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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VIP卷 第一章

卷第一章

1998年12月31日,陰

心情不好

哥哥昨天夜里又出去了,從到這里來之後,他很多時候都是這樣,每天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做些什麼,但我想,一定很不好,昨天我沒睡著,一直在等著他,听見他開門、喝水,然後打開我睡的臥室房門,看看我有沒有蹬被子——這是他的習慣,很規律,我都熟悉了。在他進來的時候,我偷偷注意到,他的衣服換了,出去時穿的是黑白條紋的毛衣,回來時卻換成了一件黑色皮夾克,頭發很亂。

今天早上我趁著他沒醒,去衛生間打開洗衣機看了看,換掉的內衣什麼的都在里面,很髒,到處是泥巴,還有些紅色的痕跡,很像……血

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記得當時很害怕,甚至偷偷跑到沙發邊,想要掀開被子看看他是不是哪里受傷了,但終究沒敢,哥哥很警惕,有時白白半夜會跑到沙發上想偷偷鑽進他被窩,他立刻會醒來,然後把白白提著又塞回我們床上,從來沒見過他有沉睡的時候,特別是到了這個城市之後。最後只能悄悄翻了翻垃圾桶,果然找到了我想看到的東西——一只塑料袋,里面是用過的藥棉,它們已經變成紅色了,有股刺鼻的腥味兒。

直到早上的時候,趁著他換衣服,我才偷看到,他身上沒有傷口,什麼都沒有,就好像那些沾血的內衣和藥棉只是一個玩笑,不過我知道不是,因此心里依舊難受,就像堵了顆石頭,壓得呼吸都感覺好困難,鼻子酸酸的,總想大哭一場。

可是我不敢,哭又有什麼用呢?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沒有誰可以听我傾訴,除了他之外,也沒有誰在我痛哭的時候能夠安慰我逗我笑,我也不想讓他發現,他的妹妹已經知道了他每天晚上會去做危險的事,我想過把這些發現告訴家里的爸爸媽媽,但是……

但是,那樣的話,爸爸媽媽一定會拼了命的把哥哥叫回家,那樣的話,哥哥一定會再次離開的。他離開家鄉,到這個陌生的城市來,好像就是為了避免什麼,雖然他沒說過,但我察覺得到——他從來不把爸媽寫的信留下來,每次看過後就燒掉,一點都不留。

如果我把這些發現向家里說了,他會怎麼選擇?

我了解哥哥,他也許……也許會真的離開,悄無聲息的離開,不會告訴任何人他在哪里,也不會再帶上我,好不容易纏著跟上他了,我不會讓他再那樣做的。

可是,如果不向家里說,沒有爸媽管束著他,他做著那些危險的事,好害怕有一天……

……

沉甸甸的鉛雲,將窗外的天空籠罩,天光陰郁暗淡,掉光了葉子的枝椏在窗外被風吹得搖晃,少許枯葉再也無法倚賴在樹上,不甘願地被風吹離,撲過來,然後貼上窗戶。

天氣降溫了,一連幾天都是如此,沒有太陽的照射,這沿海的城市濕冷到了骨子里,這樣的天氣,沒有誰再願意走出教室被寒冷光臨,都蜷縮在座位上,邊跺著腳哈著氣,邊與同桌或前後位的同學聊天,偶爾也會有人火急火燎地捧著作業本四處求救——這是沒做完作業,企圖靠課間彌補的。

女孩倚著窗戶,最下方的窗玻璃已經被教室里幾十人呼吸的熱氣烘的朦朧,爬滿了水蒸氣,她下意識地擦掉一些,望著窗外好像她心情一般的天空,怔愣出神。鋼筆的筆尖在日記本上停留許久,直到漆黑的墨汁在紙上暈開,染了大片的污漬,她方才轉過頭,神情低落的扔開鋼筆。

「嚓」

那頁紙張被撕掉,上面滿滿的娟秀字跡與污漬一起,被揉成一團,隨後女孩將它塞進桌斗的廢紙袋,袋子里已經滿滿裝了許多這樣的廢紙,每次寫到那里,她就無法再繼續下去,因為她不敢想象,那之後的猜測中究竟會發展出怎樣可怕的推論。

