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江陽的不靠譜，班主任把事兒調節好了。
鼻血媽媽沒追究。
這里面有幾分看在張竹他媽剛改嫁的面子上。
至于小虎媽媽。
她記得上次，她在學校對面書店買《東方快車謀殺桉》的時候，見過張竹，她當時很維護小虎，今天這出估計是父母離異的影響吧。
這時間快下課了，他們就各自分開。
小虎媽媽領著小虎走在前面，心情松一口氣，在接到電話的時候，小虎媽媽正和輪滑媽媽聊天，听到小虎把人打了，她嚇一跳。
幸好，同學的媽媽人好，沒有追究，還讓鼻血男孩管住嘴，別學他爸那麼八婆。然後，鼻血他媽就八卦起了「張竹媽媽改嫁有了個新爸，看兒子英俊，估計老爸也挺帥，你說——」，礙于張竹在場，她留下了一個意猶未盡的眼神的，這可真是——
她無話可說。
他們過了紅綠燈，公交車來了，小虎媽媽剛要拉著小虎上車，小虎停下來。
他指著書店。
小虎媽媽一臉意外，她兒子屬于看書就暈的人，竟然會想著去書店？
她高興的拉著小虎進了書店，也不在乎公交車難等，待會兒都放學擁擠了，「告訴媽媽，你要看什麼書？」
小虎想了想︰「奇跡男孩。」
小虎媽媽沒听說過這本書，或許是小虎從同學那兒听到的吧，可她問了店員以後，店員找了找，也沒這本書。小虎媽媽見小虎有些失落，就拿出手機查找，依然沒找到。
店員看他們的樣子，想了想︰「今天剛上架一本童書，江洋老師的新作《小王子》，這部作品在國外賣瘋了，在國外最大的圖書銷售網站連續蟬聯十二周暢銷榜榜首。」
之所以是十二周，是因為這本書現在還在發力。
小虎媽媽對後面這些夸耀沒听進去，她就听進去一個名字。
江洋老師。
她對這個名字記得很牢靠，不止因為這個名字是《東方快車謀殺桉》的作者，他的文筆還是她和輪滑媽媽友誼的橋梁，讓她在家庭和孩子之外，有了某種樹洞。
同時，終于讓小虎在小區的孩子們中間有了一席之地。
她永遠也想不到有一天，她會讓一本推理小說治愈，但友誼有時候就那麼奇特，不經意間的一個書面，就讓沼澤一樣的生活，有了一片硬土。
所以雖然不是推理故事，但想到童話書可以讀給小虎，她就讓店員拿兩本。
她模了模小虎的頭，「媽媽回去再給你找找這本書，好不好。」
小虎點了點頭。
小虎沒有失望，他只是覺得，既然書里面有變酷的辦法，不容易買到也是肯定的。
****
「什麼後爸亂七八糟的。」
江陽領著張竹往公交車站走，「你就不怕明天傳遍整個學校？」
張竹不怕。
她要有一個嫂子是大魔王的話，「做夢都會笑醒的。」
「少做夢。」
這世上除了親人之外，李清寧只能愛他一個人，而且只會愛他一個人。
「哥。」
張竹站住腳步。
江陽回頭看她，「嗯？」
她說︰「真羨慕你，有一個人一心一意的愛著你。」
她曾經擁有一切，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可轉眼一切飄散如煙的時候，她走在街上，看到別的爸爸媽媽拉著孩子走路，玩耍，一起吃飯時候，她就覺得，被愛的感覺真好啊。
太好了。
真得太好了。
她忽然哭了。
剛才在辦公室，看著小虎和同學都有媽媽護著，她忽然覺得她跟孤兒一樣。
「哥，我沒家了，沒了。」
她曾拍下的那張在商場逛街的照片永遠回不來了。
江陽走過去模了模她的頭。
他本來想說，她只是處于敏感年紀而已。他在她這麼小的時候，他父母忽略一下他，朋友疏遠一下他，他都會覺得自己特孤獨，然後給自己幻想出一本青春悲傷文學。
他那會兒文筆不好。
要不然現在就是下一個郭小四。
而張竹他們這年紀，很多人對這些東西很有共鳴，這也是她許多同學喜歡看這種書原因。
可這一切都會過去的，只要熬一熬，熬一熬。
時間會麻木一切。
生活就是一把鈍刀，不知不覺就把一些東西切割了，也就敏感的小孩才覺得痛，大人根本察覺不出來，還擅于遺忘，壓根忘了自己小時候爸媽吵架自己擔驚受怕的時候。
「往好的地方想，是你爸媽家沒了，你家變成了仨。改天要是你媽嫁給一個大富翁，你就成富二代了；你爸要是娶個富婆，你也是富二代。也就是說，你當富二代的概率從零變成了無限高。你要再給你爺爺尋思一個——」
「啊！」
張竹服了江陽，「寧姐怎麼嫁給你的！」
虧她在推推上吃他和寧姐的狗糧，就這安慰人的情商，這狗糧有毒。
江陽︰「我這是認真的。你回去給你爸媽提下建議，別老緬懷往日，要適時向前看，讓他們就奔著這個目標整，這樣你當富二代的概率還能再提升。」
張竹淚痕都不想擦，只想給江陽一腳，「你怎麼不自己用呢。」
「我？」
江陽不屑一笑，整了整衣服，「我娶了你寧姐，現在是富一代。」
張竹無話可說。
這富一代當的是真囂張。
他們在公交車站分道揚鑣，江陽要在學校這邊坐車去找李清寧。張竹去對面坐車，然後在書店貼的廣告上，發現《小王子》中文版出了。
她雙眼一亮。
這可是柯柯推薦過的書。
她忙奔進書店，用零用錢買了一本。
話說回來，自從父母離婚以後，她零花錢是變多了，爸給一次，媽媽給一次，原來的一份變成了兩份。張竹不由地想到了江陽剛才的建議，似乎，好像，也挺對。
她付賬後翻了翻。
然後，她看到了作者——
江洋！
「這——」
張竹想到了她買到後至今還沒讀完的《東方快車謀殺桉》，「不會吧。」
柯柯推薦的書——
她曾說過什麼來著，說柯柯在推推上發的，摘取《小王子》上的話寫的特好。
江陽說有嫁接，她說江陽沒看過，什麼都不懂——
這些話語一下子從記憶中活了過來，在她耳邊縈繞，讓張竹羞恥，尷尬、紅臉。
「靠！」
她沒文化，千言萬語匯集成一句話，江陽竟然還是柯柯最喜歡的作家。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走出書店門口時，她見公交車剛到，江陽正在一群學生中排隊上車。
她服了。
她用手機發過去一條消息︰「哥，原來你征服寧姐的不是顏值，是才華。」
她看著江陽上了車，然後手機多一條信息。
「有病，明明是顏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