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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武!

凱撒不自覺的握緊雙拳,璀璨的黃金瞳牢牢鎖定戰場中心,路明非的動作太快太密,就連他的動態視力也沒法完整的跟上,這也正是武者修神的原因之一,這戰斗一旦到了非人,甚至煉體巔峰, 單純依靠身體素質就連交手都無法看清,必須有養神所出的武者神念輔助才行,尤其是到後來,隨著修為的精深,武者神念所佔的比重也就越大。

所以呈現于凱撒眼中的戰況,只是一針針的電影畫面, 青銅面具的路師在龍群里縱橫捭闔,瀟灑寫意,龍類或倒飛或塵海, 到目前為止,局勢竟是一面倒的狀態。

那可是龍。

真正的,純血的龍!

凱撒不自覺的想起不久前的第一次武道選修課,講台上的路師是這樣介紹他的武。

「龍王的話,外罡就行了。」

這是一條迥異于龍類血脈體系的道路。

如果拿兩者相對比,武道之于龍血,外罡武者對應的,就是四大君主。

說實話,最開始听到這樣的消息,哪怕有路明非的珠玉在前,凱撒也是有些懷疑的。

的確,路師很強, 正面擊敗了他和楚子航,按他的劃分也不過只是煉體, 但是外罡?沒有親眼見過怎麼能確定其真正的力量呢?

四大君主的傳說深入人心, 那是銘刻于每個混血種血脈之中的烙印, 是凡物對于高高在上的神明的崇拜, 哪怕沒有典籍不曾學習, 一旦混血種經歷覺醒,體驗靈視,便能由衷地領悟到四大君主的偉大。

但是外罡,說穿了不過是一個剛成年男孩的一家之言,不同于四大君主那龐大的存在感,你能在這個世界上找出另一個外罡武者麼?不能吧,所以憑什麼叫人相信外罡可匹敵龍王。

現在就不一樣了。

盡管外罡不曾出現,但路明非用他的戰績無比真切的說明了武道的強大,可戰純血龍類這樣的話並非胡謅,路明非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個念頭不受控制的出現在凱撒腦海,並深深扎根。

如果……如果這就是武。

那麼他想。

他想習武!

凱撒睜大眼,他忽然意識到一點,既然路師都這麼強了,那麼,楚子航呢?

比起自己,楚子航要更早跟隨路師,習武的時間自然也就更長。

那家伙已經到什麼程度了?

凱撒從不會認為自己的天賦弱于誰。

只是在努力上, 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楚子航那個苦修士簡直就是個瘋子, 畢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把自己給練到暈厥失去意識的。

心中升起一股緊迫感。

凱撒暗暗的想, 或許,他也是時候加大訓練量了。

暫時把挑戰路師的目標放後,在此之前,他可不能讓楚子航那家伙走到前頭。

…………

昂熱眯著眼,嚴肅的審視路明非,尤其是少年暴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膚,更是觀察仔細,直到確認了那皮膚與平常無異,方才松了口氣。

居然,沒有龍鱗。

老人此刻的心情說不出到底是慶幸還是失望。

當然更多的還有困惑。

事實上當路明非做出幫雪莉解月兌的決定後,昂熱便有所預料,他猜到這個少年大概是有辦法解決沉眠于森特羅利亞下的青銅臣屬,考慮到這孩子的身份,做到這種程度昂熱也能理解,但是在他的想象中,路明非的戰斗不應該是這樣的才對。

龍鱗,龍角,龍爪,還有那冷血動物標志性的豎瞳,這些本該出現在路明非身上的特征,一個都是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那個少年用一種昂熱無法理解的方式,應該用技術還是別的什麼名次稱呼,對了,用那孩子的話說,是叫武。

他在用武的力量和龍戰斗。

甚至要以此屠龍。

老人的心情很復雜。

從那個卡塞爾莊園的仲夏之後,他就是為了復仇而活,那仇恨的火焰是如此盛大,盛大到了要將整個龍類的種族一起拖入墳墓的地步,昂熱不是針對某一條龍,某個特定的存在,他的目標是整個龍族,只要能殺死他們,哪怕是與魔鬼交易也在所不惜。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誰又願意和魔鬼交易呢?

