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這飯局是老雷組的。
假如戲若成了，他就是制片人。
這飯局也很巧，就在龍府。
當然，這也沒什麼奇怪的，龍府畢竟是京都有名的高端會所之一。
飯菜也確實不錯。
飯局上還有一個專門做公關的姑娘，長的挺漂亮，說話也有一套，高帽子不斷地往江南頭上帶，一會兒說他作為前輩，在業內提攜新人是出了名的；一會兒說他有本事，有他自導自演，這戲就妥了。
江南沒說話。
他手機放在旁邊的桌面上，響了一下。
江南掃了一眼，聊天軟件上的消息，文老師在說什麼錯別字太多。
他沒看，繼續听這姑娘說話。
這姑娘不愧是做公關的，長的好看，口才還不錯，還真把人給捧的心花怒放，但要是覺得生意就靠這麼一吹捧，在酒桌上就能談成了，那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凡是酒桌上能談成的生意，那都是因為上酒桌前心里都有了計較。
真要上酒桌的時候不同意，上了酒桌什麼利益交換也沒有，就一番掏心窩子的話下來就又同意了，那就不是一個正經做生意的。
姑娘繼續說︰「您既然喜歡這個劇本，有什麼好猶豫呢？」
如果擔憂票房的話——
「小彭名氣大，粉絲多，影視圈當中炸子雞。」
這話潛台詞是韭菜就在那兒擺著呢，想怎麼割，就怎麼割，票房就算想慘不忍睹都很難，「再說以您的導演能力，加上您看好的這劇本，再請大魔王作曲，想不火都難。」
「那——」
江南剛想說話，沒出口，就听那姑娘話還有後續呢，「就算有個萬一，票房不好。那頂雷的也是李彭這小鮮肉。」
現在李彭人有多紅，就有多少人在等著看笑話，到時候怎麼也輪不到江南老師頭上。
公關的姑娘說完後，她拿起酒杯，「江導，剛才的話我多有得罪，我先罰酒一杯。」
江南默默地喝一口酒。
這姑娘後面幾句話說得不錯。
這小鮮肉人氣兒在那兒擺著呢，拍好了能錦上添花，拍不好能頂缸。然後，用他，還有資本給他這個票房毒藥投資，的確是很好的選擇。
但這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現在是怕別人罵他票房毒藥？
他是怕沒人投他的戲，繼續去拍院線電影。
只有有投資，票房毒藥這名號他還真不在乎。
「我糾正一下啊。」
江南見老雷和公關姑娘都看他，提醒他們︰「在《獨自等待》這部劇里，李魚在音樂上下那麼大的功夫，那是看在她老公是那部劇編劇的面子上，跟我一點兒也沒有。」
《獨自等待》在音樂上是不可復制的。
別看《獨自等待》是網絡大電影，成本不高，但那是因為大魔王十幾首歌，幾首純音樂全是免費的。這要放別的劇里，這在音樂上的投入，制片人絕對掀了導演天靈蓋。
大魔王這麼大的流量，
能這麼勞煩她的，只有他老公。
「那當然。」
老雷說他們就弄一首主題曲和幾首插曲就夠了。
江南知道，這到時候還是得讓他出面，誰讓他是導演呢。
他斟酌。
在想要不要答應，就在這時候，手機又亮了，文老師發的文字消息彈出來。
就兩個字。
「牛皮！」
江南愣了一下，以至于思路都打斷了。
接著，文老師的文字不間斷的跳出來，「這劇本絕了！」
「台詞真的過癮。」
「立意也是絕了。」
「很有意義的一個劇本。」
「江陽，你行啊！」
「這劇本咱們必須拍出來。」
文老師毫不吝嗇贊美的詞，不住地在群里彈。
江南的心被吊了起來，這是又出什麼劇本了，讓文老師這麼激動，他可很少看到文老師這麼夸人。
他忍不住打開手機，看一下聊天記錄。
老雷就坐在江南旁邊。
他剛才就看到彈消息了，現在跟著瞥了一眼，看到聊什麼劇本，心里不由得一突突，忙給公關姑娘一個眼神。
「江老師，江老師？」
姑娘問江南，如果有什麼顧慮，他們可以再商量。
「哦。」
江南想了一下，「這樣吧，我最遲晚上給你們答復。」
老雷和公關對視一眼。
老雷笑道︰「老江，咱們是來解決問題的，您要是有什麼不滿意，咱們現在就能解決。當然，您要是對李彭演技有什麼疑問，我覺得大可放心，他還是挺不錯的。而且，劇本不錯，你又自導自演，這真的是你重返院線的一個大好機會。」
要是擱剛才，江南就答應了。
他上酒桌前，其實差不多就要答應了，畢竟他也沒別的選擇。
但現在——
文老師這麼大呼小叫的，這劇本他必須得看看再拿主意，
江南看一下時間，「喲，我還約了人，就這樣吧，我下午給你們答復。」
他說著話就站起來，「就這樣了哈。」
姑娘跟著站起來，「江老師，你喝酒了，我們司機開車過來的，我們正好順路送您。」
這路上還能再聊。
「不用，不用，我就在這兒見人。」
江南拒絕，然後輕車熟路的出去了。
「這——」
姑娘看著老雷。
老雷臉色挺不好的，「這事兒怕要黃。」
文老師就住在這龍府，他們這是去聊剛才那個劇本了。
姑娘抿下嘴唇。
老雷覺得不怪她，她剛才說的已經夠好了，老雷作為一個老江湖，也有察言觀色的本事。江南老師剛才是眼看著就要答應了，但看到那聊天信息，然後心思就不在了。
姑娘叫余雪，高學歷人才，曾在國外留過學，家是本地人，有著京圈里那些大老們最喜歡的颯，喝酒是一把好手，所以偶然的機會，讓老雷招到了公司。
前幾次都挺馬到成功的，想不到在江南老師這兒栽了跟頭。
她很好奇︰「那是什麼劇本？」
他們的劇本挺好的，當初江南也是看上他們的劇本，主動跟他們聯系的。
只是因為出了小鮮肉這檔子事兒，這事兒才僵持下來。
老雷搖了搖頭。
余雪有些不甘心，她做公關是拿提成的，這到嘴的肉飛了，挺讓人惱火的。
但再惱火也沒辦法。
老雷嘆了一口氣，把會員卡交給余雪，讓她去結賬。
余雪拿上卡出去了。
她對這會所有所耳聞，就手里這張會員卡听說得七位數，這有錢人就是奢侈。
余雪把玩著這張卡，這麼想著。待她結賬出來後，忽然看見江南在中庭水吧坐著，背對門口。
就他一個人。
他在看手機。
余雪想著上去努努力，兩個人可能更好說話一些，她這麼想著剛走到背後，听見江南在听語音，「江陽這個劇本啊，我覺得適合拍電影，因為咱們缺少這種制度，這個法學院考試的折衷辦法挺好，適合電影傳播。但話劇的話，我想是不是就把背景換成有這種制度的國家，換成真的陪審員在決定十二個人的生死，這樣戲劇張力會更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