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種心理現象,是朱瞻圭故意的。
大明未來對外戰爭不會少,以老爺子在家里坐不住的性格,以後大部分時間可能都在外面浪。
老爺子年齡畢竟不小了,這樣的浪法,說不準哪天真的可能會在外面沒了。
老爺子可是大明的天,一旦他走了,肯定會有一番混亂。
為了將來能夠平安的過渡,朱瞻圭就故意給眾人這種心理,讓他們先適應適應。
一次兩次緊張,三次4次就習慣了。
到時候他真有個什麼想法,把眾人聚集起來,他們也不會有什麼懷疑。
隨著奉天門緩緩打開,在禮部御史的監督下,眾人開始站班。
前年的時候,由于沒有定下進去的次序,門一開,眾人都往里面走。
結果有一個臣子倒霉,被人擠到了河里,如果不是幾個錦衣衛下去把他撈上來,說不準都淹死里面了。
為了防止這種意外再發生,朱瞻圭便給老爺子提了一個站班的想法。
文官一列,武官一列,勛貴一列,藩王一列。
分別是文東武西,王左貴右。
前後的順序由品級大小決定,誰要敢亂插隊,就要挨板子,並且每天還派一名禮部和御史台的官員監督。
眾人緩步步入奉天殿。
品級夠的進入大殿內,不夠品級的和那些世家人,則是在外面一直站好,等待著宣召。
站在外面的人心中都一陣郁悶,抬頭看了看快要亮起的天空,都在發愁,待會兒該怎麼躲避日頭。
現在可是最熱的時候,早上的溫度都讓人受不了,站在這無遮攔的地方,不熱死人才怪呢。
「太子殿下萬福金安,太孫殿下金安!」
官員們一進入大殿,就見龍椅下方一左一右兩個椅子上已經坐了人。
正是太子朱胖胖,和太孫朱瞻圭。
有那細心的人發現,朱胖胖眉眼之間有些疲憊,眼圈還有些發黑,很顯然沒睡好。
不少人心中咯 一下。
太子這個樣子,難道表達了什麼意思?難道老爺子真的沒了?
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對面的朱瞻圭,所有人心中更沉重了。
太孫朱瞻圭的表情雖然平靜,但眉宇之間卻有一絲掩蓋不住的高興。
同樣在觀察老大和大佷子表情的朱高煦,袖中的拳頭捏緊,回頭給了他身後的朱高燧一個你看的眼神。
朱高燧看了看老大和大佷子的樣子,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給朱高煦回了一個待會兒聯手的回應。
二人的神情,讓朱高燧心中的信心動搖了。
老二不想像狗一樣被圈禁一輩子,他也不想啊。
如果待會兒朱瞻圭不動手那就罷了,如果向他動手了,那他也只能奮起反抗了。
下面人在偷偷的打量著上面,朱瞻圭其實也在觀察著下面眾人的表情反應。
見到很多藩王神情緊張,二叔三叔眼神不斷交流的樣子,朱瞻圭對這個效果非常滿意。
「都免禮吧!」
眾人的行禮參拜,讓還在想著事情的朱胖胖回過神來,抬手讓眾人起身。
他這一副精神疲憊的樣子,其實並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而是這幾天一直在研究殖民計劃,肉疼那些被分出去的錢而已。
作為一個扣扣索索過了大半輩子的太子,想著以後每年都要分出去幾百乃至幾千萬兩銀子,他心疼的都睡不著覺。
其實不要說朱胖胖了,張氏听到這個事兒,已經肉疼的好幾天沒吃下飯了。
雖然現在東宮富裕了,可過慣了苦日子的兩口子,還真適應不了這種往外撒錢的舉動。
後來在朱瞻圭的勸說下,兩人才算理解了這個計劃的含義。
作為未來皇帝的朱胖胖,明白這個計劃對大明未來的影響。
其實從內心而講,對于這種劫掠他人,富足自己的計劃,朱胖胖還是有點難以接受的。
朱胖胖乃是一名仁義之君,這種土匪強盜的行徑,他是真的干不出來。
可想著嗷嗷待哺的大明百姓,以及兒子推測如果不這樣做,未來大明將會面臨的情況,朱胖胖也只能選擇違背自己的良心,用他國之資,補足大明百姓了。
