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那麼大的產業,在郡城之中自然也有自己的別院。
此時就在這金家別院之中,焦急等待了一夜的金鳴塵終于見到了林牧。
「林道長,您終于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金鳴塵驚喜道。
林牧點點頭,「事情都已經處理完畢,首惡也已伏誅。」
「太好了,林道長您真是辛苦了,快請休息一下,我去讓廚房給您準備飯菜。」
林牧擺了擺手,「不必麻煩了,我這次回來是向你辭行的。」
金鳴塵便是一愣,「辭行?您要去哪?」
「我還有自己的事要去做,不便久留,日後有緣自會相見。」
金鳴塵面現不舍之色,「就算再有要緊的事,飯總歸得吃吧,而且父親給您的錢財還在家里,您也得回去取一下啊。」
「不必了,那些錢財我本來就沒想收,你們替我救濟了窮苦之人吧。」
「可是……。」金鳴塵還想說什麼。
可林牧眼見回歸的時間臨近,便不再跟金鳴塵廢話,只是擺了擺手。
「不必挽留了,希望你以後勤奮苦學,做一個為民請命的好官,我走了。」
說罷林牧飄然而去,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金鳴塵緊走幾步,卻連林牧的背影都沒看到。
他只得停下腳步,喃喃感嘆道︰「神龍見首不見尾,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而後金鳴塵便認認真真,畢恭畢敬的望空拜了三拜,這才回家不提。
且說林牧。
他找了一處僻靜之所在,然後便選擇了回歸。
又是熟悉的場景變幻,眨眼間他便回到了大殿之中。
此時香爐中的香都還沒有燃盡。
林牧長出一口氣,然後便開始盤點此次的收獲。
首先依然是那塊三界降魔捕頭令牌,在經過這次秘境之旅後,令牌上的花紋變得越發鮮艷,同時材質似乎也發生了某種變化,變得沉重了些許。
林牧觀察了會,沒有發現其他的線索,便又將令牌掛上。
除此之外緝鬼實錄之中也出現了一名身穿紅袍,手捧文心的鬼神形象。
當然,最大的收獲還是獎勵的修為。
還是熟悉的暖流,然後林牧便感覺自己的金丹又大了一圈。
照這個進度下去,沒準自己將成為入道金丹之後最快證道下一境界的道士啊。
林牧心中暗暗盤算了一下,然後便心滿意足的走出了大殿。
此時萬籟俱寂,只有風吹過枝葉的聲音。
林牧站在銀杏樹下,享受著這難得的安靜。
以這個世界的時間來說,他只離開了幾分鐘的時間,可在那個秘境之中林牧卻足足過了三天。
其中遇到的事更是玄奇復雜。
尤其最後涉及到的那個鬼畫樓更是令林牧心有所感。
顯而易見,這個鬼畫樓應該跟那毒目鬼王一樣,都是有著極強的後台的。
甚至比毒目鬼王還要強大的多,否則如何能在那秘境之中享得大名?
可問題是秘境中的世界為何會變成這樣呢?
若說有存在暗中搞鬼,可為什麼在秘境之中一切法術都依然有效呢?
