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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韋妃的隱秘

殿中氣氛分明就變得有些古怪了。

王霖輕笑一聲,或許是因為心態的變化,他現在居然有逐漸恢復前世性情和作風的跡象,渾然忘卻了這是遙遠的古代,面前的又是一位皇帝的嬪妃。

未來……或許已經沒有未來的南宋皇帝,趙構的娘。

後世鼎鼎大名的韋太後。

王霖心知肚明,既然自己來了,南宋肯定胎死月復中。

眼前實際還不到三十歲的麗人,目前個人完全懵懵懂懂、並不知未來她即將面臨的是無比淒慘的處境,受盡凌辱,生不如死。

想起這女子未來會面臨什麼,他心里輕嘆一聲。

還有內間里正在熟睡的茂德,本來的境遇王霖一想起就感到錐心的刺痛!

無論如何,他斷不可能再坐視這般人間慘劇發生!

心念變化,王霖再望向韋妃的目光就變得有些復雜。

而韋妃很快察覺到王霖目光中竟帶著幾分並不遮掩的憐憫,不由呆了呆。

她下意識認為這人是出于對自己「曠了十年」的同情……俏臉陡然就發燒漲紅,雙腮流火。

于是就有些坐立不安。

王霖嘆了口氣,走去床榻邊上,看著趙福金酣睡的嬌態可掬,又為她掖了掖被子。

才深秋時節,這氣溫就變得這般低,不知要到了冬天,萬千深宮會不會更淒冷。

尤其是像韋妃這種獨守空房,長夜漫漫的女子。

見王霖又投來那似憐憫似調戲的玩味目光,韋妃忍不住羞惱起來,她正要端起皇妃的架子訓斥兩聲,突然想起自己兒子還落在人家手上,當即就泄了氣。

韋妃早已不對趙佶寵幸抱任何指望了。

況且據說趙佶都很久很久沒有踫宮里的女人了,連最受寵的鄭皇後都不例外。

韋妃把自己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趙構身上。

她早就掂對好了,待日後趙構開府稱王,她便想辦法出宮住在兒子府上,遠離讓她愛恨難休的大宋深宮。

而若是萬一……將來還有那麼一線希望的話,說不準……韋妃心中又勾起了那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念想,反復思量,再次望向王霖的眸子,就變得有些火熱。

延翠又進來添了一次熱茶,還送進來一盆炭火。

幽幽的火苗跳躍著,殿中暖意融融,兩人又隨意閑扯,卻不知不覺話題就扯得有些信馬由韁了。

大抵是前面已經扯過敏感的關于「生育」和「政治」的話題,韋妃變得有些小心,盡量往風花雪月的方面去,所以就有意無意說到了王霖的家事上。

「韓氏女端寧大度,有東京第一才女之稱,名門嫡女,嫁于你為正妻,互補所需,對你來說頗有助益,本宮覺得還是甚妥——不過,看茂德此番待你的情狀,她已經受不得半點的冷落,你要想好如何安置她……才好。」

「她畢竟是當朝帝姬,官家親女,天下人都盯著。」

「對于茂德來說,我肯定並非良配。但對于我而言,既然她願意與我廝守終生,又為我吃了這般的苦,我如今便不能矯情或再棄她不顧……生而為人,有的時候就是考慮得太多、顧忌得太多,好像我們為別人活著一般。其實若拋開所謂帝姬與重臣的身份,我與茂德也不過是很普通的男女,她于我有情,我也並非無意,既然如此,人生苦短,何必再瞻前顧後?」

韋妃嘴角一挑,心說哪有你想得這麼簡單?

「未來如何,我還沒有想好,大抵——審時度勢罷了。我想,只要茂德能懂我的心意,自也不會逼迫于我,容我從長計較,終會有山重水復、柳暗花明的一日。韋妃娘娘,你說是麼?」

「也許吧。」韋妃面色清幽,緩緩點頭。

王霖說的這些話,她有些能接受,有些感覺似乎離經叛道,但她卻也听出了眼前人作風中果決從容的一面。

「茂德這孩子至情至性……」韋妃嘆息著,「在這宮里,也是個可憐人,你莫要負她便好。」

「官家所出皇子皇女眾多,但其實也沒有幾個像茂德這樣的敢愛敢恨之人……」

韋妃伸出兩根縴縴玉指捏起茶盞,優雅得小啜一口。

「官家嬪妃數百,我想,像韋妃娘娘這般大智若愚、心智堅定、目光長遠的,應該也不多吧。」

韋妃一愣,心道怎麼話題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她細加揣摩,王霖雖然口口聲聲在贊譽她,但他用的「大智若愚、心智堅定和目光長遠」這些詞明顯含有深意,她眸光深處泛起一抹慌亂來,似是被人窺光光了般。

