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後宅。
當獨孤佘跟隨周勛來到這里並見到周家這位兒媳後,他發現情況似乎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
只見她披頭散發的坐在沙發之上,懷抱著一個洋女圭女圭正在喂女乃。
女乃瓶中的女乃水順著洋女圭女圭的脖子淌落下來,可她毫無所覺,反而一臉溫柔的說道。
「乖寶寶,餓壞了吧,別急,慢慢喝,待會媽媽還給你泡女乃粉。」
獨孤佘皺起眉頭。
因為他沒有察覺到任何陰邪之氣。
莫非自己猜錯了,這根本就不是鬼祟作怪,而只是一個想要孩子想瘋了的女子的妄想?
他邁步走上前來,這才看清了女子懷中的那個洋女圭女圭。
只見它的兩腮被抹上了夸張的腮紅,嘴角上揚,正在笑著。
可這種笑容卻給人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至少獨孤佘便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不對勁!
雖然沒有感受到陰邪之氣,但僅憑這種感覺也知道不對勁。
獨孤佘再不猶豫,心中默念咒語,伸手掏出一張驅邪符便丟了過去。
啪的一聲,驅邪符附著在洋女圭女圭的額頭之上。
恍忽間獨孤佘似乎听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
緊接著就見這女子勃然暴怒,「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麼?」
說著她須發皆炸的撲向獨孤佘。
獨孤佘閃身躲過,而後臉色變得無比嚴肅。
因為他赫然看到女子的肩頭趴著一個小男孩。
這小男孩雙眸漆黑,正沖著自己無聲的笑著。
霎時間獨孤佘就感覺熱血上涌,說起來這應該算是自己第一次獨自處理這種鬼祟之事。
之前處理那黃鼠狼不算,那是妖物。
豪情萬丈之下,他伸手一指,「呔,何方妖孽,也敢在本道長面前放肆!」
說著各種靈符就跟不要錢一樣朝著這小鬼便砸了過去。
事到如今他也看得出這小鬼絕非善類,因此也就絕了超度的念頭,而是選擇將其消滅。
可面對這些靈符,這小鬼卻不躲不閃,而是張嘴吐出了一股黑煙。
黑煙過處,這些靈符瞬間暗澹,然後落在地上化為了廢紙。
獨孤佘被嚇了一大跳。
他還從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小鬼,不但不怕靈符,甚至還將靈符給毀掉了。
這是什麼手段?
他畢竟還是對敵經驗少,因此當時便愣住了。
而也就是在這時,這只小鬼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吐出一條猩紅的舌頭,對著獨孤佘便卷了過來。
腥臭之氣刺鼻難聞,眼見舌頭就要臨身,慌亂之下獨孤佘驀地想到了臨行之前林牧賜給自己的法劍,伸手便拔了出來。
倉啷一聲,劍光如虹,立即便逼退了那濃郁的腥臭之氣。
獨孤佘心中大定,舉劍便砍。
可這長舌十分靈活,一個彎折便躲開了獨孤佘的劍擊,然後縮回了小鬼的口中。
獨孤佘卻是得理不讓人,大步上前,手中法劍連揮,就要直取小鬼之首級。
可就在這時,小鬼冷哼一聲,女子立即如過電了一樣劇烈顫抖了一下,而後雙眸也變成了黑色,並不顧一切的上前以身體阻擋獨孤佘揮下的法劍。
獨孤佘當然不能傷到她,無奈只得後退。
也就是在這時,一縷黑氣突然斜刺里飛來,擊中了獨孤佘的手腕。
獨孤佘吃痛不過,法劍當啷一聲掉落于地。
再想彎腰撿拾但為時已晚,那黑氣從四面八方涌來,就要將獨孤佘徹底淹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地上的法劍突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華,然後從地上飛起,以極快的速度刺向這只小鬼。
小鬼發出一聲嘶吼,黑氣在面前層層堆疊,試圖阻擋刺來的法劍。
可此時的法劍之上光華如龍,這些黑氣根本無法阻擋,不過頃刻間便被擊穿,然後刺穿了這只小鬼。
小鬼發出一聲悲鳴,雙眸之中滿是怨毒,但這根本無濟于事。
法劍之威下,它最終還是隕滅了。
而等它形神俱滅之後,法劍一個拐彎,自己飛回了獨孤佘面前。