比如北帝法。
這種至強法術有效就證明著滿天神靈並未消失,天庭的規矩也還在,那這個問題就值得揣摩了。
林牧正自思索,就听樹上傳來窸窣之聲,然後小白從銀杏樹上爬了下來,落在了林牧的肩頭之上。
林牧輕輕拍了拍小白的腦袋。
「這兩天你跑哪去了?」
自打自己回來後這小白就一直沒露過面。
桃桃說它是因為實在受不了獨孤佘做得飯所以離家出走了。
小白吐了吐信子,然後悶聲悶氣的說道︰「師父,你走後我就跑山里修行去了,結果誤食了一顆有毒的果子,沉睡到現在才醒。」
「哦?中毒了?」林牧有些驚訝。
因為就憑小白現在的實力,一般的毒物對她來說已經根本不起作用。
所以能毒暈她的果子顯然不是凡物。
小白點了點頭,「是啊,不過蘇醒之後我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了些變化,思維和說話都比以前明晰了。」
林牧一笑,「那就沒錯了,你應該不是中毒,而是遇到了自己的機緣。」
「自己的機緣?」
「沒錯。」
小白似懂非懂,但師父既然都這麼說了,而且听起來似乎是一件好事,所以它也就不再糾結,在林牧的臉上蹭了蹭然後便爬回了樹上繼續沉睡。
林牧見狀一笑,然後便也返回了大殿之中打坐入定。
一夜過去,第二天耿淵還有姜獨山繼續在觀中坐診。
如此一連四五日,在耿淵還有姜獨山的幫助下,方圓百里的村民幾乎都被診治了一個遍。
至此,這件事也終于算是功德圓滿。
耿淵和姜獨山各自家中都有事,自然不能長期待在道觀之中,因此當事情了結之後他們便紛紛告辭離去。
道觀重新恢復了平靜。
林牧心中卻隱隱有些焦急。
因為沒有了妖邪,自己的緝鬼實錄也沉寂下來,這樣下去可沒辦法開啟秘境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林牧的想法,就在一個月之後,在一個數九隆冬的早上,劉伯領著一個人來到了山上。
這人進觀見到林牧之後撲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未曾說話眼淚先掉落下來。
「道長救命啊!」
林牧也有些驚訝,「怎麼回事?先起來說話。」
可這人根本不起身,一旁的劉伯不禁嘆息道。
「林道長,這是我當年闖蕩江湖的時候認的一個佷子,說起來他的父親跟我還頗有交情,這次來是因為他確實遇到了實不可解之事啊。」
林牧這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這個男子身材魁梧,雖然穿著冬裝,可從脖子處還是能看出些許紋身的痕跡。
而再看此人的面相,林牧心中便是一動。
「敢問施主家中最近可有親人離世?」
此言一出,這男子渾身一顫,眼中現出畏服之色。
「是,我父親上個月剛剛故去,您……您怎麼看出來的?」
「很簡單的相術罷了,說吧,找我什麼事?」
听到面前這個年輕道士一眼便能看出自己的近況,這名男子心中不禁有了些底氣。
「道長,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正是因為我那剛剛故去的父親。」
「哦?」林牧來了些興趣,「怎麼回事?可是令堂的陰宅不安?」
男子面現恐懼之色,咕冬一下咽了口口水,「哪里是不安那麼簡單,我懷疑我父親已經變成了妖怪。」
接下來通過這男子的講述,林牧方才知道怎麼回事。
原來這男子名叫郭茂興,乃是承和市的一個地產商人。
能從事地產開發的商人基本都有背景。
郭茂興自然也不例外。
而他所依仗的背景便是自己的父親,郭衛忠。
實際上他們郭家父子起家的底子都不干淨,尤其老爺子郭衛忠更是從江湖中打打殺殺過來的。
後來年歲大了,他這才收心養性,為自己的兒子郭茂興鋪路。
有手腕有人脈,再加上當年的威名,所以沒幾年光景這郭茂興便成為了承和市響當當的一號人物。
後來郭衛忠年歲越來越大,雖然花費重金續命,但因為當年闖蕩江湖的時候落下了病根,所以最終還是沒能闖過七十歲這個坎。
自己父親死了,已經算是功成名就的郭茂興自然要風光大葬。
不說別的,光是所用的棺材都是從北邙那邊花重金求來的,正經的百年老陰沉木。
至于請來風水大師堪輿定穴這種事更不必說。
甚至到了出殯那一天,各界送來的花圈足足擺出去三里多地。
郭衛忠威風一輩子,死後又有這等風光也算是善終了。
這本來是一個很美好的結局。
可萬萬沒想到,自打父親郭衛忠下葬之後,郭茂興就再沒有安生過。
先是做夢,夢到自己父親。
這其實也不奇怪。
