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確保考核的公平性,每一輪的對陣組合都會以公開抽簽的方式決定。
眼下第一輪考核已經全部結束,第二輪的抽簽分組自然便隨之開始。
看台上,嚴肅軍官一邊從抽簽筒中一個接著一個抓出寫有學員姓名的紙條,一邊在電話蟲前大聲念出。
台下的工作人員,則將其一個個記下,以方便等會安排對戰輪次和場地。
並不像傳統比賽那樣,負責抽簽的主持人會為了制造懸念,而刻意放慢自己的速度。
嚴肅軍官抽簽的速度很快,幾乎每一秒鐘都會念出一名學員的名字。
「諾嵐!」
成年男性的聲音在場地中回響著。
諾嵐心中不由一凜,靜靜等待著自己下一輪的對手。
「艾伯特!」
嚴肅軍官大聲念道。
隨即,諾嵐感受到了不止一道視線,從看台的各個地方,投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順著存在感最強烈的那道視線望去。
一抹銀白躍入視野。
艾伯特坐在遠處的看台上,雙目直直地注視著自己。
目光中,似乎帶著點……敵意?
他感到有些奇怪。
又回想起早晨遇到龜田時的情景,不由在心中嘆了口氣。
這些學員,一個個攻擊性都這麼強。
要不是自己還算有點實力,可就真要招架不住了。
並不打算和對方玩誰先眨眼就算輸的游戲,諾嵐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和身邊的洛尹閑聊了起來。
雖然在他看來,等著過會手上見真章就行了,沒必要現在毫無意義地眼瞪眼。
但在自尊心極強的艾伯特眼中,諾嵐的表現卻像是在輕視自己。
原本因為卡普的玩笑而對諾嵐產生的些許敵意,不由變得更加強烈。
而如果讓諾嵐知道了,僅僅因為自己下意識的一個動作,便讓艾伯特腦補了一大段劇情……
他恐怕也不會太過在意。
……
……
不同于上午第一輪時的首先出戰,這一次正常參與抽簽的諾嵐,被排到了靠後的場次。
于是,他便也安心地坐在看台上,觀察起了其他學員的戰斗。
能晉級第二輪的,都是還算有些實力的學員。
對戰的質量較之上午要明顯上升了一個檔次,讓諾嵐看得津津有味。
值得一提的是,洛尹再一次較為輕松地取得了勝利。
且他的對手,看上去也不是那種單憑簽運混入第二輪的運氣選手,實力還是不錯的。
瞄了一眼身邊剛剛結束戰斗,一臉興奮的洛尹。
諾嵐自覺還是低估了對方的水平。
結合這兩天洛尹的表現,其應該同泰隆、艾伯特一樣,處于精英訓練營學員中的第一梯隊。
「混得倒是還不錯啊,這家伙。」
至于達斯琪……
毫不意外的,她敗給了對手。
赤手空拳下,她的表現實在是過于糟糕了。
二十幾個回合下來,便被對手壓迫著掉出了擂台。
只不過,听洛尹介紹,達斯琪的文化課和劍道課成績優異,平時分很高。
再加上已經通過了第一輪考核,顯然是不會有落到最後一名的可能。
「別喪這個臉,笑一笑,失敗是常有的。」卡普看著一臉沮喪的達斯琪,笑著說道。
「卡普先生,您也曾經失敗過嗎?」
像是因為對方的安慰重新燃起了一點自信,達斯琪抬起腦袋,弱弱地問道。
「我?沒有啊。」
達斯琪︰?
「哈哈哈,開玩笑的啦。」
隨手遞給對方一個草莓味的甜甜圈,像是在追憶過往,卡普臉上滿是回憶。
「誰都有年輕的時候,又怎麼可能不經歷低谷呢?」
「好啦,不聊這些了,看比賽吧。」
模了模已經花白的胡子,卡普目光看向下方的擂台。
「接下來這場可有點意思。」
「嗯!」
身邊,達斯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
「砰!」
伴隨著一道頗為淒厲的慘叫聲,身著海軍制服的身影高高飛起,無力地跌落在擂台外的地面上。
猩紅的血液自鼻腔、嘴角流出,連站都站不起來。
擂台邊,隨時待命的醫護人員一擁而上,采取著各種治療措施。
「對不起啦,一不小心沒控制住力道,下次一定注意。」
看著場邊面色鐵青的裁判,泰隆毫無誠意地道著歉,目光卻是一下都沒有再往對手那邊看上一眼。
「再有下次,就去禁閉室!」
「好啦好啦,知道啦。」
顯然是沒有放在心上,泰隆咧著嘴,隨口敷衍著便跳下了擂台。
「也不知道這種人,是怎麼進的海軍。」
裁判望著對方的背影,心中滴咕道。
平常狀態下的對方,頂多算是一個沒什麼情感波動的冷面壯漢。
可一進入戰斗狀態,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他甚至覺得,對方比自己見過的某些海賊還要凶暴。
心中琢磨著是否要進一步向上級報告,這種在未來畢業後,很有可能會影響海軍名譽的學員,
他看向手中記載著對戰輪次的報告,大喊道︰
「諾嵐,準備考核!」
……
雙腿發力,諾嵐自地面上 地跳起,又極為輕盈地落在了擂台之上。
其中蘊含的,是堪稱精妙的身體掌控能力。
目光望向對面,卻發現艾伯特仍舊留在台下,正在與性格尚未恢復正常的泰隆,互相放著狠話。
「你最好祈禱,下一輪不要抽到老子。」
「確實,你的口臭讓人印象深刻,如果下一輪的對手一定是你的話,我寧可現在就認輸。」
「你再給老子叫一句試試!?」
「離我遠點,你口水噴出來了。」
「……」
諾嵐獨自站在看台上。
他知道,同屬于第一梯隊,有明顯競爭關系,且性格相異的兩人,產生矛盾是再正常不過。
他也明白,人類生氣上頭的時候,可能並不會太過在意,自己口中說出的話語是否合理。
說實話,除了某些尷尬的情況。
對于其他人的看法,輕視也好,蔑視也罷,他其實已經不那麼在意了。
但恍忽之間,兩人那明顯愈發激烈的爭吵,與從周圍看台上傳來的,自艾伯特下場以來便一直沒有停息過的歡呼聲。
竟如同一顆落入靜湖的小石子,讓他原本平靜的內心泛起陣陣漣漪。
久違的,有些煩躁。
沒有催促。
微笑著,諾嵐看著台下的兩人。
漆黑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某種事物正在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