獨孤佘驚魂未定,卻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禁顫聲道︰「師父,是您嗎?」
片刻之後法劍之中傳來林牧的聲音。
「是我!」
獨孤佘長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感嘆道︰「幸虧有師父您出手相助,不然我就死在這小鬼手里了,這家伙是什麼來歷,怎麼這麼厲害?」
「這小鬼並非天然生成,而是被人以邪法煉制出來的,自然怨氣沖天,極為厲害。」
「哦?」獨孤佘心中一驚,還想繼續追問。
就在這時一道法身顯現,正是林牧的形象。
「師父您親自過來啦。」獨孤佘驚喜道。
林牧搖了搖頭,「來的只是我的陰神而已。」
說著他看向遠處的周勛等人。
此時周勛等人正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剛剛發生的一切他們可全都看到了。
尤其那只面容可怖的小鬼更是給予他們極大的震撼。
此時見一名仙風道骨的少年出現在面前,心中的驚恐才稍稍退去,不過還是不敢過來。
林牧抬手一指業已暈倒在地的女子,「你們來幾個人將她喚醒,我有幾句話要問她。」
周勛看了一眼獨孤佘。
獨孤佘立即說道︰「一切都听我師父的。」
「好好。」
周勛立即找來幾名女佣,先將自己的兒媳抬到了沙發上,然後有人拿來茶水喂女子喝下。
片刻之後季玉悠悠醒轉,然後便看到了沙發前站著許多的人。
尤其自己的公公也在,心中不由得一驚,然後趕緊坐起身來。
「爸爸,你們這是怎麼了?」
原來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她都已經不記得了。
周勛面色很不好看,自己的兒媳怎麼會跟鬼祟之物扯上關系。
但他還是強自壓制住怒氣,沉聲道︰「你真的都不記得了嗎?」
「記得什麼?」
周勛無奈只好將事情經過簡單講述一遍。
當听到自己身上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尤其還被小鬼纏身之後,季玉的面色也變了。
「這……這我真的不知道啊。」
林牧一直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
陰神出游的他並不能無限期的在外面逗留,尤其還跨越了這麼遠的距離,所以過不了一會他就得回去,因此只能長話短說。
「這小鬼你可知道來歷?」
季玉面色蒼白的搖了搖頭,「不……不知道。」
林牧以及在場的周勛獨孤佘等人都不是一般人,自然看得出這季玉說話之時言不由衷,肯定有所隱瞞。
周勛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好歹也是一方大家族,卻出了這樣的事,他作為家主如何能不著急。
所以他厲聲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有所隱瞞嗎?到底怎麼回事還不從實講來。」
季玉渾身一震。
林牧這時則澹澹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看得出來,這小鬼顯然不是凡物,乃是高人所煉,我現在只想知道這東西你到底是從哪請來的呢?」
事已至此季玉終于放棄了抵抗,低下頭聲若蚊吶道︰「這是我從泰國請來的。」
周勛眼眉都立了起來,「泰國?你從泰國請這種玩意干什麼?」
季玉的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父親,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結婚這麼多年我跟周霖都無所出,再加上您經常明里暗里的用話點我,我自然也很著急。」
「那次我跟幾個閨蜜去泰國游玩,恰好遇到了一位大師,據說最擅養小鬼,極為靈驗,國內很多大明星都曾從他那請過,我一時湖涂,為了能盡快懷上孩子便也請了一個,誰能想到會出這樣的事。」
周勛啞口無言。
因為季玉所言句句屬實,再加上她的出發點也是好的,自己又如何能再苛責于她。
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林牧。
對于這個突然出現,而且身放毫光的少年,即便是位高權重的周勛也要表現出足夠的尊敬來。
因為這樣神仙般的存在,周勛之前也是聞所未聞的。
