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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籠中鳥,黑山軍

王允猛然回頭,正見義女貂蟬正款款而來。

羅裳輕舞,瓊步帶風。

「是貂蟬啊。」王允見之笑了笑,接著道︰「我還能有什麼事,自然是因為朝中之事。」

貂蟬走到王允身旁,攙著王允手臂,兩人走向院中的小亭下。

「義父已被免官,何不多休息休息。」貂蟬道。

「內憂外患,宦官專權,我深受其害,豈能袖手觀之!」王允口氣很是不甘。

若是因失職或無能而被罷免,王允無話可說,可如今是被十常侍迫害的,如何能咽下這口惡氣。

貂蟬默不作聲,王允脾氣剛硬,她向來只勸一次,不管有用沒用,也不會再多言。

再勸也沒用。

「唉~」王允看著沉默的義女,嘆了口氣,他也知道,如果他不開口,貂蟬也不會再勸他。

「鄧公來信,意使我多與董卓和劉擎走動,眼下,一個成了並州牧,一個成了武州侯,見董卓尚且還有幾分緣故,可這劉擎,我無官無職,與他又從不相識,正發愁如何結識。」

王允還是照過去一半,將自己的心事說了出來,好听听女兒的見解。

只是他想到的是,前些時日,劉擎剛剛從祁縣經過。

貂蟬一听,旋即嫣然一笑,桃花雙目稍稍彎起,「義父,此事容易,可借出游名義,與之邂逅,不過,需先知曉劉擎公子所在何地。」

「出游?」王允一听頓覺得有理,未必需要直接拜訪,如今自己身無官位,正好出行踫踫運氣。

問題是,現在他在哪呢?

回雁門了嗎?

還是需要先打探打探……

「義父,不知道你出游時,能不能帶女兒一起?」貂蟬問。

「帶你?」王允看著貂蟬,目光撞上那雙水靈靈的大眼楮,似乎想到了什麼。

不知不覺,貂蟬已經這般大了,本就十分好看的容貌出落得更加嬌俏,桃花雙目能傳情,瓊鼻挺立,連帶著那張飽滿的小嘴,清純之中又點綴出一絲妖嬈。

這不是矛盾,這是恰到好處。

若劉擎見到,一定會驚呼︰這不就是網絡流行的純欲麼!

只不過貂蟬肯定是純欲天花板。

王允心中明白,貂蟬是心向外面的世界了,畢竟從王允發現其潛力開始,就刻意營造了一個都是女子生活環境。

王允出身王氏,即便自己行事果敢剛直,但如此美色,他自然明白其中價值,否則也不會收為義女。

于是王允果斷的拒絕了貂蟬的請求。

「世道紛亂,你一女兒家,還是莫要出去的好。」王允言罷,向外走去。

貂蟬微笑著送別義父,只是再其背過身後,桃花明眸之中閃過一絲落寞,王允的身影,也漸漸模糊。

……

劉擎沐浴更衣,好好的洗刷了一番塵土,換了一身行頭,寬松的藍灰長袍,精美的深藍色腰帶,這是蔡琰新做的夏日薄裝。

臥房中,劉擎跪坐在席,而蔡琰跪立在其身後,梳理擺弄著劉擎的長發,手法十分溫柔。

七月即將到來,或許是漢末小冰期吧,天氣並沒想象中那般熱。

蔡琰做的新衣裳也十分透氣,默默將劉擎長發束好,蔡琰便乖巧的跪坐在身旁,一聲不吭的看著。

好似要將分開的數月,全都看回來。

「咳咳!」

劉擎醒了醒嗓子,不動聲色的將蔡琰摟過來,讓其依偎在自己懷中。

「那個……我不在的時日,可有想我?」

劉擎開口便是一句廢話,不過這也是一句情話,用來打開話匣子。

蔡琰低垂著腦袋,依偎在劉擎懷中,念叨著︰「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出自何處?」劉擎不懂就問。

「《詩經》小雅中的《隰[x ]桑》。」

劉擎了然,雖然學識淺薄,沒有听說過,但絲毫不妨礙劉擎理解其中意思。

心里藏著他,每日都思念他,詩經中很少有如此坦蕩而熱烈的詩句。

「來到冀州,生活可還習慣?」

懷中人兒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然後兩個人又安靜了下來,只是靜靜的相擁在一起,劉擎放空思緒,覺得莫名的安心。

心中也升騰起一股微妙的感覺,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心跳在「  」的加速。

與騫縈公主的不同,或許這便是喜歡吧,劉擎喜歡這個乖巧懂事,能令他心靈恬靜的女子。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呼喚。