「樂樂,干嘛呢?筆記本都要撕沒了呀」同桌探過頭,那是個長相很普通的女孩,但又不普通,她像所有的同年人一樣,被青春賦予了獨有的活力,這樣說著的時候,一髫發梢落在她努力伸長的脖頸上,黑白映襯,少女稚女敕青澀的魅力就鮮活了。

「是不是……開始思春啦?有暗戀的人?讓我看看,讓我看看,不然搶你的哦。」

少女壞壞的笑著,做出一副要搶廢紙袋,揭發奸情的模樣,樂樂連忙將袋子抱緊,臉蛋兒通紅像煮老的蝦子︰「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才思春了……喂,別搶,小心告你侵犯**哦」

爭奪作戰開始,兩人圍繞著一個塑料袋打鬧起來,然後不知那個女孩撓到了哪兒,樂樂紅著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後身體立刻癱軟了,眼波迷蒙地趴在課桌上,膩膩地低叫︰「好啦好啦,是日記啦,只是心情不好,總是寫不出來。」

同桌女孩倒也不是真的想要看,這個年紀的少女最重視**,平時連彼此上廁所都不敢向旁邊多瞄一眼,生怕看到別人與自己不同,大家都尷尬,她只是看出樂樂神情低落,插諢打科逗她笑罷了,此時見她服軟,便也罷了手,問道︰「為什麼心情不好?說來听听,我記得從哪本書上看的,說一份悲傷分給兩個人,就只有一半的悲傷了。咱倆是同桌又是好朋友,我不介意幫你分擔一份很不好的心情。」

「我介意」樂樂喘息白了她一眼,「又是從哪本言情小說里看到的吧,你啊,再那麼看下去,真要變成花痴了,這種鬼話也信。」

女孩無所謂地撇撇嘴,顯然對樂樂的話不敢苟同,她倒覺得那句話挺有意境兒的,但也懶得反駁,隨後不知想起了什麼,眼角帶了些羞澀,卻依舊大膽地嬉笑道︰「把你哥介紹給我,當花痴我也干啊」

「我哥才不會看上你,沒胸又沒的……」

話剛說完,樂樂耳根都紅了,這句話顯然對目前年齡段,還很臉女敕的女孩來說本 最}快〕,太過開放了些。

果然,同桌吃驚地瞪大了眼,小小的雀斑都因為驟然听到如此直白的形容,臉蛋充血變了顏色,她指著樂樂,結結巴巴低叫︰「你……你……從哪學會這,這種……」

樂樂低頭不語,她能怎麼說呢?難道告訴對方,這句話是兩天前,白白死扒著哥哥不放,自家老哥走不掉動不了,氣得語無倫次的時候說出來的吧?那樣的話,哥哥的形象就全完了。

想到這里,她忽然回憶起,那天哥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若若也在,當時……她臉色頓時變了,慘白慘白的,就像受了多大的打擊一樣。

「若若……難道真喜歡我哥?」

腦海里猛然冒出這樣的念頭,身為一個花季女孩,對這種事總是很敏感,不過最近腦袋里總是塞滿了許多念頭與擔憂,一時沒有發覺罷了,她轉過頭,看向教室後排。

那里是差生的聚集地,一些打扮與其他同學迥異的少男少女,或斜倚在課桌旁,或坐在桌子上,邊嚼著口香糖邊互相聊著什麼,偶爾還會忽然推搡起來,雖然也是熱鬧的場面,但顯然給人一種烏煙瘴氣的感覺。

若若就坐在靠近後門的角落里,她也是差生,以前是被其他差生欺負,好學生鄙視的對象,然而此刻,她的位子除了幾個女孩之外,沒一個男生敢靠近,歸咎起來,自然是樂樂的功勞。

她獨守在那處角落,長發鋪在課桌上,將堆疊起來的書本淹沒在一片純黑烏絲下,任身旁如何吵鬧,都一動不動,仿佛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

那副畫面,與旁邊的喧鬧比起來,安寧得如此孤獨,讓人看到時,心跳都好像停了一瞬。

樂樂垂在腿側的小手緊抓了一下,然後松開,黯然地吐口氣,稍稍變好的心情陡然又劃落到底點。沒再理會同桌的大呼小叫,她轉首繼續望著窗外,視線仿佛穿越了一百多米的距離,到達了另一棟屬于高年級的教學樓某間教室內。