親人剛剛離世,情感一時難以接受,夢到也是人之常情。
可關鍵是郭茂興的夢做得蹊蹺。
夢里的郭衛忠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冷冷的看著自己。
而且郭茂興能夠明顯感覺到,每一天夢到的父親,眼神都有變化。
從最開始尚存一絲溫柔,到後面越發的冰冷,甚至充滿了難以形容的邪異。
這感覺詭異而恐怖,饒是郭茂興膽子大,但一連大半個月下來他也有些受不了了。
于是他找來那些堪輿定穴的風水大師,將自己遇到的情況一說。
這些大師平日吹得自己跟神仙一樣,可真遇到這種事了也沒了辦法。
只是告訴郭茂興,他們選的地穴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至于他遇到的這種事,這些風水大師建議他去寺里求個護身符。
郭茂興也是病急亂投醫,真去了一個剛剛建成不久的寺院里求來一尊玉佛像。
可沒想到當晚他不但再次夢到了自己的父親,而且夢中的郭衛忠嘴里已經生了獠牙,一見郭茂興便沖了過來。
郭茂興嚇得大叫一聲,這才從噩夢中醒了過來。
然後驚魂未定的他便發現自己白天請來的玉佛像已經現出了裂紋。
而且裂紋之中還有殷紅的液體流出。
這下郭茂興可是真的害怕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帶著人去了墳地。
這墳地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
郭茂興買來無數的香燭紙馬,一邊焚燒一邊念叨,希望父親不要再去找他了。
但這根本無濟于事,接下來不管郭茂興用什麼法子,哪怕硬撐著不睡覺都無法擺月兌這個夢魔。
而且夢中的郭衛忠形態越來越猙獰可怖。
而真正讓郭茂興精神為之崩潰的則是隨後發生的一件事。
那天已經困得要死的郭茂興找來十幾名手下在屋中守著自己。
他覺得人多膽氣就壯,沒準能嚇退邪佞。
可沒想到剛睡下沒多久他就又夢到了郭衛忠。
此時的郭衛忠滿嘴獠牙,面色鐵青,雙手更是長出了尖利的指甲,已經沒有了半點人樣。
一見郭茂興出現,這郭衛忠便撲了過來。
郭茂興嚇得哇哇大叫,拼命躲閃,並試圖醒過來。
可這次他不管用什麼辦法都沒能從噩夢中蘇醒過來。
躲無可躲之下,他被郭衛忠一把掐住了脖子,然後張嘴就咬了過來。
幸好就在這時守在他身邊的那些手下發現了不對,強行將他叫醒過來。
當醒過來後郭茂興氣喘吁吁,面色慘白,然後一照鏡子,赫然發現脖子上出現了一大片紅印。
正是夢中被郭衛忠給掐的。
郭茂興明白,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必死無疑。
在死亡的威脅下,郭茂興來了狠勁,天一亮便帶著手下來到了墳地,準備將自己父親的尸體刨出來然後給燒掉。
雖然這麼做有點不孝順,可跟自己的命比起來也不重要了。
可萬萬沒想到等到了墳地一看,卻見墳包早已塌陷出一個大洞,棺材顯露出來,棺材板已經被挪開了一個大縫,里面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從現場的形勢來看根本就不是外人盜掘的,更像是郭衛忠復活過來然後從棺材里爬出來了。
這樣的場景自然嚇得所有人面如土色。
雖然郭茂興嚴令手下不要亂說,可這種事如何瞞得住。
很快,郭衛忠死後復活,自己扒開棺材消失不見的消息便轟傳開來。
很多人開始都不相信。
但郭茂興的反應卻讓很多人都覺得這件事像是真的。
因為這件事發生之後郭茂興連家都沒回,直接躲進了寺院之中。
說到這郭茂興面現淒楚之色,「道長,我在寺院之中待了三天,這三天算是稍稍安靜了一些,可沒想到第四天的時候我在寺院之中正在睡覺,突然听到後窗有響聲,我起身來到窗邊一看。」
郭茂興的聲音顫抖起來,「然後我就看到我的父親正站在後窗戶那對著我笑。」
「哦?你確定是真的而不是做夢?」林牧問道。
「當然確定,因為當它看到我後立即便沖了過來,手臂輕易的便穿透窗戶想要掐我,幸虧我反應快,及時跑了出去,並大喊大叫起來。」
「等其他人趕到我的房間,除了已經被摧毀的窗戶外,已經不見了它的蹤影,可後窗的地上卻留下了一行深深的腳印。」
說到這郭茂興咕冬咽了口口水,顫聲道︰「關鍵是後窗對著的乃是一方院落,可院中就只有這一行腳印,就彷佛他是從天上飛過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