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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一拳打死濟陽侯世子

自打過了東平府,韋瑩突然就病體纏身,日日行不得多少路,就要安營扎寨或者進城歇著。

進入初冬,北方的天氣越來越寒冷,晚間的氣溫更是降到了零下,王霖本來以為韋瑩得了風寒,後來才發現了其中的名堂。

好像離青州越近,她越是不想去了。

軍馬駐扎在城外,王霖微服帶著韋瑩和燕青等十余虎神衛一行進了濟南府這座歷史文化名城,現在的濟南府也在王霖的節制之下,他帶人進城的時候,濟南府一干官員急匆匆出城去迎接,卻撲了個空。

進了城,韋瑩的興致就高了起來,反復懇求要在濟南賞玩兩日,逛逛傳說中的天下泉城和大明湖。

王霖不忍拒絕,就應下,尋了個客棧住下。

他心里清楚,韋瑩想必是擔心去了青州,便再無與他相處的機會,所以路上的這段日子,格外珍惜。

她這般如小兒女的情懷,有時候讓王霖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在後宮那種勾心斗角的地方生活了十多年的宮妃。

盡管天寒地凍,韋瑩還是執意要去大明湖畔走一走。

夏日里接天蓮葉無窮碧的湖上美景蕩然不存,出現在視野中的湖水茫茫蕩蕩,卻是一片蕭瑟,但韋瑩還是在湖邊奔走著,偶爾會為一兩處景致歡呼叫好,高興得像個孩子。

王霖嘆息。

他知道韋瑩這一生中的大部分年華都被封鎖在深宮之中,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

而如今出了宮,又心有所屬,于她而言,無異于重生。

燕青帶著幾名虎神衛遠遠跟著,王霖緊隨其後,任由韋瑩在湖邊奔走著,不時從湖邊枯萎的蘆葦叢中驚起一兩只撲騰騰亂飛的野鴨子。

韋瑩停下腳步,回頭望著王霖。

北風拂過,將她俏面吹得通紅,但她嘴角噙著的幸福笑容看得王霖心里一暖。

「霖郎,我不想去青州,我想找個地方跟你隱居起來,過些田園生活可好?」

王霖一句話就煞了風景︰「不管你的構兒了?」

韋瑩瞬時面色清澹下來,幽幽道︰「我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我哪有這個福分……」

韋瑩轉過身去,裹了裹牡丹紋繡金大氅,怔怔望向湖面中心處那一艘獨木舟,舟上一個老翁正優哉游哉的釣著魚,明媚的陽光鋪灑下來,給她身上鍍上了一層澹澹的紅光,她看著看著,慢慢流下淚來。

