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二想了起來。當初在拿下上王莊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奇人。自己當時便起了愛才之心,主動提出讓對方跟著自己。那次也是他第一次招攬人才,只可惜當時自己勢力太小,手下滿打滿算也沒幾個人,根本吸引不了對方。卻沒想到到了現在,對方竟然主動找到了自己、
裴小二揮手,讓一旁的胡世安等人松開捆綁此人的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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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世安面露擔憂,不過還是听令而行。來人便將自己身上的繩索扔到一旁,一邊道︰「怎麼?裴將軍不歡迎我來?」
「閣下這是說哪里話?」裴小二打著哈哈,對胡世安道,「世安,去準備一桌酒菜,端過來。故人相遇,可是要好好喝上一杯才行。」
來人倒也沒在此事上過多計較。事實上自從他決定來投裴小二這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這點場面還在他的預料之中。
酒菜很快便端了上來,胡世安悄悄退了出去,只剩下兩人同桌對飲。戰時條件有限,酒不怎麼好,菜也只能勉強裹月復,然而就此三五杯濁酒下肚之後,雙方之間的生疏感迅速降低。
裴小二給對方斟了一杯酒之後,感慨道︰「想當初在山西,你我初次見面,那是你還是流落在一個小小莊子的閑人,我也僅僅只是四下奔逃,尋求一線生機的流寇。沒想到你我在此聚首,卻已經來到如今這個邊陲小縣。造化弄人啊。」
「裴大將軍英明神武,短短一年時間就有了如今這般氣象,與裴大將軍比起來,我這個人簡直就如同螢燭之光與日月爭輝。」
裴小二看著他,忽然開懷大笑起來,「你這是在拍我馬屁?沒想到你這樣的人還會拍別人馬屁?」
那人無所謂道︰「你說是,那就是把。」
裴小二止住了笑意,再次倒上一杯酒,端在手中,輕輕搖動,「不知你對當前的形勢怎麼看?」
來了,那人臉色不變,心中卻緊張起來,他明白這就是對他的考驗了,倘若這一關過不去,恐怕裴家軍這個落腳之處也就沒了。不過好在他來之前早已做足了功課,此時倒也不怕被問住。
仿若渾不在意一般,夾起一顆青菜放入口中,咀嚼了一會,一直等到咽下去之後,那人才道︰「依我看,裴家軍的形勢非常不好。」
「哦?」裴小二眉毛一挑,說道︰「願聞其詳。」
「裴家軍東據均州,西佔勉縣,北依秦嶺,南看四川,中間漢中沃野之地盡為之所有,進可攻,退可守。等來年整頓兵甲,而後提兵南下,拿下四川,攬蜀中天府之國入懷,則劉漢之勢已成。
等有朝一日關中大亂,則可效仿當初漢高祖劉邦之故計,奪取三秦,出兵山西,河南,說不定這天下還真能為裴大將軍所有。」
裴小二沒有接話,這些都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只要讀過一些兵書,對裴家軍的舉動就不會不知道。是以裴小二並沒有表現出多麼動容,反而在等著對方的下文。
"不過危機往往隱藏在一片高歌猛進的背後。三邊總督洪承疇勢必不會坐視裴家軍盡佔漢中,四川等地。必然會拼命奪回漢中。"
「閣下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不知可否說一下真材實料的東西?」裴小二打斷道。
那人一動作一滯,隨後笑道︰「看來大將軍依舊這麼快人快語。那我就長話短說。一旦洪承疇拿不下漢中,必會上報朝廷,屆時朝廷必然會將裴家軍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比處置而後快。
我知道憑借漢中地利優勢,大將軍可能並不畏懼朝廷的大舉進攻。只是一旦朝廷真將裴家軍列為心月復之患,派遣數十萬大軍進攻漢中,那麼大將軍的一切圖謀也必將淪為鏡花水月,水中泡影。
而我,可以為裴家軍避免這種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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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二終于開始重視起眼前的這個人,此人竟然有改變朝廷決策的能力?裴小二放下酒杯,目光死死盯著那人的雙眼,直刺對方的內心。
「你說說你的辦法?」良久,裴小二忽然道。
那人卻是自顧自的給自己滿上酒,自斟自飲道︰「其實方法很簡單,轉移朝廷的注意力即可。」
「如何轉移?」
「听說許昌的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的流寇已經向官府投降。我斷定他們此次投降必然是權宜之計,等到過了年,官府官兵撤去,糧草耗盡之時,他們必然會再次造反。
等到那個時候他們流竄的路線只會有三條,其一向西回到陝西,其二一路南下,危害湖廣,其三向東,威脅南直隸等地。大將軍以為這些流寇會向哪個方向流竄?」
裴小二眉頭皺的更緊,他來自後世,自然知道明末清初這段時間,以高迎祥,李自成為首的一眾流寇一直伴隨著大明的滅亡,想來不會這麼輕易向官兵屈服。只是沒想到這世上竟有如此神人,現在就能斷言對方必會再度反叛。
對方這究竟是瞎貓踫到死耗子,還是就是跟著高迎祥等人混過。
至于義軍的流動方向,裴小二記得好像就是這幾年,高迎祥還將大明的祖墳給拋了。想來此次再度反叛之後,義軍應該是向東流竄了。
裴小二不動聲色,拿起筷子繼續吃菜,道︰「向東如何,向南又如何?」
「流寇向南,向西都不如何,可唯獨向東卻是不行。」
「哦?這是為何?」
那人笑道︰「裴大將軍這是考驗我,現在大明的官員,十人倒有九人出身江南士紳。流寇向西進入陝西,向南進入湖廣,對于他們來說自然沒什麼干系,與他們來說無關痛癢。只是一旦流寇向東,可真正是要了他們的命根子,他們豈能不跳起來反對?」
裴小二淡然一笑︰「我道是什麼,原來你說了半天說的就是此事?此事我也想過,義軍向東自然威脅到朝中一些大員的利益。只是現在江南那邊一盤散沙,作為東林**的錢謙益都已經被趕回老家五年之久。
就連周延儒也在去年黨爭失敗,被趕回來老家。更何況,我還听說現在江南那邊還興起一股力量,叫什麼復社。更是進一步分化江南士林的影響。如此一盤散沙的情況下,有談何讓朝廷按照他們的意願行事?」
裴小二說完便搖搖頭,從剛開始的希望又逐漸轉變成失望。反倒是他這一番話,在對面那人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他怎麼都沒想到,一個出身山西佃戶之家的人,連個學堂都沒上過,怎麼就會有如此見識,怎麼就能對千里之外的江南東林人士了解的如此之深。
按下心中的震驚,那人理了理思路,那人緩緩道︰「裴大將軍,要是我說我能將江南士人凝結到一起呢?」
這下輪到裴小二震驚不已,要知道江南那幫子人之間的不和,及其復雜,既摻雜這信念,又有利益相沖,甚至還有一些積年舊怨,要想將這幫子人重新捏合在一起,怕是大羅金仙也辦不到,此人竟然如此口出狂言?究竟是不知者無畏,還是其背後真有什麼通天本領?
裴小二斟酌再三,覺得對方沒有必要欺騙自己,這樣對其也沒有什麼好處。想到這,裴小二下定了決心,舍不得孩子,討不到狼,舍不得銀子,娶不到美嬌娘,賭了。
「倘若你真能將朝廷的目光重新吸引到高迎祥,李自成等人身上,我裴家軍上上下下所有位置人你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