武道,武道,說一千道一萬,都遠遠不如一個武者真正的屠龍來得令人印象深刻。

而這樣的事,路明非即將完成。

將近一個世紀以來,頭一次的,昂熱感覺到了輕松。

從沒有什麼時候像現在一樣,老人真實地看到了屠龍的曙光,那是真真正正可以抵達的未來,只需要,將一切托付給他。

老人欣慰地看著龍群之中的路明非。

從前存在于這雙眼中的堅冰,由懷疑和警惕築起的高牆,正緩緩融化。

說起來,習武的話,不知道我這個年紀,還來不來得及。

老人心中冒出個這樣的念頭,嘴角也泛上一絲笑意。

但在下一秒,這笑意便僵硬下來。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繪梨衣。

也不是自信到自負的凱撒。

只要一個人活了足夠長的時間,他所見識的事,自然而然也會積累得豐富和厚重。

昂熱有一百三十歲了。

假如把他的人生寫成一本書,大概能有牛津詞典那樣的厚度。

所以,昂熱很清楚,一項強大的技術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將引來什麼。

永遠不要低估人類的貪婪。

完整的超凡道路,從凡物到堪比龍王的外罡,甚至還有外罡之上的武聖,九州武道,一旦這樣的消息擴散開來,會有多少野心家投來目光,根本不用想都知道。

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千辛萬苦斬殺惡龍的英雄最終收獲的不一定就是鮮花和公主,還有可能是人民的恐懼和領主的冷劍,這種卑賤的家伙昂熱見的太多了,人類可能會恐懼惡龍,但是當對象換成斬殺惡龍的英雄,很奇怪的,或許是因為英雄和他們同樣是人類的原因,恐懼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對于英雄手中戰利品的貪婪。

昂熱眯著眼,快速掃視周圍。

顯然他什麼也沒有看到,和之前一樣,觀眾只能看到主播,除此之外,觀眾彼此之間完全不可見。

或許有人會以為,觀眾只有自己一個。

但昂熱可從不會抱有這樣的僥幸。

會抱有僥幸的人可不能在屠龍的戰場上活到百三十歲。

昂熱堅定的認為場中的觀眾還有別人。

那麼,還有誰呢?

有沒有同屬于密黨的人?

或者干脆就是卡塞爾的師生?

但混血種社會可不是密黨的一言堂,甚至論起組織的底蘊,密黨這個新貴也不如歐洲的最高議會。

那麼,觀眾里會有最高議會的人麼?

其他的混血種組織呢,比如蛇岐八家?

還有沒有野生的混血種存在?

一個又一個可能性劃過老人的腦海。

最後定格在這里。

昂熱沉重的想。

會不會……還有他們?

他想起了幾個月前在路明非的城市發生的危險混血種案件,那個偽裝成落魄畫家行動的掌握了控制死侍技術的千面。

卡塞爾深入研究了對方控制死侍的技術,很顯然,這不是靠著一顆聰明的大腦單槍匹馬就能完成的技術,這個世界也早就過了靠一個人就能鼓搗出創造性理論的時代,某一項領域取得突破,往往是團隊共同研究的成果。

根據卡塞爾研究部門的判斷,千面控制死侍的技術已相當成熟,顯然他背後有一個頂尖的研究團隊,而一個研究團隊不可能單獨存在,資金來源,後勤保障,引申開來就需要一個強大的組織作為後盾。

而這樣一個組織,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以密黨的情報能力,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它的蛛絲馬跡,事實上這個組織能在黑暗中隱藏那麼久,一直沒有浮出水面,已經很令人感到驚奇了。

昂熱沉思的是,這個未知組織的人,是否也在場中,以觀眾的身份看著路明非的戰斗。

老人皺眉。

就連他也感覺到了一些棘手。

那張青銅面具真的能隱瞞住路明非的身份麼?