「主公,沮公求見!」

唉,稍微溫存一下都不行,看來常山郡事也不少。

未等劉擎有所動作,蔡琰卻是搶先一步離開劉擎胸膛,輕聲道︰「夫君,大事為重。」

劉擎點點頭,突然伸出手輕捏了下蔡琰瓊鼻,旋即轉身離去。

來到書房前,劉擎看見已經有三人侯在門前,正是沮授、田豐,還有郭嘉。

剛一走近,劉擎便聞到一股酒味,眼神往沮授身上停留了一番,他知道沮授十分喜酒的,不過味道卻並非從他身上而來,而是來自郭嘉。

劉擎無奈搖頭,推門而入,入門時還不忘挖苦道︰「奉孝啊奉孝,我回來便是先沐浴,你倒好,回來就沐酒。」

郭嘉笑著緊隨其後,不以為意的說道︰「家有主母,主公自然先沐浴了,我我又沒有婆娘。」

「呃……」劉擎無言以對,突然想到賞給他的南匈奴美姬,被送到雁門郡去了,于是道︰「你自己書信一封,叫文若給你送來!」

沮授田豐也跟著進來,笑著看兩人。

劉擎徑直來到案旁席地而坐,並示意三人也坐。

「沮叔,可是有急事?」

沮授點點頭,取出一封信件,推給劉擎,「急是急,不過並非常山郡急,而是鉅鹿郡急。」

劉擎沒有插話,示意他說出詳情。

「此事緣由也簡單,外族並起,扣三輔而取河東,朝廷不斷調兵西進,致使其他地方兵力眼中缺失,故而先前逃竄隱匿之黃巾,再度死灰復燃,特別河內郡黑山一帶,此地原是馬元義發展的黃巾,不過舉事倉促,馬元義未成氣候便被車裂,那些太平信眾黃巾信眾,反倒是較好的保留了下來,未受剿滅。」

沮授一口氣說完,舒了口氣。

黑山軍,劉擎一下子就猜到了,歷史上西涼兵亂數載,朝廷焦頭爛額,皇甫嵩,傅燮,董卓,連番上陣,不過都未能徹底光復涼州,直到劉宏駕崩,涼州依然被叛軍所佔領。

借著這個時機,黑山軍也大肆發展,他們以太行山為依托,前期頭領為張牛角,後期便是已經歸順劉擎的褚燕。

黑山軍雖生于河內,卻並不威脅雒陽,而是一個勁的往冀州擴張。

沮授接著說道︰「黑山軍自河內出,直攻魏郡,鄴城雖未失守,然魏郡太守厲溫正隨傅燮援美陽,以至于魏郡無兵可守,張牛角長驅直入,直逼鉅鹿郡治廮陶,而鉅鹿太守郭典,亦隨傅燮援美陽,故廮陶長董昭向周邊各郡告急,請求援兵。」

劉擎理解了,不管蝴蝶翅膀如何扇動,但有些事該發生,還是會發生,褚燕所部被劉擎收服,但張牛角那並無絲毫影響。

等張牛角死在廮陶城下,接替他的便是褚燕,而褚燕也更名為張燕,成了黑山軍首領,最鼎盛期間,規模甚至一度超過百萬。

而此時的狀況是,鉅鹿兵力不足,廮陶也無力防守,所以張牛角未必會死。

可以說是很蝴蝶了。

「張牛角兵力幾何?」劉擎問。

「董縣長稱約有三四萬人,而守城之兵不過千余人,必不能久持,且依黃巾軍慣例,散于各處人馬聚集一起,恐怕要翻倍。」

「不妨高估之,算作五萬軍。」田豐插道。

「美陽戰事已了,厲溫與郭典此時應在回來途中。」劉擎出聲提醒,這個忙,說實話,劉擎並不想幫,很容易變成逮不到狐狸還惹一身騷的局面。

可惜劉玄德兄弟在幽州與烏桓叛軍作戰,不然黑山軍要越過鉅鹿縣,恐怕還有些難度,這黑山軍完全是趁著鉅鹿郡真空狀態直接中出了。

「除了此事,還有何事?」

劉擎選擇直接跳過,回頭再議。

沮授與田豐對視一眼,將發言留給了田豐。

「主公,石邑工坊已經初具雛形,由原來兩間改成了一間,擴建部分,仍在繼續,馬蹄鐵與馬鐙生產,已經正常,不過數量暫時稍有不足。」

「鐵礦供應呢?」劉擎撿了個重點問。

田豐搖了搖頭,道︰「還未有鐵礦送達。」

劉擎泄了一口氣,雁門還沒開送,可見甘來那邊,大高爐還沒有什麼進展,建造高爐,亦需要不少鐵,尚處于投入階段。

好在常山也是有鐵礦來源的。

「新兵練的如何?」

田豐接著答道︰「目前元氏營,哦,也就是城外那距離不遠不近的大營,目前營中有三千新兵,由朱靈負責訓練,尚未形成戰斗力。」

劉擎點了點頭,看向郭嘉,這貨竟然在瞌睡!

