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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 進擊的大王

周王的申請毫無懸念得到了批準。

畢竟把他扔到湟中,這的確是有點太殘忍。

鹽業而已。

算是給他個生計來源。

再說他真能在湟中開發鹽池,那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豐富了隴右和甘肅的食鹽供應。

交稅就行。

最終朱元章給他一份聖旨,特許周王專營青鹽,行銷範圍包括陝西行都司轄區,隴右,鳳翔,另外再加上黃河一直到壺口段沿岸各府。這時候的鹽業是分區的,什麼地方吃什麼鹽都是規定好了的,比如陝西關中部分包括漢中,就是解鹽,也就是河東鹽池的鹽。

隴右各府就是靈鹽。

也就是吳忠花馬池鹽湖,所以明朝三邊總督駐地之一就是花馬池。

另外還有些小的,如禮縣,漳縣鹽井這種。

這些產量低可以忽略。

一年十幾萬斤,基本上本地就消化了。

大致上陝西就是兩部分,關中吃解鹽,隴右吃靈鹽,跨區賣鹽那是嚴重的犯罪,而周王的青鹽如果真的開發起來,那麼就可以依靠黃河水運向下游一路漂流,一直到壺口為止能賣多少憑本事……

這些地方不是他專營,原本的靈鹽之類繼續賣。

他就是個補充而已。

「這就行了!」

楊豐滿意地看著周王帶回來的聖旨。

「但小王還是有個事情,需大使指點。」

周王很謙恭地說道。

他仿佛忘了自己被攆到湟中,主要就是這個家伙坑的。

周王也是聰明人。

知道什麼時候該放下過去的包袱……

或者說從心。

「大王請講。」

楊豐說道。

能給青海弄一個藩王過去,他還是很滿意的,這可不是一個王府那麼簡單的問題,整個河湟原本就只有一個西寧衛,甚至這個西寧衛,其實還有很大一部分是蒙古人。西寧衛世襲指揮之一,就是原本元朝的甘肅行台右丞朵兒只失結,他的家族後來賜姓祁,明末戰死遼東的祁秉忠就是他的後代。現在一下子又塞過去兩個,還是兩個漢人衛,這可是一萬多家,再加上王府所屬,可以說湟中一帶迅速恢復漢化。

就是窮點。

這一點的確得承認。

畢竟現在不是唐朝,氣候溫暖就算湟中也是富饒農業區,這時候湟中是真窮,所以給他們增加些生計來源也是應該的。

「湟中向烏斯藏的商道,大使能否賜小王一睹?」

周王笑著說道。

「大王,藩臣私通藩臣幼?」

楊豐同樣笑著說道。

「大使,天高皇帝遠,到了那里恐怕也就沒人管小王了。

再說小王三個衛,近兩萬戶,總得有個吃飯的門路才行,雖說有了鹽池,但萬一那鹽池不夠養活呢?大使放心,小王去西寧,銀行自然也要開到西寧。」

周王說道。

這意思是咱們可以合伙。

「行,既然大王開口,那楊某也就不好再藏著,不過大王得注意,西寧的確勉強可居,但再往烏斯藏走,那就不一樣了,那里地勢極高,其實西寧所處之地,以海面算起,就比京城高近千丈。千丈是個坎,過了這個坎之後,咱們這些居住低處的,就受不了了,我們稱為高原反應,需要一個適應過程,而且不敢生病,一旦生病哪怕只是普通傷風,也很容易丟了性命。

故此走這條路不能洗澡。

總之有諸多禁忌,並非簡簡單單趕著馱隊走一趟。

路程反而不重要。」

楊豐說道。

「大使,就是住在京城,普通傷風一樣容易要了性命,至于行商不易異鄉禁忌,這些都是必要,哪怕路上死人也是必然,做行商哪個不是腦袋別腰上?」

周王澹然處之。

「那就行,從西寧走高原的路線有三條,一條向朵甘都指揮使司,接四川向烏斯藏的商道,一條直接去,另外一條向西,出高原後接從肅州去印度的商道。三條路都不好走,沿途多數地方都是無人區,但如果能接通印度,那麼獲利也是巨大,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楊豐緊接著給周王灌輸富貴險中求的理念。

