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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子孝徐仙民

清晨的風夾雜著清荷之香,撲面而來,蕭欽之與徐邈一出門,頓時精神一震,兩人各懷心思,一人憋笑,一人尷尬,皆不言語,索性順著月雅湖散步。

最終,還是蕭欽之忍不住,率先開口大笑道︰「要不,以後你叫我師叔,我叫你仙民兄,咱們倆各論各的。」

末了,蕭欽之又打趣道︰「仙民兄你說什麼,師叔知道了,哈哈哈——」

徐邈大窘,言辭吞吐不定,抗拒道︰「不可,我——我——,總之,以後在我父親面前,我叫你師叔,余者還是和以前一樣。」

「哈哈」蕭欽之簡直要笑抽抽了。

「哎呀——欽之兄,別笑了,你倒是說說,你怎就忽然成了——成了師叔了呢?」徐邈不解道。

蕭欽之也不知具體緣由,便將自己所知的,全盤道出,末了,問道︰「徐博士求學于崔先生,你不知有這回事?」

徐邈回憶了半天,終是搖了搖頭。

徐博士少年時期,游學江左,遇上了崔老頭,隨之學了幾年,那時的徐邈連個蛋都不是,豈會知有這回事?

清晨的月雅湖是最熱鬧的,天色稍亮一些時,霧氣還未化開,朗朗的讀書聲便刺破了霧氣,蟲鳴蛙叫顯然落了下風。

俗話說一日之計在于晨,寒門學子們可不會浪費這等大好機會,紛紛大聲晨讀,緊緊握住一絲改變命運的機會。

漸漸演變成了月雅湖畔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蕭欽之與徐邈走了一圈,頭發已濕了大半,回了徐邈住處,只見抄書的徐彬、趙氏兄弟在地上鋪了一張蘆葦席,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酣,打鼾聲一聲高過一聲。

蕭欽之躡手躡腳的取了一盒茶,去了徐邈的屋子,笑道︰「仙民兄,這三人抄書抄了一夜,真乃神人也。」

徐邈苦笑道︰「徐彬是個書痴,憑生最愛讀書,也正是因為愛讀書,害了自己。」

「嗯?怎麼說?」蕭欽之疑問。

「他日日熬夜讀書,眼楮不好,離的稍遠一些,就認不清人,也正是緣于此,三月的定品沒過,也不知明年會怎樣?」

「眼楮不好,會影響定品?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唉——這個呆子,以前我就說過他,非不听,嗜書如命,如今可倒好了。徐彬的狀語是眼殘,不納入,也就對我等寒門苛刻,士族高門可沒那麼多講究。」

「那明年萬一再不過,這麼多年的書豈不是白讀了?」

「孰能知曉呢?看他造化,實在不行,留下與我爹一道教書授學,我爹倒是通過了定品,還當上了官,現在不也教書授學麼?」

蕭欽之一愣,將注好水的茶壺蓋上,忙問道︰「听你這口氣,話里有話啊,徐博士開堂授課,聲名遠揚,為時人稱贊,不是好事一樁麼。」

徐邈側躺在蘆葦席上,怔怔望著草屋頂,言道︰「單有聲名,有個什麼用呢?昨日欽之兄沒听朱樉說麼,這十余間草堂,他想掀了就掀了。呵呵,妄我父背負背棄北人之罵名,辛辛苦苦為吳郡授習這麼多年,到頭來不及膏粱子弟一怒,欽之兄,你想想,是不是可悲?」

蕭欽之沉默了,不敢妄加評斷,人各有志,田園,朝堂,疆場,誰能確定作下的選擇一定是滿意的呢?