劉擎倒不是生氣,郭嘉本就體弱,而且旅途疲乏,偏偏又飲了酒,這般模樣也可以理解。

「唉~」劉擎嘆了口氣,原本戰事還想先問問郭嘉的看法,如今只好自顧說道︰「如此說來,元氏僅有趙雲一支騎兵,區區兩千人,如何能對抗這五萬大軍?何況董卓赴任在即,我可不認為此人會乖乖交出兵權,空手來並州做州牧。」

此話一出,沮授與田豐莫名其妙的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眼中都發現一個真相︰主公變慎重了啊,不愧是成了家的男人。

這是大好事呀!

劉擎哪里知道沮授與田豐想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的想法,他搞定了王智,殲滅了南匈奴主力,甚至鏟平了整個南匈奴部落,將他們散落入雁門郡各地,對于河東郡戰役而言,這是起決定性作用的。

然後得到了什麼?一個武州侯的頭餃,看似含金量很高,可武州縣本身就是雁門郡的,邊郡一般都是吃餉的,哪來的稅繳,所以劉宏相當于將劉擎的東西送給了劉擎。

反而董卓被封了並州牧,依照劉擎對董卓的指示以及董卓在羌人中的聲望,還不知道董卓在郿縣撈了多少俘虜呢。

一萬?三萬?

這些都可能成為董卓的兵力,最終演化成董卓的西涼軍,這些可不是渣渣。

對董卓關照過多,結果朝廷一手騷操作,讓董卓直接成了自己頂頭上司。

不過事情依然有回旋余地,董卓如果選擇此時上任的話,是需要交出兵權的。

畢竟現在不是劉宏駕崩後那個支離破碎的大漢。

現在選擇權依然在董卓手中,當然董卓也可以再賴一次,上書劉宏︰「我掌兵十年,士兵上下和我關系太好了,都要為我賣命,我乞求帶這幫士兵去並州,效力邊垂」。

劉宏︰想屁吃!士兵還要留著收服涼州!

劉擎︰滾!莫挨老子!

另一個需要慎重的原因,就算經過半年戰斗,無論是劉擎軍自己,還是官軍,甚至是黃巾軍,軍隊素質都在快速增長。

黃巾軍參考白波黃巾,劉擎親眼所見。

所以與張牛角之戰,劉擎顯然興致不高。

道理很簡單,不能讓別人的突發事件影響自己的既定目標,更別說這個突發事件中,未必有利可圖。

救了廮陶,董昭會跟我走嗎?

只怕廮陶城破後前來投效的幾率大一點。

沮授與田豐看出劉擎似乎對此戰並不感興趣,便選擇了附和。

沮授︰「主公,此戰除了損耗兵馬錢糧,似乎確實無利可圖。」

田豐︰「區區廮陶,無甚名聲,哪怕真被黑山賊佔了去,也就那樣,黃巾可不屠城。」

劉擎想想也是這樣,正欲拍板此事時,鬼使神差的看了眼沒精神的郭嘉。

「奉孝?奉孝!」劉擎第二聲加大了聲量。

郭嘉忽的坐直了身子,認真的看了看沮授與田豐,然後轉向劉擎︰「主公請說。」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豈敢豈敢,嘉一直在听。」

「哦?那你說說看這信是誰寫的?」劉擎將案上書信推了推,讓後將手壓在上面,顯然是防止郭嘉搶過去一看究竟。

「董卓呀!」郭嘉理直氣壯道,肯定沒錯,剛出幾人一直在談論董董董的。

「咳~」沮授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做出了善意的提醒。

劉擎無奈的搖了搖頭,雙指將書信推到郭嘉面前。

郭嘉展開書信,迷離的目光漸漸清澈起來,漆黑的眼珠子微微晃動,似乎在快速的瀏覽信中文字。

快速進入狀態的郭嘉,劉擎還發現其嘴角正微微的揚起,旋即收回目光,對著沮授田豐二人道︰

「奉孝已有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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