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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哈根達斯的偶遇

第二天,夜里沒在商城看到有新東西出現的林同書,心情郁悶的睡了個大懶覺,一直到早上10點多才被等得心焦的樂樂鬧起來。即便還眷戀被窩,可已經明確答應妹妹的事,他也不好意思再耍賴,只好起床洗洗梳梳罷,蹬著自行車載樂樂往北城奔去。

哈根達斯就坐落在北城,相比南城,北城這個一脈相承的兄弟就要繁華得多,按照時下經常提及的說法,它應該算是黃涂縣的政治經濟中心罷!

其中最繁華的地段,一個是小商品市場附近,另一個便是建有縣委縣政府的黃河路,哈根達斯的店面就在黃河路中段,正對公安局,斜對建行,旁邊是信用合作社,不遠便是政府招待所黃涂賓館。這些建築前車流不斷,出入其間的人多是衣冠楚楚、西裝革履,馬路兩面皆是嚴肅與緊湊的氣氛,就像時間在這里都加快了腳步,逼迫得人行色匆匆,恨不得一秒掰兩半兒過。

在這樣的環境下,那間小小的,門前掛著蛋筒樣式霓虹燈的冰淇淋店就顯得格外矚目了,平白將這繁華又沉重的馬路,添了一絲溫馨氛圍。

迎著沁涼的秋風,林同書與林樂樂兄妹倆趕到哈根達斯的時候,即使秋日早上天氣還涼,店里也已圍了不少孩子,擠在暖色調明亮又不耀眼的櫃台前,吵嚷著要這要那,其間自然也少不了父母的勸慰聲,或者有父母被鬧得急了,干脆提起來對**就是一巴掌,于是吵鬧聲哭喊聲連成一片,不算太大的店面,一時間仿佛菜市場般熱鬧。

推門而入的瞬間,那本被玻璃門阻擋的巨大聲浪,頓時潮水也似灌進耳中,直沖腦海,沖得人頭昏腦脹。林同書咧咧嘴,他這人喜歡安靜,對熱鬧不怎麼感冒,而且也不太喜歡小孩子,感覺那些小屁孩好吃、淘氣、愛哭,簡直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這種環境對他而言,實在像毒藥一般難以忍受。

不過這小小的不滿,卻阻擋不住林樂樂讒嘴的熱情,小丫頭拉著哥哥屁顛屁顛跑到櫃台前,把哥哥往前一推,便睜著大眼楮期盼地看著櫃台後的服務生。

下一刻,服務生的反應不負她的期盼,忙亂中見到林同書,本來也被小孩子吵的臉色不怎麼好的中年女人,立刻堆起笑臉,熱情叫道︰「呀!同書來了,來找老板麼?我帶你去,他在樓上招待幾個朋友,你來得正好呢!」

最近2年,林同書到這里來過不少次,做服務生打扮的這個女人,又是鄒校長本家一親戚,自然是認識的,再加之林同書嘴甜,每次見面就姐長姐短,生生把個與他老媽年紀不相上下的女人叫得年輕20歲,極討人歡心。

說罷,她也不管客人是不是不滿,當下將手中工作交給另一個手足無措的小姑娘,自己則從櫃台出來,帶林同書往里間走去。

「紅姐,你這態度可要不得,人家登門是客,您把客人撂那兒,自己跑了,以後誰還敢來店里啊!」大家相處熟悉了,林同書也不見外,跟在中年女人身後,邊走邊調侃著。

中年女人叫鄒翠紅,據說是鄒老頭大哥的女兒。鄒老頭出身農家,家里還有好幾個哥哥姐妹,他也曾想把他們都接進城安享晚年,不過老頭老太太在農村待習慣了,進城反倒不適應,倒是幾個小輩兒耐不住農村清苦,跟著鄒紅軍這個三叔(舅)進了城。

對這些小輩兒,鄒老頭也不虧待,雖然他們一沒學歷二沒見識,可鄒老頭還是要求兩個兒子把這些堂親表親安排在手下,干干領工資的活兒,隨著一起進城的第三代,則都被安排進學校學習知識,每年學費也都是他承擔。