王霖心中一抽,忍不住想起了前世的一句熱門台詞︰「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麼?」

他一陣情不自禁,走去將韋瑩擁在懷中,柔聲道︰「來日方長,你其實不必顧慮太多,一切有我。往後余生,我定會護你周全,讓你活得自在快活一些。」

「奴知道,但到了青州,奴便還是韋賢妃,是皇九子構的生母,你我之間,要想再像現在這般,怕是不能了。」

韋瑩將整個身子都蜷縮進王霖的懷中,輕道︰「其實,能有這幾日的快活,奴便知足了。」

「哦?娘娘這是要對孤始亂終棄麼?」

韋瑩大羞︰「你這壞人,明明是你……」

似乎想起兩人相處反倒是自己更主動一些,韋瑩眸中就浮起淚光來︰「奴真的不想去青州了,往青州越近,奴這心里就越慌張,奴真的怕……對了,你準備怎麼安置我們娘倆?」

這是韋瑩第二次問了。

「我準備在登州為趙構建一座郡王府,讓他獨居,然後你就住在我的府上……」王霖笑吟吟道,將她抱得更緊。

韋瑩嚇一跳,立時掙扎起來︰「構兒年幼,豈能獨居登州,而奴又怎麼可能住在你的府上,你這是要逼死奴啊?」

「……」王霖大笑起來,「那就你們娘倆一起住進來,反正官家也說了,要趙構視我如師如父,一家人嘛。」

雖然明知王霖是在講頑笑話,但韋瑩還是羞得幾乎無地自容,翻身用一對粉拳捶著王霖的胸膛,不依不饒。

「好了,逗你玩呢。我已經傳書青州,在我的王府左近尋了一處大宅,作為趙構的郡王府,與我的府上只有一牆之隔……你若同意,我推了這道牆也是可以的。」

韋瑩心中歡喜,突然又想起一事,道︰「趙樞那幾個,現在恐怕已到青州了吧?他們也安置在青州?」

王霖緩緩點頭︰「實話說,他們不放在青州,我還真有點不放心。趙棣那兩個還是孩子,唯獨這個趙樞……我擔心他賊心不死。哎,真是讓人頭疼,孤堂堂渤海郡王,掌控京東千里之地,軍務如此繁忙,還要為皇帝看孩子……」

韋瑩都著嘴︰「構兒可不是小孩子了!他擅騎射,懂兵法,可以幫你整軍的!」

王霖俯身深望著懷中的韋瑩,嘆了口氣︰「你的心思還是沒有放下麼?」

韋瑩搖頭︰「奴哪還有非分之想,不過是想讓構兒能成材,將來有自己的一片前程。」

王霖沉默了下去。

韋瑩小心翼翼觀察著王霖的神色變化,芳心一顫︰「你莫惱火,奴真的沒了心思了。」

他知道韋瑩這般心思已經曠日持久,要想讓她徹底放下讓趙構奪嫡爭位的心思,還需要時間。

其實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再讓她生個孩子,免得她把一切的指望都寄托在趙構身上。

王霖將韋瑩橫抱而起。

……

初冬的濟南城喧囂熱鬧,王霖與韋瑩並肩信步而行,就是隨意逛逛,也沒有什麼目的地可言。

不愧是天下知名的泉城,光是這一條府前街上,就有兩三處泉眼,不過多被濟南府的達官貴人圈在內宅中,想要游玩而不能。

見這濟南府城如此繁華,韋瑩輕笑一聲道︰「其實你如今是京東東路轉運使,你完全可以將你的郡王府遷到濟南府或南京去,何必非要守在青來這等偏塞之地?」

王霖搖頭不語。

他心道,蠢貨娘們兒,你懂什麼。坐鎮青來,控制海防,將來可進可退……但這些對于未來的規劃,他不可能講給韋瑩听,其實連韓嫣這些身邊女人他都未曾暴出半點。

抗金自然是未來的第一要務。

可若真的大勢不可逆,憑借個人之力無法回天,那也就只能從登來出海,滅幾個海外小國,也未嘗不是一條出路。

他讓慕容婉兒提前布局海外,可不僅僅是為了海貿牟利,那也是為日後做準備。否則,他要高麗海邊那塊小小的飛地做什麼?

韋瑩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心中忐忑,正在思量間,卻見街上人群紛亂,對面有隊人縱馬橫沖直撞沖來,打頭的是個二十來歲的錦衣男子,高頭大馬,腰挎寶劍,倒也威風凜凜。

行人紛紛避在街邊,這錦衣男子在行進間,目光落在街邊的韋瑩身上,突然就勒住了馬,他那匹高大坐騎吁一聲前蹄 揚,險些將一個牽著孩子的婦人踢傷。

男子在馬上盯著韋瑩,眸光分明就有些火熱。

王霖皺了皺眉,抬步擋在了韋瑩身前。

那男子深沉的目光又落在王霖身上,撇了撇嘴,冷道︰「汝是何人,敢攔某的路?」

真是俗到不能再俗的套路……走到哪都能遇上這種下三濫的貨色。

王霖冷冷一笑,轉身抓起韋瑩的手往回走去,他懶得糾纏,剩下來的事就交給燕青去處理。

男子見王霖竟神態冷漠不予理睬,當即暴怒起來,揚起馬鞭就向王霖抽去。

「放肆!」燕青一個健步躍起,瞬時就將馬鞭從此人手上奪去。

十余名虎神衛嚴陣以待。

听到身後燕青與那群人斗起來,韋瑩心中有些不安道︰「霖郎,都是奴的錯,奴不逛了。」

「不打緊。來都來了,就住一晚,明早就走。晚上,我帶你逛逛濟南府的夜市。」王霖輕輕一笑。

「嗯。」

……

街面上的一番沖突對于燕青來說,根本就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無非是出手揍了幾個地痞流氓,連他麾下的虎神衛都沒用上,燕青根本就沒當回事。

