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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放下碗筷,等嬸嬸換氣的工夫笑嘻嘻的說了句。

「我吃好了,要不你歇歇。」

嬸嬸頓時就沒了話,也沒了力氣,他只覺得自己攥緊了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累是累個半死,棉花安然無恙。

「出去!」

嬸嬸指著門,怒發沖冠。

路明非點點頭。

「好 。」

叔叔張了張嘴,還是沉默。

路鳴澤眼疾手快的夾到了雞腿,果然冷了。

門眼看要關了,路明非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對嬸嬸說。

「消消氣啊,老生氣對身體不好,我走了。」

說罷,門關了。

叔叔和表弟面面相覷。

嬸嬸癱在了椅子上。

傍晚,天台。

以前路明非最喜歡呆在這里了。

掛著兩條腿,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腳下,此刻的他前所未有的自由。

他靜靜的看啊看,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都在奔赴各自的出口。

人又何嘗不是如此,路明非好像在哪里看過一句話,具體的忘了,只記得大概的意思是「每個人的人生,都在找一個出口。」

果然他就不是那種文藝又憂傷的人啊,說話還會引經據典,比如誰誰誰曾說過,誰誰誰的墓志銘,感覺這樣子超帥氣,而且多一點名人名言的儲備作文還能加分不是麼。

大概陳雯雯會比較熟練吧,她就是那種會在午後陽光里捧著《飄》或者《百年孤獨》看的女孩啊,還會在書簽上寫歲月靜好的句子。

他路明非是不行的,還是習武適合自己。

不過路明非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漫無邊際的想,有時候也想過什麼是出口,大概是類似信仰原則或者人生目標之類的事吧。

人活著不能只為了活著啊,總得有些事做,有些目標要完成,甚至還能偷偷的看一眼夢想的樣子,或者復仇。

對于有些人來說,復仇就是他人生的出口,當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人死去後,他就被困住了,困在了那天走不出去,今後的無數個日夜都是對那一天的重復,生命的意義只剩下復仇,只有復仇後才見出口,才能解月兌。

路明非不是的。

他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向誰復仇,應該憤怒,憤怒到把世界燃成灰燼。

但理由已經忘了。

所以他沒有出口。

至少之前十七年的人生是這樣的。

但去了趟九州世界,不同了。

他找到了出口。

「習武吧。」

他對自己說。

師傅以前說過路明非很孤獨,但今日的路明非並不如此認為。

他還有習武。

在天台上清出塊空地,路明非擺開架勢。

從九州回來,除了閻羅的青銅面具外,他一身天下第一的外罡修為都留在了那,這身體還是穿越前的身體,一切還得重頭再來。

如此也好,在天地閣讀了三年書後,路明非本就有散功重來的打算。

九州的武學以樁功入門,不同的樁功能修出不同的勁力,之後的修行就是在這勁力上做文章,所以入門的樁功可以說是武者的基礎,重中之重。

他自師傅那傳承的是龍蛇樁,一種極上乘的基礎樁功。

修習龍蛇樁的武者,資質不同,可修出兩種不同勁力。

一則青龍勁,一則騰蛇勁。

顧名思義,青龍勁遠遠強于騰蛇勁,兩者差距懸殊,一如雲泥之別。

但青龍勁對資質要求極其苛刻,哪怕是尋常人口中的天才,修習龍蛇樁,勉強也就騰蛇勁入門罷了。

自祖師以降二十六代,龍蛇樁傳至師傅手中,能以青龍勁入門者,唯祖師一人,余者皆止步騰蛇勁。

直到路明非的出現。

師傅修習龍蛇樁多年,以此為基破入非人,成就外罡後又研習《龍蛇密錄》《神獸百形》等武道絕學,頗有建樹。

因此,他一眼便看出了路明非眼中那磅礡龍威。

這也是師傅堅稱路明非是習武天才的緣由所在。

九州世界並無神獸傳說,師傅只以為路明非是特殊根骨,或者天賦異稟,從未往路明非干脆就是條龍這個方向猜測。

路明非也沒多想,只是覺得龍蛇樁練來得心應手,前人苦囚不得的青龍勁,在他手中如探囊取物般,簡單的緊。

但習武哪里是輕松的事,一個普通人想掌握挪移山岳的偉力,不吃登天的苦,又哪來登天的路。

路明非習武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進度緩慢,也直到師傅去世,刺激了他,方才蛻變,破入非人,而後武道更是一日千里,以致天下第一。

這些已是前塵往事,不提也罷,主要是成就外罡後,路明非發現前路已絕,武聖無望。

他在天地閣讀了三年的書,隱約有所明悟,他的精神有缺,像是少了點什麼,就好像他這個路明非,只是某個存在分裂出來的個體罷了,並不完整。

查到這里便停了,是路明非主動停的,他潛意識不想繼續深究,像是有某些刻骨銘心的回憶,好不容易才忘得干淨,他發自內心的不想記起。

既然精神有缺,就補上這個缺,他路明非閱盡天下武學,就要走通登天的路。

而且他也發現了,真正適合自己的,並非龍蛇樁,或者說,青龍勁于他而言太過簡單,並不能真正開發出路明非體內的潛能。

于是他熔多家武學于一爐,取長補短,以自身的體質為總綱,創出一門全新的基礎樁法。

其名︰開天。

天台上,路明非雙目半睜未睜,擺出開天樁的姿勢,身形竟好似一顆貫穿天地的樹,伴隨特定的呼吸頻率,濃郁的生命力在這具身軀內流轉。

角落里一只老鼠探出腦袋,左顧右盼,而後一轉頭鑽入縫隙逃命去了。

如同來自遠古的巨獸微微睜眼,海潮般的氣勢無可阻擋的席卷,以正在站樁的路明非為中心,恐懼的情緒一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跑的快的,比如蟑螂老鼠,已經逃的沒影。

至于蚊子蒼蠅,則摔了一地,全是活活嚇死的。

路明非保持開天樁的姿勢,紋絲不動,一如那碧波萬頃的海,平靜的海面下暗流洶涌,那是他隨著呼吸律動的生命力。

耳畔隱有雷鳴,時而海潮起落,這是他血管內鮮血崩騰的異象,若有老中醫在此刻搭脈,怕是手剛放在路明非的寸關,立時便要彈開。

血流崩騰竟好似洪水,尋常人又怎能搭的住這般脈象。

換個角度,尋常人若有路明非這般脈象,怕是早在鬼門關走了個三進三出,死的不能再死。

而路明非卻還是穩穩站著,保持開天樁的呼吸頻率,精神已然入定,進了所謂天地未分,渾濁不輕的特殊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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