還是那句話。
他是大明的太子,不是天下的太子。
身為大明的太子未來的皇帝,他的首要職責就是先管好大明百姓,才能關心整個世界。
朱胖胖一遍一遍的推敲著這個計劃,琢磨著還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而張氏卻是琢磨著,該怎麼給東宮撈點東西了。
既然老爺子已經同意把錢往外撒了,那東宮再怎麼說也要佔一點。
朱胖胖就那點俸祿,他又不敢收別人的禮,這幾年如果不是朱瞻圭給錢花,東宮恐怕還在過著以前那苦日子。
可這一大家子都花兒子的錢也有點說不過去。
所以張氏就琢磨著,能不能給東宮弄點股份。
一年也不說弄多少,有個幾萬兩銀子補貼,夠太子爺給下人們打賞就行了。
對于老娘的想法,朱瞻圭也是無語了。
自己商行每年掙的錢,東宮所有人只要不是敗家,哪怕每天大魚大肉,一輩子都花不完。
他又不是小氣的人,家里才幾口人,就那點開支,對他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不過老娘既然說了,朱瞻圭也沒拒絕。
給東宮點股份也算不了什麼,就當給老爹老娘日常零花了。
給東宮爭取到利益後,張氏不但沒開心,反而依舊在糾結苦惱中。
朱瞻圭好奇之下問了一下原因,老娘才猶猶豫豫的說出了,想給朱瞻圭舅舅也弄點股份。
提到那個舅舅,朱瞻圭也是服的五體投地。
當然了,不是對方的本事有多強,讓朱瞻圭佩服的五體投地,而是對方那倒霉運氣。
朱瞻圭舅舅張克儉,聰明和機靈那是沒得說的,發現商機看人的眼光也非常準。
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運氣差了的點,準確的說不應該是差了點,而是比常人倒霉了數倍,好像是被掃把星附體了一樣。
當初朱瞻圭剛回來老爺子計劃北征的那一年,他那位舅舅就想從北方搞批馬回來,打算趁著要起戰爭的機會,靠這批馬撈一筆。
為此東宮的錢都給他了,就是想讓他的本錢多一點,多賺一點,也補貼一下東宮。
人出去了,馬也買到了,結果回來的時候被草原的人給扣下了,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身份,恐怕腦袋都要丟那里。
就這樣,一場生意虧的是血本無歸。
不但朱胖胖多年的俸祿賠得一干二淨,張氏的嫁妝也全部打了水漂。
朱瞻圭還記得那天早上,自家老爹拖著肥胖的身軀,拿著一個銅如意,要將坑了他傾家蕩產的張克儉,給活活打死。
後來還是從外面回來的朱瞻圭給了老爹10萬兩銀子,才抹平了胖爹心中的那絲傷痕。
後來張克儉見朱瞻圭商鋪中都是稀罕玩意兒,變動了開店的心思。
于是舌忝著老臉,拉著自己這個外甥去喝了頓花酒,白嫖了一批貨回來。
可讓朱瞻圭震驚的是,自己這位舅舅拉著貨,剛離開京師不到200里,就被一伙山賊給搶了。
尼瑪,朱瞻圭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他娘的可是在京師周圍呀,別說山賊土匪了,小偷小模都不敢在這里冒頭。
結果尼瑪自己這個舅舅竟然踫到了山賊,這簡直比出門被流星砸死的幾率還小。
後來山賊被剿滅了,貨物也全部被霍霍了,張克儉這位舅舅又賠了個血本無歸。
沒辦法,又厚的臉皮找到了朱瞻圭這位外甥,請了頓花酒又借了批貨。
更讓朱瞻圭無語的是,喝花酒的錢還是他付的。
用他舅舅張克儉的話來說,這是借的,回頭等賺到錢了,連本帶利都還上。
這一次張克儉吃了教訓,就在京師周圍的小鎮子里,開了一間商鋪。
結果開業的當天,因為意外走了水,所有貨物被燒的干干淨淨。
收到消息的朱瞻圭,當時都懵了好久。
最後在舅舅厚著臉皮又來的時候,朱瞻圭說了句,「你還是在家里呆著吧,你們一家人我養了。
再這樣整下去,我怕哪一天你把自己給霍霍沒了,我可不想讓我娘傷心流淚。」