眼中全是迷茫……

……

「呃……作業借我抄下唄?」

樂樂視線穿越到的盡頭,那堵厚厚的牆壁之後,一座教室像所有課間的班級里一樣,少年們嘰嘰喳喳地喧鬧著,坐在後排的林同書抓著頭發,面對著同桌女生瓶底兒般沉重的鏡片之後,微微睜大的眼楮,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你怎麼又沒做啊?」那個女生一副快要精神崩潰的樣子,「這已經是第幾天了?你每次都找我借,抄又抄得慢,我……因為你,我已經連續幾天晚交作業,我是學習代表,你讓老師怎麼看我啊?」

「呃……我也沒辦法,最近很忙的。」

「有什麼事比寫作業還忙啊?」

「我說是拯救世界你信不信?」

「林同書,你……」女生氣得臉都白了,狠狠地扭過頭,甩開的大辮子在空中劃出一條弧形軌跡,落到胸前,隨著她氣咻咻的急促呼吸,與高聳的胸膛起伏。

……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信……

林同書咳嗽一聲,壓低了姿態賠著笑,湊到女生跟前兒,低眉順眼地說道︰「好啦,開個玩笑,最近生病了嘛,你也知道我請過好幾次假沒上夜自習,再幫幫忙,我保證是最後一次,好不好?」

「病了?」女生斜眼瞅著他,冷笑︰「昨天你不是說,最近請假是你哪個親戚病了,而且病得快要死了,你去照顧他麼?怎麼,今天親戚就換成你自己了?」

「呃……有麼?」

「哼」女生昂起小腦袋,一副「懶得再搭理你」的樣子,就像個驕傲的小母鵝。

「哦,應該是有了,不好意思,那大概是我昨天發高燒燒糊涂了,事實上在這里我還沒親戚呢,以後我要再說這種糊涂話,你可要提醒我……喂,吱一聲兒啊郝同學,就當幫幫忙,不然老師發現我作業沒寫完,我就死定了你曉得不?班主任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更年期到了,踫到不寫作業的就大吼大叫,拍桌子摔杯子,哭天抹淚兒的,無論是為了我個人脆弱的心理著想,還是為了班主任健康的生理著想,我們都不應該給她發脾氣的機會,你說對不對?」

「……」

「不說話?那……我就當你同意了啊」少年訕訕笑著,就去模那個女生的作業本,然後,一個陰影籠罩了他。

他僵硬了,在不知何時變的寂靜的氛圍中,在同桌女生努力板起臉,控制著不讓自己大笑的扭曲表情中,緩緩轉過頭,一個被身後天花板的熒光燈,照得輪廓一片漆黑的身影,佇立在他身後,燈光都遮不住的明亮的眼楮,恍惚間有種烈火在其中熊熊燃燒,快要噴吐出來的錯覺。

「……更年期……」

「……大吼大叫……」

「……拍桌子摔杯子……」

「……哭天抹淚兒……」

「啪」

教鞭狠狠抽在桌子上,一支圓珠筆在暴行下被分尸了,殘肢飛灑的到處都是,少年木著臉,眼皮下意識一跳,有種捂耳朵的沖動,果然,下一刻震天怒吼與唾沫星兒迎面撲來︰

「給我滾出去去去去去去——」

回音連綿不絕……

「唉……倒霉」

怏怏地站在走廊中,上課鈴已經打響了,帶有奇特韻律的書聲,從隔了一堵牆壁的教室里傳來,林同書靠在牆上,感受著牆壁在聲浪下微微的顫動,有些難過。

當然不是難過自己被趕出教室,被罰站,被偶爾路過的老師參觀,而是難過下面沒有凳子,總感覺不塌實,而且外面冷風吹著,濕冷空氣將衣服、頭發都浸得潮濕,搭在皮膚上有點黏黏的感覺,相比溫暖干爽的教室,呆在這里無論如何談不上舒服。

抬起手腕,看了看戴在上面新的電子表——陳若若送的聖誕節禮物,功能很齊全,不但有時間顯示,還有萬年歷——上面閃爍的數字提醒他,這樣難受的情況,還要持續一個多小時,也就是兩節課左右。