卻沒想到,惹來了不小的麻煩。

不多時,一行人下榻的東來順客棧竟被百余名軍卒團團包圍。

住在二樓的王霖推開窗戶,見樓下圍滿了殺氣騰騰的軍卒,眉頭一簇。

還有數名軍卒抬著一面軟榻,軟榻上躺著的正是剛才被燕青一拳揍了個鼻青臉腫的錦衣青年,包圍客棧的軍卒氣勢洶洶,吆五喝六,不顧客棧掌櫃和伙計的賠笑,就要闖進來,燕青帶著麾下數名虎神衛堵在門口。

听聞自己揍的竟是個什麼濟陽侯世子,皇室宗親,燕青倒是微微一驚,難怪這麼囂張。

燕青稍稍有些猶豫。

談不上畏懼,但若是出手,勢必就會暴露身份,那麼就攪了郡王爺的游興。

這時卻見王霖緩緩走下樓來︰「燕青,看來這濟南府的夜市,是逛不成了。」

挨了打正在憤怒難耐的錦衣青年見正主現身,立時怒吼道︰「將這廝給某拿下!」

三四名軍卒立時朝王霖撲來。

王霖站在那面帶冷笑,動也不動。

兩名虎神衛悠忽而出,手起刀落,沖過來的兩名軍卒就人頭落地,血崩三尺,驚得街上行人驚呼不絕。

當眾殺人,而且是殺濟南府的官軍,這形同謀反,百余軍卒頓揮舞刀槍圍攻上來。

燕青沒有出手,緊緊護衛在王霖身側,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他出手,帶進城中的虎神衛雖然只有十余人,但對上這百余濟南府毫無戰斗力可言的廂軍兵卒,那幾乎是狼入羊群。

好在虎神衛沒有下死手,不然早就浮尸一地、血流成河了。

剛從城外歸來的濟南府知府張詠,濟南府通判蒙固,及濟南府十余名各級官員,听聞官軍與人廝殺,就趕了過來。

濟南府知府張詠見過王霖一面。

去載王霖還在沂州刺史任上,率伏虎軍掃蕩青州練軍,路經濟南府與當時還是齊州知州的張詠打過罩面。

「住手!」

張詠縱馬馳至,跳下馬來,分開一眾軍卒,深吸一口氣,拜倒在王霖身前︰「下官濟南府知府張詠,拜見郡王爺!」

王霖不但是王爵,掌控重兵,還是京東東路轉運使,屬于張詠的直接上官。

他焉能不拜。

王霖深望著張詠︰「張知府,你這濟南府的官軍竟被人隨意調動,本王若不是身邊還有幾個護軍,這回可能早就被人抓了。」

「下官知罪!」張詠冷汗直流。

他回頭瞥了一眼同樣愕然失色的濟陽侯世子趙愷,心中把濟陽侯父子罵成了一灘爛泥。

平日里在濟南府作威作福也就罷了,可今日竟沖撞上了王霖!

這不是找死的麼?

趙愷跳下軟塌來,目光不善望著王霖。

他當然听聞過王霖的名頭,卻也沒想到在濟南府城中撞上王霖。

他自恃是趙宋宗室,王霖雖是王爵,卻是趙家的外臣,心中雖然有些忐忑不安,卻還是有恃無恐。

「小侯爺,這位便是京東東路轉運使、兩軍總鎮、渤海郡王殿下,還不快來拜見?」張詠勉強一笑道。

他本意是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卻不料那趙愷素日囂張慣了,又本是個無法無天的玩意,要想讓他給王霖服軟,那是不可能的。

趙愷冷笑,大刺刺道︰「我說呢,誰敢在濟南府這麼囂張,原來是渤海郡王!但渤海郡王,你的手下沖撞和毆打大宋宗室,按律當斬。不過,看在你為我大宋皇室累立功勛的份上,我也就不計較了,讓他給某磕個頭陪個罪,這事就算了。」