老張家人倒霉,其實不單是張克儉一人。
家里也是經常出現各種倒霉事。
昨天不是東屋塌了,就是今天西屋倒了。
有時候睡著睡著覺,房頂上都能掉下幾條長蟲和癩蛤蟆下來,砸進被窩里。
想著自己那個倒霉舅舅一家,朱瞻圭也算是開了眼了。
估計老張家的運氣,全部用在了老娘身上,不然家里人也不會倒霉到這種地步。
對于老娘想補貼娘家的心思,朱瞻圭也答應了下來,不過唯一的要求,就是舅舅一家在家領錢就行了,千萬別想著去殖民地看看啥的。
朱瞻圭怕他們把霉運帶到殖民地,或者是在路上出現什麼意外。
朱瞻圭雖然不迷信,但有些事情你不信不行。
就在朱瞻圭想著倒霉舅舅一家的時候,朱胖胖站了起來,表情嚴肅的看著所有人。
「各位臣公,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是有一件關系著大明未來命運的事情,要跟大家商量!」
下方的眾人聞言心中一緊,不少人眼中都已經擠出了眼淚,做好了大哭的準備。
腦子里還在想著殖民計劃的朱胖胖,並沒有注意到下方眾人的神色,內心沉吟了片刻,鄭重道。
「皇上他…」
「皇上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呀,你讓臣怎麼活呀!嗚嗚嗚…」
「皇上啊,你帶臣一起走吧,……」
朱胖胖剛要說老爺子決定的殖民計劃,下面的人突然跪在地上哭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一幕,把朱胖胖給弄蒙了。
怎麼回事?難道下面的這幫家伙們都知道了計劃,被皇家的大方,感動到痛哭流涕?
不對啊!
朱胖胖回頭看了一眼,滿眼笑意的朱瞻圭。
這臭小子不是說這計劃就老爺子和他三人知道嗎?下邊的這幫家伙是從哪里听說的?
「大哥,咱爹是什麼時候沒的!」
朱高煦眼中含淚,不知道是真的傷心還是裝出來的,用力抹了一把眼淚,問朱胖胖老爺子是啥時候走的?
「什麼什麼時候沒的?」
朱胖胖皺眉,有些沒想明白老二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哥,難道你還要打算隱瞞我們,爹走的時候有沒有交代什麼!」
朱高燧見朱胖胖這個時候還在裝,也有些生氣了,上前一步大聲詢問。
看了看雙眼通紅滿含淚水的老二老三,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哭嚎成一片的大臣們,朱胖胖這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他剛才一直在想著殖民計劃說出以後眾人是什麼反應了,沒有听清楚這幫家伙們在哭什麼。
而且人那麼多又那麼亂,嘈雜之下他也沒有听清楚。
「你們,你們…」
瞪著眼楮看著下方正在哭老爹的大臣們,朱胖胖氣的手都發抖了。
「行了行了,都別哭了,誰說我爹沒了,皇上他活得好好的呢,真是亂彈琴。」
他就說嘛,這幫家伙好好的怎麼哭起來,感情以為他爹死了,真是一群王八蛋,我爹活得好好的,你們竟然敢咒他死。
這事兒也就是我,要是老爺子今天在場非揍你們一頓不可。
大殿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跪在地上眼中含淚的大臣,懵逼的看著朱胖胖。
楊士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了看一臉憤怒的朱胖胖,又撇了撇眼帶笑意的朱瞻圭,慢慢的反應了過來。
對呀。
按道理說皇上真的駕崩了,太子爺肯定會來找自己的商量這事兒的。
這幾天沒找自己商量這事兒,那就說明皇上根本就沒事啊。
想到此,楊士奇怒了,憤怒的扭頭看著身後的人。
是哪個王八蛋傳的消息說皇上駕崩了,太子打算對各藩王動手。