這個問題值得深思。

或許從今以後,路明非和他的武道就將真正的登上這個世界的舞台,他將面對來自四面八方,或明面或暗地的惡意,老人有些擔憂,可當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戰局中央的那個少年時,便愣了下,而後輕笑。

別看路明非是少年的樣子,就以為他真的就只是個孩子了。

雛鷹只有跌出巢才能學會飛行。

如果要把未來托付給他的話,真正的英雄,可不會因為困難和挑戰就退後。

他會披荊斬棘的前進。

所有的挑戰和艱辛。

都將成為他冠冕上的功勛。

老人期待的笑了。

而在他期待的目光中,那個少年隨手拋飛了用作長槍的黑龍。

他立在海面上。

原本十三條青銅臣屬,如今只剩了赤龍。

鮮血將大海都給染紅,滾燙的溫度好似岩漿,龍血與海水起了反應,咕咚咕咚地冒著泡,朦朧的霧氣就這樣氤氳開來。

這就是戰場。

赤龍冷漠地掃視,高高在上的樣子。

斷繳的龍,傷口猙獰的龍,大夢初醒一樣的龍……

鮮血從傷口流出,可以看到里面暗金色的骨骼,如果這是外界的海,十二條純血龍類的血不知道將造成多大的異變,或許海豚就會長出骨刺的盔甲,章魚的吸盤有利齒尖牙,溫順的熱帶魚也凶殘嗜血,整片海洋都將成為龍屬生物的戰場。

但這里是尼伯龍根,是他們青銅與火長眠的所在。

赤龍低頭,張合利爪,本是堅不可摧的爪,,此刻也多了條貫穿的裂痕,一條條小蟲模樣的肉芽在生長,試圖融合在一起,彌補傷口,但是一股詭異的力量盤踞在那里,使得愈合的速度無比緩慢。

同樣的傷口,在赤龍身上還有不下十處。

赤龍已重傷了。

別看他還能高昂頭顱,以威嚴的姿態與那位存在對視,但這一幕並不就意味著赤龍懈怠了戰斗,實際上在剛才的激戰中,赤龍身先士卒,一步未退,甚至還幫他的士兵擋了兩下攻擊。

之所以現在的赤龍還有精神,而其他的青銅臣屬不是昏迷就是塵海,一方面就是他身為次代種的血統,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是青銅與火一系最後這支軍隊的指揮官。

要是連他也倒了,又有誰來保護青銅城里的王呢?

他不能倒下。

除非死。

張合利爪,那是鐵塊踫撞般的巨響,龍類那強大的再生能力也被壓制了,赤龍抬眸,他的黃金瞳與那位存在對視。

「這是什麼?」

龍語,但表達出的意思,確實就是這個樣子沒有錯,他在問路明非。

這大概是開打以來雙方第一次的交流。

就听赤龍繼續說。

「某種強大的言靈麼?」

剛準備回答的路明非,張了張口,不說話了。

他其實也並不好受,這才剛入非人,大開大合的確是爽快了沒有錯,但給他造成的負擔不可說是不大,勁力消耗得狠了,一旦打破自身循環,失了生生不息的神韻,之後想要彌補,又不知要用多少苦工。

而且敵眾我寡,盡管武道玄妙,他又技近乎道,想要一點傷也不挨,想要斬殺青銅臣屬于彈指間,實在是痴人說夢。

路明非也受了傷。

不同于上一環的大逃殺,那是以小魔鬼的權柄座位戰場,不會真的死亡,這里是尼伯龍根,路明非真身在此,所有的傷勢都不是虛假。

剛才路明非與赤龍對峙的一幕,赤龍試圖恢復傷勢,他又何嘗不是在趁機調息,非人與次代種,論起硬實力,應該是青銅臣屬一方佔了上風,若不是他們的對手是路明非,用武技補全了修為上的差距,戰斗的局面也不會糜爛至此。

吐出一口氣。

路明非的聲音听來有些無奈。

似乎還有點咬牙切齒。

「言靈?」

「什麼言靈。」

「我這是武啊!」

長久的沉默。

「武?」

赤龍有些別扭地重復這個詞。

看他的樣子有明顯的疑惑。

想來也是,對于一個漫長生命都在和煉金打交道的龍類來說,武道這種陌生的詞匯,實在太過難懂了些。

「是某種……特殊的權柄麼?」

赤龍猜測。

路明非真的有些無奈。

他張了張口,還是算了。

總覺得解釋起來會很麻煩的樣子。

繼而他認真的看向赤龍。

「和你們的戰斗,很盡興,我得承認,你們是合格的對手。」

「到這里也差不多了。」

「你應該也意識到了吧,只是你們幾個的話,不是我的對手。」

路明非就這樣坦率的說了出口。

赤龍也沒有反駁。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反駁毫無意義。

「所以,放棄吧。」

路明非說。

「讓我過去,要不然,再擋路的話。」

「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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