其實這條路線真要開發出來,周王還真就能撈足好處。

關鍵當然不是烏斯藏。

而是通過烏斯藏從陸地上接通前往印度的商道。

海路雖然已經在開發,但必須明白,海路在這個時代,也就是覆蓋印度沿海地區,內陸尤其是印度河流域很難覆蓋到,而那里才是傳統是印度的核心區。更何況印度在接下來是持續的戰亂,光德里蘇丹國就換了好幾個算是朝代,由海向陸的貿易終究不如那些古老的商道。畢竟哪怕到了十九世紀,英國都控制印度了,也沒耽誤這些古老的商道上貿易,總之能讓他走上這條路最好。

周王最終帶著一大包資料,收獲滿滿的離開了。

「他有些不對啊!

他若是不想吃苦,到時候直接撤藩回京城就行,何必把自己搞得如此辛苦?

三個衛的確多了些,就算養不起到時候大不了請朝廷裁撤,允熥肯定樂意給他再裁撤回一個衛,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以後享福就行。西寧那地方不好,留給他子孫也沒意思,回到京城做太平王爺,以後子孫一樣少不了錦衣玉食。

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小公主疑惑地看著她五哥離開的背影。

「不甘心唄!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如此沒志氣?

好歹他也是藩王,既然有塊封地可以運作,哪怕就是窮點,但只要土地在手,人口有,怎麼還不能努力闖出一番基業,你爹一個要飯的,都能坐擁萬里江山,他好歹還有河湟廣袤封地,三個衛的人口,就算不能君臨天下,努努力做一龜茲國,還是能行的。」

楊豐說道。

「不要總是說我爹要飯的。」

小公主抗議。

「可他就是要飯的出身啊!」

楊豐說道。

小公主無言以對。

不過周王的確就是這麼想的。

第一步先讓他的三個護衛,能夠在西寧立足。

墾荒其實也夠了。

湟中雖然窮點,但兩萬戶的農業還是能撐住,畢竟有灌既便利,周圍都是高山,河谷農業會很發達,就是耕地可能少點,但有了青鹽,也就有了源源不斷的資金來源,有錢在手還不好辦?改造可開墾荒地,明朝在川西的幾個衛所,在大涼山一帶靠著高山融水,通過改造農田,都能大規模種植水稻,湟中就算因為氣候條件不能種水稻,小麥,粟還是完全沒有壓力的。然後坐擁一支強悍軍團,藩王身份也足夠給他跋扈的自由,就是去搶周圍部落都行。

雖然周圍部落這時候都已經是朝廷的羈縻衛,但他可是藩王。

按照慣例,他去就是節制這些衛的。

所以他相當于青海王。

先把這些羈縻衛的部落收服,然後打通商道,坐擁農業區和鹽場,控制周圍牧區……

俺答汗之業啊!

周王明顯已經躊躇滿志起來了。

然後坐擁這片根基,在河湟坐觀中原紛爭,有機會就席卷隴右,縱然不能得窺神器,斷隴右而王還是很有希望。

當然,他喜歡就去干吧!

楊豐就喜歡這種有進取精神的年輕人。

人家才三十來歲,前途還遠,原本歷史上他可是還得活三十多年,三十多年時間,估計都足夠他一統高原了。周王就這樣算是被徹底踢出了中原,接下來將帶著他的遷徙大軍,踏上前往西寧的漫長旅程,不過他在河南的產業肯定保留。包括晉王在太原的產業也一樣,藩田的確換了,但其他產業尤其是地產,商鋪,包括藩田之外購置的私田,這些肯定依然都是他們的。

所以人雖然走了,這些產業依然能給他們提供不菲收入。

周王府雖然改成宋祠,但晉王府卻依然是晉王家族產業,所以楊豐正攛掇王太妃,把這片王府出租,畢竟也是很大一片地方。

至此北方再無強藩。

晉周二王移藩,齊魯二王一個傻子一個未成年,燕王雖然封地依然是北平,但實際上多年未歸,目前一門心思研究航海。而且拿著楊豐給他的世界地圖,明顯躊躇滿志中,反而對大明的事情,似乎沒有了那世俗的。畢竟對于一個就喜歡開疆拓土的人來說,看著世界地圖上大明的那點地方,總是難免如籠中的 獸般,感覺自己渾身精力無處發泄。