後面的人也有些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找那第1個傳消息的人。
找來找去,所有人把目光看向了藩王隊伍中的寧王朱權。
好像第一個隱晦的這麼說的,就是這個老貨吧。
「十七叔!」
朱胖胖憤怒的瞪向了寧王。
「咳咳!」
寧王臉皮多厚,這種沒證據的事他才不會承認呢。
他輕聲干咳一聲,瞪了一眼看向他的群臣。
「你們看本王干嘛,你們不會是想說這事是我說出去的吧!」
「皇上可是我親哥哥,我會說出咒他的話,真是豈有此理,你們自己心里想歪了,就莫要冤枉我這個無辜之人,無憑無據的,哼!」
眾人︰……
朱胖胖也懶得搭理這個臉皮厚的十七叔,對著眾人揮了揮手。
「都哭完了吧?哭完了就听孤說話行不行!」
「咳咳咳…」
眾人一陣尷尬,連忙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低著頭不敢看朱胖胖。
太子爺連孤都喊出來了,看來是真生氣了。
等所有人再次站好以後,朱胖胖哼了一聲,接著剛才的話道。
「皇上制定了一個讓大明富足的計劃,而且還跟諸位有關,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呢,就是想跟大家商量商量這件事,問問你們願不願意參與!」
跟我們有關。
群臣們眉頭一皺,皇上不會又腦洞大開,想出了什麼作戰計劃吧。
這把大家喊過來,不會是想讓大家籌錢吧?
不可能啊。
前段時間太孫不是剛掙了一筆錢回來,遠征海外的軍隊也賺了一筆,前段時間拉回來了一大堆糧食和金銀珠寶,按道理說朝廷應該不缺錢。
既然不缺錢,那找我們干嘛?難道是打算大規模動兵,打什麼地方了嗎?
宣布完會議內容的朱胖胖,可能還因為剛才的事情有些生氣,不搭理下方胡思亂想的眾人,回到了座位上,給朱瞻圭使了個眼色,讓他來講。
在一旁看熱鬧的朱瞻圭,笑著起身走到了台階前,看著下方正擰眉思索的眾人。
「諸位大人們,你們缺錢嗎?」
正琢磨著皇帝一家子又想干嘛的眾人,被朱瞻圭這句話問的愣了一下。
隨後下意識的翻了個白眼。
這不是廢話嗎?誰不缺錢,誰會覺得自己的錢多。
朱瞻圭接著問道。
「你們有沒有覺得朝廷給你們的俸祿低了!」
群臣白眼都快要翻到頭頂上。
我的太孫殿下,請把有沒有和覺得去掉。
你們老朱家開了多少工資?低到什麼地步,難道你們心里沒逼數嗎?
就那點俸祿,沒有點外快根本就活不下去。
很多清廉守法的官員,平常連頓肉都不舍得吃,有的甚至官袍破了,都不舍得換一件新的。
那真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哎呀,不能想越想越苦。
朱瞻圭呵呵一笑接著道。
「相信很多人,因為俸祿養活不了一家人,都不止一次的偷偷伸手拿朝廷的錢了吧!」
眾人心頭一緊。
尼瑪,咱聊俸祿就聊俸祿,別聊這些事情行不行,這話題很嚇人的,會死人的啊太孫殿下。
朱瞻圭可不管他們怎麼想接著道。
「拿了這些錢,日子是不是過得十分不安生,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被朝廷查到,然後錦衣衛闖進門,全家被帶走!」
一些人腿肚子已經開始打顫了,額頭上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熱的滿是大汗。
這尼瑪,朝廷不會打算來一次清查吧?
看來要有一批人腦袋要落地了。
御史台的人已經開始往官員中看了起來,琢磨著待會兒太孫殿下發怒的時候,先向誰開炮。
「啪!」
朱瞻圭雙手 的一拍,剛要開始激情的演講,下方一些人腿肚子一軟,撲通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