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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車的見雙方打了起來,嚇得早就逃之夭夭,滿谷先是被惡奴打了一頓,群毆時,又挨了一頓打,這會兒已經站不起來了。

蕭欽之伙和著徐邈,將滿谷抬上了青牛車,正欲趕車離開時,卻是被臉黑腳黑的那個學生止住了,其一把將滿谷馱到了背上,撇下幾個字︰「不經顛。」說完就朝前走。

「怕是肋骨斷了,車一顛,容易戳到了內里肝髒。」一個穿著破儒袍的學子,兜著在外的衣料碎片,看著模模湖湖的人影,深思道。

「徐書呆子,你知道個什麼?」與趙芸菲站一起的傲嬌少年,擦著鼻血,翹著眉頭道︰「別瞎胡說,誤了蕭郎君。」

「趙小蟲,你少看不起人,醫術《萬物》篇有明確記載,我徐彬讀的書比你走的路都多,會不知道?」徐彬眯著眼楮順著聲音看過去。

「是趙雲龍說的,你看趙氏兄弟做什麼,以後晚上你少看點書,在看下去,眼楮遲早要瞎。」徐邈笑道。

趙氏兄弟是一對雙胞胎,話不多,矮矮的,黑黑的,听著徐邈的話,嘿嘿一笑,趕忙閃到一旁。

「行了,你也是的,徐書呆子是你能喊的麼?」趙芸菲訓斥一兩句從弟。

「趙芸菲,你也不能喊,我比你大幾月,依《禮》,你要稱我為徐兄才對,或者徐郎君,等我明年及冠了,有了字,你也可在我的字後加兄,就如徐邈不能喊徐兄,要稱呼仙民兄」徐彬滔滔不絕的講著《禮》。

趙芸菲別扭的撇過頭去,不想搭理了。

「徐書呆子,徐書呆子,我偏要這麼喊,你能奈我何?」趙雲龍故意嬉笑道。

「趙小蟲,你听我說啊,我翻閱了班固等人編撰的《白虎通義》,王符的《潛夫論•志氏姓》和應劭的《風俗通義•姓氏》篇,你族應是張掖趙氏,原是天水趙氏的一支。」

「天水趙氏出自代王趙嘉之後。秦始皇滅趙後,對代王特別禮遇,並讓他的兒子趙公輔任職西戎地區,居住在天水。趙公輔在少數民族聚居的西戎之地推行懷柔之策,又把中原地區的先進文化和生產技術傳授給西戎人,深得他們的愛戴。趙公輔死後,西戎各族人民深深地懷念他,為表達對他的敬慕之意,尊稱他為「趙王」。趙公輔的後代就定居有天水,很快繁衍成人口眾多的大族,成為當地的望族,按理說趙氏兄弟是你本家長輩,先喊一聲叔父不過分,待我回去細細研究你們趙氏的族系譜,將你們輩分徹底確定下來,屆時你再改口也不遲。」

徐彬一路上侃侃而談趙氏歷代族譜,分析的透徹,說的趙芸菲與趙雲龍兄弟倆瞠目結舌,而蕭欽之則是傻了眼,頭一回見拌嘴拌的如此清奇的,動不動就翻人家族譜,關鍵還說的有理有據。