而遼王等位置偏遠,威脅不到京城。

也就還剩下秦王。

所以下一個是秦王,不過這種事情得找機會才行,而且接下來楊豐還有大樂子看,他也沒興趣再去禍害秦王了。

貢院。

「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話說你爹應該來很興奮地這樣喊一句啊!」

楊豐坐在他的馬車里,看著前方那些走入貢院的舉子。

大明洪武三十年的會試,正式拉開了序幕,從全國各地匯聚而來的數千舉子,將在這里開始他們鯉魚躍龍門的拼搏,話說他都有一種欣賞高考大軍的感覺了,不過這些舉子年齡倒是都稍微大些……

反正又不限年齡。

考到白胡子的都有,不過這時候暫時還沒有。

而且會試並不是只一屆,往年沒考中的那些舉人,依然可以來繼續考試,舉人身份只要考上,是沒有時間限制的,所以明朝後期參加會試越來越多,最高紀錄五千多舉人同考。不過一些考的次數太多,實在是沒什麼希望的,通常吏部也就勸他們不要太執著,大不了給個教諭。

明朝後期其實知縣一級官員很大一部分都是舉人從教諭升遷。

鄆城縣整個明朝其間,舉人出身的知縣比進士出身的知縣還多,而且不僅僅是舉人,貢生也可以,並不是只有進士才行。

不過在明朝對功名上還是很嚴格。

要說賣官蠰爵這個的確有,但像我大清一樣,通過捐個監生然後系統化賣官是沒有的,明朝的監生根本沒有做官機會,所以甚至有監生哀嘆花幾千兩銀子什麼都沒得到。這也不是什麼好事,崇禎但凡有我大清頭腦直接開始系統化賣官,大明朝還不一定能亡在他手里。畢竟對于那些鄉下土財主來說,哪怕就是不能做官,花幾百兩買個功名,死後刻在碑上好看也值了。

亂世不亂世並不重要。

我大清賣官生意最興隆時候恰恰是太平天國時候。

結果賣的實在太多了,以至于功名如草芥,道台多如狗,一個個候補道穿著租來的官服,人前光鮮,回家關上門和僕人丫鬟坐一張桌子上喝粥……

老丈人做僕人,小姨子做丫鬟,兄弟做長隨,一起打著官威坑蒙拐騙。

官服都得穿的小心翼翼,畢竟租來的弄髒了很麻煩。

所以,還是得拉下臉來。

好面子是不行的。

我大清就靠著賣官,都能延壽數十年,崇禎拉不下面子,也就只好上煤山了,做政客的大忌就是非要講個尊嚴,不要臉才是一個合格政客的基本素質。

人至賤則無敵。

政客也一樣。

「王秀才,我正尋思你怎麼失蹤了,卻不想在此相見。」

正在發散思維的楊大使,突然在舉子中間看到了個熟人。

失蹤的王奮。

後者尷尬的一笑,仿佛沒看到他。

「王秀才,王奮,你干嘛躲著,上次在太原多虧你給我出主意,這來了京城怎麼也不去找我,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你那搞陰謀的本事我還不清楚嗎?你還考什麼啊,回頭我去跟皇帝說,讓他直接給你個進士,不就是進士嘛!

咱們都是自己人,小事而已,二甲不好說,三甲一句話。」

楊豐繼續喊著。

那些舉子們一個個目光不善地看著王奮。

「大使認錯人了,這位是山西屯留籍舉子王蕡,並非王奮,至于在太原就更無從談起,王兄這一年都在京城借住寺廟讀書備考。」

王奮身旁另一個舉子趕緊說道。

「調皮,他明明就是王奮,當初在太原,給我出謀劃策的,只不過晉王意外薨了之後,他也就失蹤,我還以為就像那戲文里的隱士,功成身退飄然遠去,沒想到還是位舉人,王秀才,你就等著做進士吧!」

楊豐笑著說道。

王蕡趕緊低著頭,一言不發地走進了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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