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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臨危

就在劉長樂在鄖陽府一路高歌猛進,意氣風發的時候,在黨子口附近的裴家軍宣武軍李國俊與副總兵李卑的戰事也落下了帷幕。

事實上,早在數天前,李國俊剛剛被圍的時候,李卑便發現他施展的這個計策有一個致命的缺陷,不是說效果不好,包圍不了多少敵軍,反而是效果太好,包圍的賊軍太多了,以至于憑借他們這身小身板已經難以應付,就如同貪婪的毒蛇,一口吞下了與之體型相當的猛虎,一時之間消化不了,噎住了。

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要是處理不好,就不僅僅是噎住那麼簡單,甚至極有可能被直接噎死。

望著在自己精銳大軍的圍攻下,已經穩定住陣腳的裴家軍,李卑的臉色陰沉的嚇人。

這個時候有兵士來報,「報大人,大營外,尚為進入包圍圈的裴家軍一部,正在猛攻大營,兄弟們兵力不足,現在已經處于下風。」

李卑自身只有區區兩萬多人,而裴家軍足足有三萬多人,這個時候,李卑已經將絕大多數精銳都抽調一空,全部用來包圍落入包圍圈內的裴家軍,其他地方的防御力自然就大大下降。

「給我頂住,」李卑下大了死命令,「另外,派人去營外去將咱們裹挾的那些賤民都給我收攏過來,讓他們去進攻裴家軍軍陣。」

前文說過,李卑手下只有兩萬大軍,然而他不是派人裝作潰兵吸引裴家軍來攻,就是安排精銳大軍埋伏在大營之內,這里外所用之人大大超過了他的全部兵力,而這超過的部分自然不是他李卑憑空變出來的,而是他派兵將沿途的流民匯聚在一起,並在其中挑選出一些看起來精壯的男子。

之後便給這些精壯男子隨便套上了幾套衣服,最後兵服不夠,更是直接讓這些人穿著百姓的衣服,藏在了隊伍的最深處,反正官兵經常強征鄉勇從軍,不仔細看還真分辨不出來。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步,便是抽調少量的精銳混在這只‘大軍’內,充當督戰隊,控制者這支‘大軍’不至于偏離軌道。

這樣做好處不少,首先便是成軍速度快,可以憑空變出許多人手,用以迷惑裴家軍的視听,裴家軍早有探報,李卑的大軍只有兩萬人,這也就是李國俊在戰場上沒有懷疑的最主要原因,誰能想到面前的官兵竟然不是官兵?

其次便是敗得真實,一般來說,戰爭想打贏不容易,但要敗得真實,敗得不讓人懷疑,則一樣是一個技術活。而用這些百姓,則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因為他們是真的敗了,而且還是慘敗,面對這個全力以赴卻又不堪一擊的對手,換作誰又能忍住不產生畢其功于一役的想法?而一旦有這個想法,那麼就中了李卑的圈套。

李卑征戰多年,對于對手的心里揣摩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也就是這樣的人不懂政治,要不然他現在的成就絕對不會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總兵這麼簡單。

士兵听到李卑的命令之後,立即轉身快步離去,李卑的目光又重新投向了正在交戰的戰場上。

戰場上,被包圍的裴家軍以李國俊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圓形大陣,最外圍為一層刀盾兵,手持大盾護在身前,防衛著外面官兵的進攻,刀盾兵的背後則是數層手持長槍的長槍兵,他們揮舞著手中的長槍,透過前方刀盾兵之間的空隙,朝外面猛刺,是裴家軍陣型的主要殺傷力量。

而在這些長槍兵的身後則是,有不在著甲的弓箭手,只是經過連番大戰,弓箭手箭壺中的弓箭已經不多了,李國俊已經下令弓箭手停止射箭,節約弓箭。不僅如此,每個弓箭手還配備一把單刀,玩意戰況不利,弓箭手只能拼著巨大的傷亡沖鋒在前了。