老來老來,鄒老頭做人越發見人性了。

听見林同書在身後調侃,鄒翠紅也不著惱,扭著腰肢邊上樓邊嘻嘻笑道︰「管他們呢!反正這店開門做生意,也只是國慶喜歡小孩喜歡熱鬧,又沒想賺錢,不來就不來唄,整個黃涂也不缺他們一個兩個。要我說啊,關門才好,沒了那群小兔羔子吵鬧,這店就清淨多了。」

她口中的國慶就是鄒校長的小兒子鄒國慶,大兒子叫鄒國安,很有時代色彩的兩個名字。

兄弟倆一個在老家縣城做熟食生意,一個進了官場,年前調往市里進了團市委任副手,竟**坐在了老爹上峰,都極有出息。

林同書不好搭腔,嘿嘿笑笑轉移了話題,中年的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人生經歷多了,有時說話不免就刻薄了些,包括林媽也是如此,他也習慣了,听耳中就當空氣罷。

如此閑聊幾句,無非是問些最近好不好之類的,到快上到二樓的時候,鄒翠紅似乎才想起什麼,轉頭囑咐道︰「對了,國安也來了,那一男一女兩個人就是國安領來的,據說是市里的什麼人,一會兒咱們進去打個招呼,悄悄拿點冰淇淋給你……」說著,她看了林樂樂一眼,仿佛這時才認出來,頓時眯起了眼,笑道︰「喲!這是樂樂吧,一個多月沒見又變漂亮了啊,剛才都沒認出來,還以為同書這混小子交了女朋友呢!樂樂,哪天到姐姐家玩兒,姐姐帶你去市里逛逛,還沒去過市里吧?」

「呵呵,呵呵……」林樂樂傻笑,她一直都不太喜歡鄒翠紅,覺得這女人太……太妖,不像好人,難免反應就慢了些。

所幸鄒翠紅也只是客氣一句,不等樂樂回話,便又轉頭向林同書囑咐著︰「一會兒咱悄悄拿點冰淇淋,你和你妹妹去三樓吃,別打攪他們大人談正事。」

知道鄒翠紅沒別的用意,是關心自己才多余囑咐這麼一句,林同書答應道︰「沒關系,在哪吃不是吃。不過,紅姐,現在這個時候,國安哥怎麼帶市里的人來見國慶哥,是不是國慶哥決定把生意覆蓋到市里去了?」

「哪兒呀,只是附近幾個縣就夠國慶忙啦!這次國安帶來的人和生意上沒關系,好像是那一男一女想找三叔幫個忙,又怕貿然上門吃閉門羹,才輾轉托到國安頭上,國安帶他們來想和國慶先商量一下。」鄒翠紅說著,撇撇嘴,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興致不太高的樣子。

這時,三人已經上到二樓拐角,可以听到不遠地方有人在談笑了。拐過這個拐角,迎面便是一條回廊,回廊左側是潔白的牆壁與寥寥幾扇暗色的門,右側則是一排落地窗,窗外被鉛雲籠罩的暗淡天光穿過玻璃,投射在純白的牆上,卻只照出一片晦澀。

樓下有個圓形花壇,幾棵招展的桂花樹,將枝椏伸到了窗前,隔著厚厚的玻璃仿佛觸手可及,但當真模去的時候,踫觸到的無非也只是一片冰冷,連花香都似乎變的稀薄,也許要不了幾天,那窗外的枝椏就會被無情剪斷。