他嘆口氣,隨後才發現,今天已經是12月31號了,時間悄無聲息的,居然已經走到了1998年的最後一天。

「呃……明天就是元旦了?」

最近整天瞎忙活,居然沒發現,已經快要元旦了啊

元旦的概念,在這個年代對一些小城市,自然是可有可無的節日,但對生活在申城這樣的大城市里的人來說,它卻代表著舊的一年過去,代表著新的一年到來,無疑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然而對少年來說,卻總也感覺不到節日即將到來的喜慶,和那些只需要顧及學習、作業乃至考試的同學們相比,他的心里裝了太多的事,特別是為自己找到一個目標之後,固然有了奮斗的動力,但同時也深刻地體會到時間的緊迫。

要讓這單調的世界變得精彩,並不是隨便一句話,或者胡亂制定一個計劃就可以的,見識到「系統」強大的他,知道自己一個決定的疏忽,就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混亂,甚至也許會擴散成連他也無法收拾的災難。

想起這幾天以來,從「系統」那里漸漸傳來的一些,關于服務端功能的信息,雖然知道它們會不會生效的決定權掌握在自己手里,但林同書依舊覺得心里發寒,特別是其中一個,被歸類為「資料片」的東西,它是內部測試第一階段完畢時,必定要開啟的強制劇情,一旦開啟,它所帶來的變化,稍微掌控不好就可能變為災難席卷到整個世界。

到時候,這個世界還有多少人能活下去,很難說

就是因為明白這些,他才需要更加謹慎的策劃,畢竟他不是孤家寡人,也沒有喪心病狂,把世界改造的精彩當然是一件好事,可若精彩不成反倒變成恐怖,那就搞笑了。

從那天回來之後,他每天夜里都會出去一會兒,在申城的進化者圈子中探听消息,希望能從一團渾水中,捉模出目前局勢的變化。

這樣的行為並不是沒有道理,推動服務端完善,改造世界等等,並不是他一個人的事,還需要善良與邪惡參與,否則的話服務端也不會開放內部測試了。

幾天的模索,幾次險象環生,倒也讓他得到不少消息。

一方面,鳳凰在這幾天依舊昏迷,沒有醒來的跡象——這是從郁宏那里得來的消息,相當可靠——特事局和醒獅抽調了大量的人手,將申城塑造成銅牆鐵壁,有時晚上出去,還能看到兩個組織的聯合巡邏隊,在申城上空飛來飛去,稍微有些異常的動靜,他們便一窩蜂的趕去,緊張兮兮地如臨大敵——想起這些,林同書就很傷感,有幾次他扮演超人,去行俠仗義阻止搶劫啊、**啊之類的事情,卻被特事局和醒獅的人當成某些以殺普通人為樂的進化者罪犯,追在他後面攆了好久,搞得他狼狽不堪

另一方面,大約某些組織,終于從當時的現場分析出,另一個白色光球被鳳凰得到。寧童舒的變化,清晰地告訴了他們,這種圓球的力量不可小看,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他們撕去了平日里溫順的偽裝,調兵遣將,深切貫徹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思想,以申城為中心,在附近的小城中布置了大量高手,對申城虎視眈眈。

雙方之間漸漸積累的火藥味兒,已經使申城的地下世界動蕩不安,那種不安的氣氛,有時普通人都能察覺得出來。

現在局面雖然還很平靜,不過,一旦鳳凰醒來,脆弱的平靜立刻就會被打破,到時,又是一場席卷大陸的暴風雨

「你啊……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呢?」

不管立場如何,少年是盼著鳳凰蘇醒最殷切的人,對方一天不醒來,他推動服務端進程的行動就停滯一天,時間等于金錢,哪兒耗得起哦

視野里屬性面板打開,看著屬于鳳凰的生命狀態依然是「昏迷」,他嘆了口氣。

然後,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唉聲嘆氣的,心情很不好?連我x近你都沒發現,要是我心懷不軌,哼……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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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兩天,就不用天天拖著個吊針瓶兒受罪了……

呃,訂閱下滑的好厲害,月票也幾乎沒人投了,看來稍微犯點錯誤,就不能被原諒啊

你們真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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