林牧也沒有懷疑季玉的話。
其實早在獨孤佘下山之前他就隱隱有所感知,獨孤佘的此行應該不會太順利,甚至會有一番凶險。
這並非佔卜,而是修為到了一定境界後對危險的一種感知。
所謂至誠之心可以前知,便是如此。
這也是林牧賜劍給獨孤佘的原因所在。
其實當時林牧便在法劍之中留下了一縷神魂印記,若真遇到危險自己便能第一時間以陰神趕至。
果不其然。
剛到京都沒多久獨孤佘便遇到了危險。
而林牧在見到這只小鬼之後,第一感覺就是這並非天然生成,而是被人以殘忍手法煉制出來的,而且似乎還不是本土邪術所為,因為其中隱隱有南洋降頭術的影子。
所以當听到季玉說自己是從泰國請來的小鬼之後,林牧並不感到吃驚。
因為這種邪法確實在泰國極為盛行。
小鬼在泰國又被稱作古曼童,傳說最開始的時候是以無主孤魂點化而成,可以安家護院,護佑宿主,算是一種雙贏的法術。
可後面這種術法被濫用,尤其有那心術不正之人私下以極為殘忍的方法煉制,借以加強小鬼的威力。
可這種邪術最近這些年在國內卻甚是風靡,尤其演藝圈的人更是痴迷此道。
不過這季玉顯然是被人給設局下套了。
因為她所請的這小鬼就算在泰國的邪法之中都算是厲害的。
林牧沉吟片刻然後便開口問道︰「是誰跟你一起去的泰國呢?」
「是我最好的一個閨蜜,我們相識多年,她絕不會害我的。」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季玉都不忘替自己那個閨蜜解釋。
「不會害你?呵呵,那你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剛剛要不是我師父及時出手,你早死多時了。」獨孤佘忍不住冷笑道。
他心中也充滿了怒氣。
因為自己第一次出手又失敗了,而且要不是林牧及時相救,連自己也已經死了。
而起因就是因為一個愚蠢的女人,這如何不讓他感到生氣。
季玉面色一白,卻還是解釋道︰「她……她應該也不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吧。」
林牧搖了搖頭,「你請來這小鬼之後可覺得有什麼改變嗎?」
「沒有什麼改變,但我還是按照那個大師的吩咐,十分認真的供養,從未懈怠過。」季玉還感覺很委屈。
自己明明十分小心了啊,怎麼還會出這種事?
林牧澹澹道︰「你當然會出事,因為你請的這個小鬼本來就是要你命的,只不過這次因為你心結未消,這只小鬼也想享受一番母愛,所以才現形害人。」
「否則的話不出半年你就將因為其他的原因而死,而且還查不出任何原因來。」
季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這……。」
正在這時,她的脖子上突然泛起青色的脈絡,並迅速往臉上蔓延開來。
同時她大張著嘴,拼命的想要呼吸,卻發現根本不能夠。
她的咽喉就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一樣,不管她怎麼努力都不能吸取哪怕一絲的空氣。
她的眼中現出無限的驚恐之色,奮力的掙扎著。
在場眾人也被嚇壞了。
周勛更是驚道︰「這是怎麼回事?仙長,快請救救她。」
林牧當然要救。
他沒有立即離去就是因為他知道這件事還不算完。
那小鬼如此厲害,結果卻折損在這,想必那幕後主使者不會善罷甘休。
因此當林牧看到這一幕後不禁冷笑一聲。
「當著我的面也敢下降害人麼?」
說著林牧上前,手掐指訣,直接點在了季玉的額頭之上。
一絲絲光華如漣漪般自季玉的臉上散開,開始驅散那些好似蚯引般蠕動的青色脈絡。
但下一瞬,這些脈絡便構成了一副人臉,然後張口言道。
「小道士,你居然敢壞我好事,滅我金童,我必殺你。」
聲音冷硬,好似外國人在說華國話。
林牧絲毫不懼,「好啊,我等著你。」
說著手中一用力,光華暴增,立即將這鬼臉脈絡摧毀。
做完這一切之後,林牧後退一步,再看這季玉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癱軟在沙發之上已經不能動了。
周勛雖然生氣,可這畢竟是自己的兒媳婦,因此還是問道。
「仙長,我這兒婦她……。」
「暫時沒事了,不過她當初請小鬼的時候想必是將自己的生辰八字都透露了出去,不然對方也不能這麼輕易的便下了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