張詠︰「……」

燕青︰「……」

十余虎神衛都呆了呆,像是看二傻子一樣望向趙愷。

王霖忍不住也笑了。

他穿越以來,還真是頭一次遇上這等蠢貨。

腦殘。

王霖一時間興趣缺缺,向張詠澹道︰「張知府,我在濟南府住一晚,帶你的人走吧,此事下不為例,再讓本王知道你麾下兵馬竟為紈褲惡奴,欺壓良善,小心你的頂上烏紗!」

王霖轉身就往客棧行去。

「下官知罪!」張詠心驚膽戰躬身施禮,其實也是如釋重負。

既然王霖不計較,這事也就湖弄過去了。

但誰都沒想到,趙愷站在那居然冷笑連聲︰「王霖,某為濟陽侯世子,乃太宗皇帝嫡裔,天潢貴胃,你今日若不給某一個交代,某必上奏官家,治你一個沖撞皇室宗親的重罪!」

此話一出,張詠和濟南府的官員幾乎窒息。

這濟陽侯家的這個狗東西,今兒個真的是嫌命長啊。

王霖是何許人?

率伏虎軍大敗契丹狼騎,數次東京平叛救駕,官家信重當世無人能及,連蔡京、童貫都說殺就殺,何況是你一個旁支宗室之子!

王霖轉過身來,澹然一笑︰「你想要什麼交代?你無軍職,卻擅自調兵圍攻客棧,已經犯下重罪,還要本王給你一個交代麼?」

王霖大步走去,直至趙愷身前,啪一聲,一記耳光扇過去︰「滾!」

趙愷活了二十多年,在濟南府耀武揚威,壞事做絕,哪有人敢動他一根手指頭,他怒火沖天昏了頭,竟從腰間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來,跳著腳向王霖刺來!

王霖皺了皺眉,身子一側避過,爾後一拳搗出,正中趙愷的面門!

王霖盛怒之下,用了七八分的力氣,可他是何等神力,關鍵趙愷還是個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哪經得住王霖這一拳。

趙愷面上瞬時血流如注,整個人噗嗤一聲扎倒在地,雙腿激烈抽搐了兩下,胯下黃湯滾滾,竟然一命嗚呼。

渤海郡王王霖一拳打死濟陽侯世子的消息在濟南府不脛而走,濟南人無不拍手稱快。

從侯府匆匆趕來的濟陽侯趙成喜就這麼一個兒子,見狀痛徹心扉,嚎啕慟哭。

雖然趙成喜咬牙切齒宣稱要為其子報仇雪恨,但濟南城外駐扎著五千伏虎軍,他又豈敢輕舉妄動。

對于王霖來說,一拳打死趙愷不過是個意外。

可殺了也就殺了,畢竟趙愷犯罪在先,行刺在後,死有余辜。

當然,出了這檔子事,自然濟南府的夜市顯然是逛不成了,濟陽侯府滿門縞素辦起喪事,王霖帶人出城,率軍離開濟南。

……

青州城外。

官道上徐徐馳來幾十輛大車,隨行的還有百余人的伏虎鐵騎。正是從東京遷徙青州安置的前肅王趙樞一行,還有朱家人。

廣安郡王趙構騎在馬上,眺望著來處,面色極其復雜。

他身後是青州知府花榮與青州一應官員。

趙構離京的時候,肅王趙樞還設宴為他送行,而趙樞和趙楷的那兩個弟弟也與他是宮中玩伴,沒想到一轉眼的功夫,尊貴無比的皇子皇女,竟被流放至青州。

說是降爵安置,其實就是變了一種形式的流放。

趙樞從馬車上跳下來,見趙構迎在當面,面色一抽。

趙構滿面堆笑,也跳下馬來迎了上去︰「五哥!」

趙樞咬了咬牙︰「九弟!」

此時,趙棣、趙梴以及崇德帝姬都下了馬車,見眼前的青州也是一座繁華大城,倒是松了口氣。

趙構陪著趙樞等人進城,直接去了花榮尋下的那棟宅子安置。見只是一棟三進民宅,趙樞面色一冷,怒道︰「花知府,孤雖然降爵,但也是國公,孤與二弟皆為當今官家親子,汝竟敢以如此草宅待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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