只是想想,心情便如這窗外天色,陰沉而頹廢。

穿過回廊,三人一直走到盡頭一扇門前,鄒翠紅上前敲響門,門內本來傳出的談笑聲頓時熄了,然後一個略帶嚴厲的聲音在里面問道︰「誰?」

這個聲音對林同書來說很熟悉,應該是鄒國安,他當領導當習慣了,平常說話都會不自覺的帶官腔,很好分辨。

果然,鄒翠紅答道︰「國安哥,是我,同書過來了,我帶他來和你們打個招呼。」

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身型清瘦,長相儒雅,即使穿著筆挺的西服,也有一股書卷氣撲面而來的中年人上來一把攬住林同書肩膀,笑道︰「你小子,可總算見到你了,上個月來的時候我就說過,讓你有時間去家里玩,我和你嫂子盼星星盼月亮,愣是不見你人影,今天怎麼良心發現過來了?」

這人就是鄒國慶了,老鄒家一門子里,就數他性情最溫和,氣質最平易近人,與其他人都不同,平日里參加酒宴之類的場合,他若不遞名片,別人鐵定把他當哪個年輕的教授、學者,完全不像個商人。

十多年經商,竟沒沾上半點銅臭味兒,也算罕見了——書上說的儒商,大約就是這種類型的罷!

鄒老頭兩個兒子中,他與林同書關系最好最親近,對待林同書就像對待親弟弟……雖然年紀差了兩輪左右……有時林同書會惡意的想,國慶兄大約是小時被國安兄欺負的太慘,沒感受到兄弟之間的愛,才會對他這麼好,以彌補心中的遺憾。

這些惡搞的想法,自然不能讓人知道。

「總讓你和嫂子破費,多不好意思,最近我在琢磨著怎麼賺錢才好,等賺了錢我再到你家去,把以前你們請我的都請回來,大家有來有往嘛!」大言不慚的吹著牛皮,林同書被鄒國慶攬著進了房間。

這房間是個客廳,裝潢的極是漂亮,整個客廳呈明黃的暖色調,天花板上一盞水晶吊燈放射著璀璨光芒,明黃的牆壁反射燈光,乍一看去,仿佛整個屋子都瓖了金邊一般。

在滿眼的金碧輝煌中,正對門的吧台上,數種國內外名酒熠熠生輝,幾只盛著酒液的高腳杯,里面暗紅的液體仿佛也晶瑩閃亮。

客廳正中擺了一圈兒單人沙發,兩男一女坐在上面看過來,其中一個是鄒國安,面色總是保持嚴肅的他,對林同書點點頭,罕見地笑了笑,這種反應對他來說,已經很有進步了。

另外一男一女則不認識,男的戴著金邊眼鏡,看起來像個搞科學研究的研究工作者,女的長相俏麗,卻面色清冷,嬌小的身材裹在保守的女士西裝下,一副女強人的打扮。

看到他進來,兩人面面相覷一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不知在說些什麼,舉止極為奇怪。

這兩個鬼鬼祟祟的家伙,大約就是紅姐口中市里來的人吧!

邊與鄒國慶說笑,邊心中納悶著,幾人來到沙發前,與父親一樣,從沒把林同書當少年看待的鄒國慶說道︰「來,同書,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資深法醫……」

他話還沒說完,正被介紹著的那個戴金邊眼鏡的青年,忽然站起身一只手向林同書伸來,臉上露出幾分極為熱情,還略帶詫異的笑容︰「你好,第一次見面,我叫周進!」

「呃,你好!」被這個叫周進的青年,熱情的微笑笑得有點頭皮發麻的林同書,搭手與他握了握。

另一邊,那個面色清冷,做女強人打扮的年輕女人也伸出手,薄唇微動,簡潔地自我介紹道︰「洛紫嫣!」

她的聲音,就像她嬌小的身材一樣,還帶著女圭女圭音,可語調卻很冷,仿佛嘴里含了塊冰,字一吐出來,就凍得人渾身不舒服。

「你也好,你也好!」

匆匆敷衍著與她也握了握手,覺得這兩個人很詭異的林同書,不想和他們有太多接觸,就準備抽手離開。

誰知,胳膊還沒動,握在掌心里的那只綿軟的手,陡然繃緊,就像忽然從棉花變成了鋼筋,一下鎖住他手骨,下一刻,一股大力瞬間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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