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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你是誰的舅老爺

王霖在西溪村又留了兩日,第三天辭別晁蓋、吳用離開鄆城縣,縱馬直奔沂州。

又兩日後上午,抵達沂州。

沂州就是現代社會的山東臨沂地區,著名的革命老區沂蒙山區就在宋時沂州範圍之內。

沂州下轄5縣。

臨沂、沂水、費縣、新泰、承縣。

如今又多了一軍,清平軍。

王霖的虛餃是沂州刺使,實職是沂水縣令、清平軍都指揮使。

此番到任,考慮到沂水不過偏僻窮困小城,王霖早決定將家安在州城之中。

午時,王霖悄然進了州城。

這座城池相當繁華,人口應過十萬,在京東西路境內也算一座大城了。

孟玉樓早就命人來沂州買了一棟大宅,據說系哲宗皇帝朝沂州大商人朱炳文的府邸。

前後三進,左右數跨,屋舍百余間。規模在沂州城中,當屬頭一家了。

朱炳文其人行商數十年,積攢下諾大家業,稱雄齊魯,號稱大宋朝魯商之首。

只是後來其人得罪了朝中權貴,家道漸告中落。

十年前,朱炳文舉家搬遷往淮西定居,沂州故宅和生意這邊就交給了家族子弟打理。

然,朱家族人更不成器,好賭成性,沒幾年就將朱炳文留在沂州的產業敗光揮霍盡,這棟大宅也就輾轉落入了他人之手。

孟玉樓買這棟宅子,花了兩百貫錢。

綜合本地物價,其實也不算便宜了。

大宋朝的房價據說不低,東京卞梁城中大相國寺周邊的黃金地段,一棟大宅起碼數千貫錢,但那可是帝都,寸土寸金的地方!

在沂州這種北方的普通州城,兩百貫錢買棟宅子,價格就算不菲了。

按照時間來算,王霖估模著楊志燕青等人已然護送潘金蓮等女來到沂州。

有李雲這等本地人做向導,說不定早已安頓起來。但王霖也不著急尋去,徑自在城中四處走走看看。

這是他未來數年要生存和發展的地方。

因為沂州城是河北、河南通往大海之濱、青州登州的行商要道,所以此地商業繁榮,外來商賈人流頗多。

王霖牽馬信步而行,見旁邊有家酒肆,就進去選個雅間點了些酒菜吃食,準備先填飽肚子再說。

他正吃得暢快,突然听隔壁間內傳來有女子的哽咽啼哭之聲,悲悲切切,斷斷續續,哭得他有些心煩意亂。

就借著再點酒菜的當口,把伙計叫來問道︰「小二,隔壁是誰在不住啼哭,攪擾得我沒了半點食欲!」

店小二躬身賠笑︰「小官人,實在對不住,隔壁是一對東京來的父女,來咱們沂州投親,結果沒想到他那親卷早搬南京(商丘)去了,所以就流落本地,靠他女兒蘭香在酒樓給人唱小曲兒為生。」

「不成想……」店小二壓低聲音道︰「不成想被咱沂州的舅老爺張盛看上,要納去做妾。可這女子也是倔強,執意不從,就惹上了大麻煩。」

「舅老爺發下話來,全城所有酒樓都不得接受蘭香唱曲,這父女一連三日沒有生意,又無錢度日,所以才在小店哀呼不止……」

「舅老爺?」王霖訝然道。

誰這麼牛逼哦,還成了本州的舅老爺。

店小二上下打量著王霖,見他打扮華美,言談舉止不像是本地人,這才低道︰「看客官也不是本地人,小的就斗膽跟你說,這舅老爺啊,就是本州陳老爺夫人的親弟,姓張名盛,在咱沂州,那可是一霸,人稱張大官人。」

知州陳平的小舅子?