「王少師如此謬贊不知因何而起,本宮實在當不得。」韋妃端坐起來,面色肅然。

王霖掃她一眼,似笑非笑。

在韋氏迄今還不到三十年的人生經歷中,有幾個人是至關重要的。

致仕宰相蘇頌。

武官李從約。

喬妃。

沒有蘇頌,她便不會被送入京。

沒有李從約,她便進不了端王府。

而若沒有先期被趙佶寵幸的喬氏的推薦,後宮佳麗三千,趙佶也不會寵幸她。

而若是歷史本來的軌跡沒有變化,在被金人所擄的趙佶後妃中,她仍然還是極幸運的一個,被迎回南宋臨安,又過了十八年尊貴無比的皇太後生活。

而她的恩人喬貴妃,五國城臨別求她不要相忘,但重歸故國的韋氏卻並沒有兌現承諾。

喬貴妃永遠成了一塊悲劇的墊腳石。

當然,這未必是韋妃的道德瑕疵,趙構會不遺余力迎回生母以全孝道,至于其他人……尤其是他的父兄趙佶和趙桓,構皇帝大概從未真正想迎回過吧。

這就是人性。

歷史上的岳飛若非鐵了心要直搗黃龍、「迎回二聖」,又豈能招來殺身之禍?

「娘娘總能在對的時刻,遇上對的人,也總能在關鍵的時刻,做出關鍵的決定,此般,堪為大智慧。」

王霖的聲音略有些縹緲。

韋妃心中起了激烈的波瀾︰「你……此言,本宮不懂。」

王霖幾乎想笑。

看來趙構的演技果然是遺傳基因所致。

「當年那李從約應是對娘娘情根深種吧?只是他大概沒想到,侯門一入深似海,娘娘一去便不回頭了。」

韋妃霍然起身,面色蒼白,嘴角都在顫抖。

這是她最大的隱秘,連趙構都不曾知曉,王霖如何得知?

「你……」

「娘娘既讓廣平郡王拜我為師,那我自然也要對娘娘有些了解,你我坦誠相對,才好和平共處,不是麼?」

韋妃深吸口氣,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便定了定神緩緩坐回去︰「本宮並無惡意,也希望王少師莫要惡言相加,亂加揣測!」

王霖眸光深沉︰「我也並無惡意,隨意閑談而已,娘娘敏感了。」

韋妃面色變幻,以她心機,焉能不知王霖這是在敲打和警告她。

她此刻實在是有些毛骨悚然,眼前這男子才不過剛加冠之年,卻比呂頤浩李綱那些人更老謀深算,自己把趙構送過去,算不算羊入虎口?

王霖暗笑,其實沒有韋氏想得那般復雜,這只是他素來習慣,善于掌握節奏和引導節奏,哪怕只是一場無聊的談話。

……

天色漸晚,睡了一個下午的趙福金終于醒來。

韋妃這才如釋重負,她渾身上下都濕透,這場閑談王霖帶給她的心理壓力實在是太大,她急匆匆喚著沐蘭去廂房沐浴。

三人一起吃了些膳食,趙福金心態復定,情懷有歸,原先那個天真浪漫的少女本色漸回,只是一刻都不願意離開王霖左右。

韋妃沐浴更衣回來,見王霖與趙福金已經不在曉月苑中,不禁苦笑。

這王霖著實膽大包天,一個外臣,肆無忌憚在後宮之中活動,哪怕是有官家的默許,但總也得有幾分顧忌不是?

月華初生,王霖帶著裹著厚厚大氅的趙福金登臨了曉月苑相鄰的望鄉樓,據說是當年神宗皇帝為寵妃宋氏所建。

花好月圓之夜,人雖居深宮,卻能登樓而望家鄉,略解鄉愁。

王霖眺望著遠端的東京萬家燈火,終見一抹流星沖天竄起,散落于天際,化為繁星點點。

他面上浮起一抹微笑。

這是虎神衛的傳訊信號。

也是經他改良過的信號彈。

類似于後世小孩們玩的鑽天猴。

王霖心神大定。

兩千虎神衛已經分散進入東京,而三千伏虎鐵騎也逼近開封,隱在城外山中,若有需要,隨時可疾馳直取京城。

他等待已久的契機,來了。

……

夜深沉。

如今的趙福金類似大病初愈,體力和活力正處在亟需恢復的狀態下,心神安定後自然睡意就足,與王霖痴纏親熱了會,就又困了。

王霖為她蓋好錦被,不由長出了一口氣。

他正值血氣方剛之際,怎經得住少女如花般毫不避諱的親密撩撥,若非擔心趙福金的身子此刻較弱不堪,情濃時他適時懸崖勒馬,恐早淪陷了。

韋妃靜靜站在殿中一角,明亮的紅燭陰影之下,面色異樣。

此情此景實在尷尬,趙福金這小內院只有這間寢殿可居,平時沐蘭延翠都是居于外間隨時伺候,而其余廂房本是下人居所,前院倒有幾間客房,可韋妃畢竟身份擺在這邊,她怎麼能去與下人同居?

所以她無處可去。

而王霖也不能離去,因為此時的趙福金極度敏感,她隨時可能醒來呼喚王霖,王霖憐她過去受苦,也不忍心離她左右。

實際韋妃已經很累了。

她作為人質被「軟禁」在曉月苑整整一天,還沒正經休息過,尤其是面對兩人毫不避諱她的柔情蜜意摟摟抱抱,她一個曠了十年的成熟女子,看得豈能不心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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