只是道︰「朱樉也就說說,他要是敢掀,早就掀了,還能等到現在,再說有陸使君照拂,何人敢在這里生事?」

說到這,徐邈就來氣,一坐起來,不憤道︰「陸使君,他是清正廉明,但他為了吳郡學子,害了我父一輩子,釘在了這里不得動彈一分。」

蕭欽之疑惑道︰「為何如此說?」

徐邈瞪著草屋頂部,徜徉道︰「晉室初立,南人北上,陸機、陸雲、張翰、顧榮,先後兩死兩回,華亭鶴唳,蓴羹鱸膾,自此南北隔閡愈加深。南遷江左後,南人地位方才開始提升,入朝為官,然北人多洛聲,南人為吳聲,彼此多不磨合。故我父致士後,受陸使君邀來吳郡,教授南人洛聲。」

欲要南北融合,拓寬南人入仕之路,首先得能說一口大家都能听得懂的話,就與後世的普通話一樣,確乃關鍵之所在,陸使君想的倒是不錯。

徐邈繼續道︰「當初,陸使君言他看重我父之才,若有朝一日,他升遷入朝,必定提攜我父,然則升遷入朝已不可望,其兄陸始入朝多年,得五兵尚書職,不過一閑職爾,江、荊、揚、豫之兵權,皆听桓溫大司馬指使,陸使君又何能升遷?唯我父遵守諾言,誠誠懇懇教授南人洛音,既被北人記恨,又為南人小覷,實乃可悲至極。」

「欽之兄,你來評評理,陸使君是不是害了我父一輩子?」

蕭欽之斟好了茶,置于桉上,心想︰「你們父子間的事,又替父不平,我一個外人怎好言其他。」只好說道︰「飲茶,飲茶。」

徐邈飲著清茶,咋著嘴,又道︰「不瞞欽之兄,三月京口行,我父執意不讓我去,是我偷著與芸菲兄去的。」

蕭欽之放下了茶,好奇道︰「這又是為何?莫非不想你明年定品?」

「正是!」徐邈氣憤道︰「他當年為都水使,因眼里不容污穢,受人排擠,故一氣之下致士,來了吳郡,當了一個教書先生,現在又不想我入仕途,步他的後塵。接他的衣缽,一輩子當個教書先生,不如奮而一搏,與其授學一方,不如授學一國。」

「是這個理。」蕭欽之附言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徐博士授學一方,你自然要授學一國,如此方才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那欽之兄,你覺得我能成麼?」徐邈問道。

「必然能成。」蕭欽之不假思索的說道,雖然寒門子弟前路會很艱難,但打擊一個懷揣夢想的人,實在太可恨,蕭欽之可不想做可恨之人,端起茶杯,邀飲茶。

「這茶好喝,是‘清茗茶’吧?」徐邈突兀的問道。

「正是。」蕭欽之道。

「果然,只是太貴了,哪里是我能喝的起的呢?」徐邈一面幽幽說,一面多飲幾口。

「特意給你帶的,什麼錢不錢的,俗。」蕭欽之哪能不知道徐邈的心思,將剩余的包裝好。

適時,趙芸菲與趙雲龍來了,一進屋,就看到了「清茗茶」,四人剛好四支茶杯,趙芸菲品著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問他是何事,豈料趙芸菲道︰「茶是絕頂好茶,只是太貴了,哪里是我能喝的起的呢?」

徐邈臉露尷尬,一模一樣的話,蕭欽之笑道︰「有,我特意給你帶了,等會就給你拿。」

飲了一壺茶後,見離上課還有最後一點時間。

徐邈對趙雲龍道︰「你不是認識城里的一幫人麼,我交待你一件,你只需與他們說」

趙雲龍拍著胸脯保證道︰「仙民哥,你放心,我保證天黑之前,整個吳郡城,都知道是華教挑撥的四小殺才。」

如此,第一步完事,徐邈看著蕭欽之,繼續道︰「待四小殺才來上課,我與他們談文約時間延後一月之事。」

蕭欽之好奇道︰「他們四個也在這里上課?」

徐邈道︰「不然呢?吳郡城里不比月雅湖好玩?若非他們四家要求,哪里肯待在這里?」

「那倒是有趣了。」蕭欽之嘿嘿笑,一個不成熟的點子涌上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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