能與太孫殿下見面的。」
蓮兒在旁提醒。
「嗯。」
徐妙錦自然知道這些規矩，她只是放心不下。
「去太孫府問詢消息的人回來了沒？」
蓮兒嘆了口氣。
「小姐，太孫府的消息哪里是那麼好打听的，咱們的人根本進不去。」
「現在外面到處都在傳，太孫荒廢政務，不尊叔長，不親兄弟，乃是暴虐昏庸之君，早先晴天霹靂便是示警，太孫不听導致蒼天震怒，故而降下天罰，大明遲早要敗在太孫…」
蓮兒的話還沒說完，徐妙錦眼神中的冷光便是嚇得她不敢多言。
「小姐，我，我…」
徐妙錦目光沉吟，隨即回到桉前，提筆走蛇如龍。
天下輿論，皆在讀書人手中。
………………
紫禁城，乾清宮外。
老朱拄著拐杖，望著那一道道降落的雷霆，每降下一道，他的眼角就跟著一抽。
「陛下。」
宋忠行禮。
「臣已探知，雷霆確實降在太孫府，準確地點為太孫府長生殿之前的廣庭。」
一听這話，老朱情緒激動了。
「那太孫如何了？！」
宋忠不敢喘氣，連忙把剩下的話說完。
「太孫殿下無恙，且依臣所看…」
宋忠有點糾結，他感覺這玩意有點玄幻，而且超出了自己的認知。
這個時代的人的確迷信，但迷信的是天命，而非人力。
「說。」
老朱看出了宋忠的躊躇。
「依臣所看，這雷霆就是太孫殿下召來的。」
宋忠的話剛落地，老朱眉頭就皺了起來，宋忠不敢騙他，在這件事上也沒有必要騙他。
望著天際那一道道雷霆，老朱陷入了沉思。
‘難不成自家大孫子真是謫仙人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