王霖撇了撇嘴,也不在意道︰「小二哥,你把那對父女喊來,我問幾句話。」

店小二猶豫下,還是依言去了。

不多時,店小二就帶進兩人來。

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背後跟著一個哆哆嗦嗦五十上下的老頭,身後背著弦琴。

看那女子,確實姿容秀美,尤其那身段更顯曼妙。

女子臉上猶自掛著淺淺的淚痕,她怯怯向王霖一福道︰「奴家宋蘭香,見過小官人,不知小官人喚奴父女過來,有何吩咐?」

那老兒趕緊顫巍巍擋在女兒前頭,哀道︰「官人,小老兒父女就是為了討口飯吃,若是得罪驚擾了官人,小老兒給官人叩頭賠罪了。」

老兒跪下就磕頭。

王霖嘆息,起身扶起這姓宋的老兒,又沖他那叫蘭香的女兒道︰「我這邊有幾兩銀子,你們父女且拿去,既然這沂州城中再也活不下去,不如你們走去別處生活!」

王霖說著從懷中掏出五兩銀子來,塞給那宋蘭香。

父女倆喜出望外,感激涕零,一起跪下謝恩。

王霖揮揮手,示意他們趕緊走。

……

宋蘭香父女匆匆離開酒樓,不知所蹤。

王霖也沒在意這些,照舊敞開了大吃一通。隨著生命值越來越接近于10,他的食量最近也是越來越大。

醬肉燒雞這些肉食,動輒就要七八斤,還要加上肉饅頭十幾個,若是普通人家,還真就吃不起。

他這頓好吃好喝,引得酒樓伙計人等圍觀,議論紛紛。

誰能想到,這麼個文質彬彬的俊俏小郎君,看起來弱不禁風,竟然比那城外扛活的壯漢還要能吃,這簡直就像是餓死鬼托生……

但王霖撂下白花花的銀子擱在這,哪家開店的還嫌客人能吃呢,不過是覺得稀罕罷了。

就連酒樓東家朱富都給吸引來了。

王霖前前後後大概吃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至于吃了多少東西,他也沒計算,反正不少。

他正要離去,卻听門外傳來怒斥連聲和嘈雜腳步聲,旋即听得酒樓伙計紛紛逃竄。

一個年約二十七八的錦衣男子倒也人模狗樣,頭上還簪著朵紅花,身後跟著七八個奴僕,都一個個凶神惡煞般。

酒樓東家朱富趕緊滿面堆笑迎了上去︰「舅老爺,為何動怒?來來來,快進小店來吃酒,小的請客便是。」

錦衣男子就是先前伙計跟王霖說的那知州陳平的妻舅張盛。

張盛冷笑,狠狠瞪了朱富一眼︰「姓朱的,你這笑面虎,少給本舅老爺來這一套!趕緊把那外鄉人給老子交出來,我倒是想看看這廝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管本舅老爺的閑事!」

此時,又有兩名惡奴掀著宋蘭香父女跌跌撞撞走來。

宋蘭香哭天抹淚,好不可憐,看得街邊路人無不低頭嘆息,卻沒有人敢出來管。

顯然這宋蘭香父女得了王霖的銀子,本想偷模離開沂州逃命遠遁,結果還沒出城,就被張盛的人給抓了回來。

在這沂州,此人手眼通天,他要想盯住誰,一只耗子都混不出城去。

「趕緊把那外鄉人交出來,真是活膩歪了,敢管咱家舅老爺的事!」

張盛的僕從齊聲大叫,嚷嚷不停。

朱富皺了皺眉,有心發作,又念及知州陳平的權勢,還是咬牙咽下這口氣去。

「好了,別嚷嚷了,我來了。」

王霖掃了朱富一眼,此人應當就是梁山朱貴的弟弟,青眼虎李雲的徒弟,笑面虎朱富了。

武力值一般,29。

王霖緩步走出酒樓,當街這麼一站,人品俊逸無匹。

沂州人何曾見過王霖這般俊俏郎君,都暗暗在心中贊一聲,又一起為他擔憂起來。

一個無根基的外鄉人,平白惹上了沂州一霸,怎還能有好果子吃?

張盛上下打量著王霖,這才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揮揮手,「來人,將這小廝拿下,先給本舅老爺打上一頓板子再說話!」

兩個惡奴就沖上來,下架子就要拿住王霖。

王霖此時酒足飯飽,遇上這種惡霸,心里就很煩氣。

怎麼這年月遍地都是這種不知橫豎倒正、不懂天高地厚的權貴子弟,像東京那高衙內倒也罷了,人家好歹是當朝太尉高求的義子,你一個五品官的妻舅,竟也敢在地方號稱舅老爺?

果然應了古人那句話,天要讓你毀滅,必先使之瘋狂。

王霖兜頭一拳,然後又回身一拳,將那兩名惡奴捶得頭破血流。

他何等神力,懷怒出手,幾乎把那兩人的眼珠子都給打爆了。

王霖緩步上前,殺氣騰騰道︰「你是誰的舅老爺?」

張盛心生畏懼,可勁往後退,口中猶自發狠道︰「都給本舅老爺上,打死他,老子兜著,管埋!」

王霖實在是怒了。

才多大點官啊,小小一個知州,就能縱容親屬在治所為所欲為嗎?