整個大陣防御力有余,而攻擊性不強,不過在這種環境下已經這樣的陣型反而是最合適的陣型,李國俊現在要做的就是一個字,拖。

一直拖到裴家軍之主裴小二率兵前來救援,這場戰爭看起來是裴家軍與代表大明的李卑作戰,而李卑的背後有整個大明朝數百萬軍民作為後盾,但實際上,這些後盾不僅不能給李卑帶來絲毫優勢,反而成為他的一種心理負擔,一旦李卑戰敗,兵馬損失嚴重,那麼大明很可能直接將李卑押赴京城,一刀砍了一正軍法。

也正是有了這些負擔,讓李卑不敢全力以赴,不敢傷亡過大,因為如果他有兵,那麼不管他怎麼戰敗,朝廷都不會動他一分一毫,而如果一旦他的兵沒了,那麼他的死期也就到了。是以,李卑雖然是朝廷的兵,但他只是孤身一人,以他區區兩萬的兵力,要硬拼整個裴家軍十數萬大軍,在實力上,反而是裴家軍佔優。

這一切的一切,都導致一個後果,那便是一旦裴小二的援兵到達,那麼李卑的策劃就已經失敗,乃至于李卑跑的不夠快的話,那麼他極有可能反被裴家軍全殲,這也就是李卑不顧剛剛包圍裴家軍,便直接下令進攻的原因,要不然拖上幾天,反正包圍圈里的裴家軍沒有攜帶糧草輜重,等包圍圈內的裴家軍計窮力盡的時候,他再出手豈不簡單?

現在一切的一切都在與時間,就看是裴小二的援兵先行趕到,還是包圍圈內的裴家軍先支持不住,被李卑擊敗了。

「進攻,不準停。」李卑騎在馬上,目光死死盯著戰局,每當自己麾下士兵有絲毫突破,李卑的心中立馬就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舒爽。

「大人。」剛剛前來稟報的士兵又來了,「大營外發現賊軍援兵?」

‘援兵’,來的好快?李卑的瞳孔劇烈收縮,突如其來的壓迫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不過到底還是戰場老將,盡管如此他還是堅持了下來,表面上沒有絲毫表現。

「雷起龍,這里由你指揮。」李卑對身旁一參軍道,「記住進攻不要停,一頂要在最短時間內擊敗敵軍,要是能攻破賊軍,我親自上書朝廷為你請功。」

「末將遵命。」雷起龍也算是久經沙場了,在這種關鍵時候也不含糊,接令道。

「走,咱們去看看賊軍的援軍來的怎的這般快?」說吧,李卑翻身上馬,身上的甲頁嘩嘩作響。

大營外,前來救援的援兵自然不是裴小二所派援兵,事實上這個時候裴小二剛剛收到李國俊中伏,被圍的消息,哪怕他現在立即下令大軍前來救援,恐怕也只能等到第二天才能抵達,而此時的援兵卻是李國俊出營迎戰之時,卻留在大營內,看守大營的三千步兵。

這三千人能被調遣出來,自然也是大營外王宏的命令。王宏見李國俊殺入軍營的時候便有一種莫名的不安,果然等李國俊殺入官兵大營沒多長時間,營門兩側就有數甲士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將營內營外的裴家軍大軍攔腰截斷,幸好王宏走在後邊,為大軍壓陣,這才幸運的留在了大營以外。

遭此變故,王宏也算沒有辜負裴家軍對其的栽培,一面緊急向均州城內的裴小二匯報這邊的變故,請求援兵;另一方面則聚集散落在官兵大營外的裴家軍,同時又將在李國俊留守在大營首內的三千將士全都調了過來,共收攏步兵一萬兩千余人。

隨後王宏便指揮這一萬兩千殘軍對官兵大營內展開猛烈進攻。官兵大營內,經過陝北名將李卑的訓練,這些軍隊整體表現不俗,依靠著有利地形,牢牢將裴家軍定死在大營以外,不能前進寸步。

不過,王宏的進攻雖不能一舉擊潰防守大營的官兵,但猛烈的進攻,仍然牽制了數千官兵,致使李卑無法將所有的兵力全部投入對被圍的李國俊部的進攻,也算為大軍未來的翻盤爭取了極其寶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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