趙氏兄弟不厚道的笑了。

趙雲龍紅了臉,反駁道︰「徐書呆子,你胡說,我這個‘趙姓’明明是金城趙氏。」

「一樣的,金城趙氏也是天水趙氏的一支,你听我給你細究啊」徐彬又要開始滔滔不絕的扒族譜。

趙雲龍瞪圓了眼,當即語塞。

趙芸菲听的快要奔潰了,趕忙給徐邈示眼色。

「咳咳,徐書痴,行了啊,欽之兄第一次來,你少扯那麼遠。你最近不是說沒書讀麼,欽之兄可是帶了滿滿一車的書。」徐邈轉移話題。

一听到書,徐彬頓時滿眼生光,估模著蕭欽之的方向,轉過頭來,不好意思道︰「這個——這個——,蕭郎君,不知可否借閱一二。」

「沒問題。」蕭欽之滿口答應,便是看在徐彬高度近視眼,還來幫忙打架的面上,這書也得借。

「蕭郎君,我們兄弟能不能——」趙大看著大青牛車,看的眼熱。

「可以。」蕭欽之又道。

一行人一邊說,一邊向群租房走去,漸漸的吃瓜群眾也都圍了上來,噓寒問暖,徐邈也不怪他們坐上壁觀,反而一一應聲,畢竟無權無勢之人畏懼權貴是天性。

天性本生就帶有自私的因子。

大青牛車繞著月雅湖,行至西側忽而轉北,走了一里地不到,停在了一排草屋前頭,這是徐邈的住處,邊上還有一間空著的。

徐邈道︰「欽之兄,若是不嫌棄,可先將隨行之物暫放在這里,估計那個趕車的待會就回來取車,明天我再陪你去尋一個新住處。」

蕭欽之道︰「好。」又道︰「還得再麻煩仙民兄一件事,替我尋個郎中。」

徐邈道︰「這不打緊,上回去無錫替你治病的李郎中就住在這附近,待會就可去醫治,欽之兄,你是哪里受了傷?」

蕭欽之道︰「我這是皮肉傷,沒事,是滿谷,我擔心他肋骨斷了,若是不及時醫治,怕是以後留下病根。」

徐邈點了點頭,招呼著大家將車上的東西往草屋里搬,人多力量大,不一會兒青牛車就空了,然後徐邈讓阿托,也就是那個黑臉黑腳的學生,背著滿谷去看郎中。

蕭欽之放心不下,跟著去了,經過李郎中診斷,果然是斷了兩根肋骨,蕭欽之留下了診金,讓滿谷安心修養,暫居在醫堂,等租好了房子,再接走。

趙氏兄弟與徐彬,對于書的渴望,異于常人,就蕭欽之那一車書剛卸下,三人就開始了忘我的抄錄工作。

蕭欽之處理好了滿谷的傷勢,與徐邈一道去了趙芸菲的住處,是距離月雅湖西側兩里地的一個村莊,趙芸菲在這里租了農戶家的一個院子,整體而言,是個清幽的住處。

四下無人,趙芸菲在沏茶,徐邈問道︰「欽之兄,我一接到你的信筏,就立刻回了一封,你沒收到麼?」

蕭欽之道︰「沒收到,我譴的人怕是帶著你的信箋去了會稽,再回來時,我都已經啟程了,怎麼了?」

徐邈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若是你接了我的信箋,今天的事就可以避開了。」

蕭欽之疑問道︰「怎麼說?」

徐邈沉了沉氣,道︰「你上回在無錫,讓華氏丟了大臉,那華教據說被禁足了月余,後來不知怎的,與四小殺才混熟了,怕是在背後鼓搗了不少你的壞話,讓四大殺才找你麻煩。」

蕭欽之皺眉道︰「四小殺才?不是四小才子麼?」

沏茶的趙芸菲搭話道︰「他們四個算什麼才子?無非就是仗著身份唄,專干一些欺負人的勾當。張庸之祖乃是張鎮,父張憑,張玄之之祖乃張澄,父張彭祖,兩人是族兄。張玄之和顧敷是顧和的外孫與家孫,顧敷是顧愷之族兄。陸禽是陸始之子,陸俶的胞弟,陸使君的佷子。而朱樉是朱呆的胞弟,父朱使君乃吳興太守。」

徐邈冷笑道︰「他們四個自稱是四小才子,吳郡人私下里都稱之為四小殺才。」

如此看來,這四個都是響當當的官二代了,且都出自江左四大名門,蕭欽之不由得蛋疼了,這才來吳郡的第一天,就得罪了土霸王。

再一想,徐邈與趙芸菲明知這四個人得罪不起,還舍身幫助,讓蕭欽之不禁心生感激,起身躬身道︰「仙民兄,芸菲兄,感激不盡。」

徐邈道︰「欽之兄,不必如此,你來吳郡求學,我與芸菲兄,豈能眼睜睜看著你落難?再者說了,我們從不招惹他們,卻受無故他們欺壓許久,早就無法忍了。」

「仙民兄說的對,即使今天沒有欽之兄這件事,我們遲早也一定會奮起反抗的,早就受夠了。」趙芸菲憤恨道︰「欽之兄,你有所不知,四小殺才簡直喪心病狂,趙牠不過是路上遇著了,沒來得及避讓,他們就要打斷趙牠的腿,後來趙牠逃回了草堂,他們帶著惡奴追過來,我們一幫人就與他們對峙。那張庸發誓說只要趙牠當眾,給他們四個一人磕一個頭,就放過他。趙牠為了不連累大家,就答應了,給他們四個磕了頭。本以為這件事就此揭過,豈料,他們晚上竟然把樹給砍倒了,第二天抓了趙牠,硬是把他腿給打斷了,人打的半死,到現在都不能下床。」

「怎麼不去報官?」蕭欽之剛說出口,就意識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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