王霖也不再廢話,閃身上前,三拳兩腳,就將張盛的那幾個惡奴干翻,他這回下手極狠,幾乎被他打中或踢中的,輕則骨折,重則昏迷在街上。

張盛幾乎嚇尿了。

這是從哪冒出個神仙般的 人啊。

他剛要跑,就被王霖一腳踢飛,旋又一拳上去,門牙都打掉兩個,血流滿面。

王霖一把揪起張盛,「說啊,你是誰的舅老爺?」

「好漢饒命!」

張盛面色慘白,兩腿間一股黃湯流下,臭氣燻天。

王霖掩住口鼻,厭惡得將張盛隨手一丟,就丟在當街。

這時一隊全副武裝的廂軍和另外一隊持刀捕快,飛快從街頭那邊奔跑過來。

領頭的捕快頭子三十來歲,面目猙獰,此人沖上來見張盛如此狼狽,不由大怒道︰「來人,速將此賊拿下!」

這舅老爺若是有個閃失,他可怎麼向知州老爺交代?

王霖倒背雙手,凝立當場,環視這群氣勢洶洶的捕快廂軍,冷笑不語。

一匹快馬飛馳而至,馬上正是沂水縣都頭,青眼虎李雲。

李雲打住馬,翻身下馬,立誓單膝跪拜在王霖身前︰「屬下迎接來遲,讓大人受驚了!」

王霖揮揮手,示意李雲起身。

李雲畢恭畢敬起身,就站在了王霖身後。

那州衙陳平麾下的捕快頭目名叫馬三,是總當值馬驥的遠房兄弟。

他當然識得李雲,見李雲朝王霖下跪,突然想起一件事。

據說天子門生、伏虎神將、清平軍都指揮使王霖即將來沂州到任,此人據說武功高強,大有來頭,莫不就是眼前這位氣宇軒昂的錦衣少年?

馬三心頭一驚,忙又認真打量著王霖。

馬三遲疑著上前拱手一笑道︰「請教官人高姓大名……」

李雲冷笑,站出來道︰「馬三,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眼前這位便是天子門生、伏虎神將、清河縣男,官家欽點的沂水縣令、清平軍都指揮使王霖,王大人!」

馬三心說果然如此,他趕緊陪笑拜了下來,道︰「小的沂州衙門當差馬三,見過王大人!」

馬三又道︰「王大人初到沂州,怕是與張大官人發生誤會一場,小的這就送張大官人回去,另外向知州大人稟報此事!」

馬三是想息事寧人了。

張盛雖然稱霸沂州,有知州陳平撐腰,可這位王霖卻掌控兵權,既然今日撞上了他,吃虧也只能當啞巴虧了,還能咋的?

馬三連連躬身,倒退著走去,趕緊吩咐人把張盛攙扶起來,準備送回州衙給陳平報告一聲。

周遭圍觀沂州人見狀,心說原來是最近傳說的山東打虎英雄王霖到了沂州,難怪他三拳兩腳就把張盛的人打個屁滾尿流!

卻听王霖澹澹道︰「且慢!」

馬三苦笑拱手︰「不知大人還有何吩咐?」

「這位號稱沂州的舅老爺,竟然要強搶民女為妾,你們衙門的人難道還能坐視不管麼……」

王霖指了指畏畏縮縮低頭站在一邊的宋蘭香父女,「我本來給她們父女幾兩銀子,讓她們趕緊離開沂州別處討生活,可偏偏被抓了回來,既然如此,也不需要走了,李雲,把這父女就安置在城里,我倒是要看看,誰還敢找他們麻煩!」

王霖揚手指著馬三道︰「我記住你了,馬捕頭,若宋氏父女出事,我便唯你是問!」

馬三冷汗直流,低頭哈腰陪笑應是。

說完,王霖冷漠的目光落在被兩名州衙捕快攙扶著的張盛身上,從李雲手上接過長槍和烏騅馬韁繩,翻身上馬,打馬緩行。

沂州人無不側目。

不消片刻,沂州城內就傳遍王霖走馬到任的消息,人盡皆知。

對于多數沂州人來說,王霖來與不來,他們的日子該過還得過,該熬還得熬,過去與現在不見得會有什麼區別。

只有極少數人暗中充滿期待,這沂州的天,是不是要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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