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湖味和一種詭異的烤肉味彌漫,殘留的火焰仍舊在白登山頑強的燃燒著。
「嘖,不成人形了。」程名振一腳踢開燒成炭的枯木,看見下面層層疊疊一堆的尸體。
這些尸體,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面貌,完全變成了‘人炭’。
「恐怕連灰都找不到了。」尉遲恭蹙蹙眉,然後抬腳繼續往上走著。
唐軍士兵們仔細搜索著每一個角落,偶爾發現一兩個苟延殘喘的突厥人,上去就是幾刀捅死。
「好香啊老二。」
「香個屁,你要學畜生吃人肉嗎?」
諸如此類的話,在周圍稀稀落落的響起。
李靖此番進山,還要確認最後一件事情。那就是頡利的生死。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搜山整整持續半個多月,在這段時間里面,唐軍陸陸續續整理出數之不盡的遺骸。有的還算完整,有的則是殘缺骨骸,還有的則被燒成了灰盡。
除此之外,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動物的骨骸。
經過清點,數量越十萬具。
但是,頡利的遺骸卻始終沒有找到。
「將軍,會不會被燒成灰了?」羅士信看著地上擺放的骸骨,若有所思道。
李靖眯眯眼,沒有妄下判斷。
「時間還有,再繼續找。」
旋即,唐軍的隊伍再度開始搜山。
他們一寸一寸的找,在李靖的嚴令下,不敢放過任何一處地方。
終于,苦心人天不負,他們找到了頡利。
在大火燒山之際,頡利組織兵馬突圍,卻被唐軍的強弓勁弩給打退,無奈之下,他只能命人開挖地道,企圖躲過燒山大火。
但是這一場大火持續的時間太長,再加上七月的天氣,炎熱無比,竟是活活悶死了頡利。
其實也不奇怪,大火燒山,氧氣短缺,頡利不被火燒死,那也會被活活嗆死,悶死。
讓李靖高興的是,頡利尸體還算完整,畢竟是躲在洞里,沒有被直接燒成灰,一眼就能從容貌上分辨出是頡利。
「大功告成!」李靖看著頡利的尸體,哈哈大笑。
此次,他一舉殲滅突厥所有的兵馬力量,越二十余萬人葬身白登山。
自此以後,突厥再難對大唐形成威脅!
哪怕,唐軍為此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
「將軍,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羅士信問。
李靖道︰「派人將消息告訴陛下,順便,將頡利的尸體送回長安交給陛下處置。我們,原地等待陛下的命令。」
「遵命!」
八月,長安如熱爐。
百姓的熱,體現在物理層面。
而李智雲的熱,則是心靈和身體雙重層面的炎熱。
他一面被這鬼天氣熱的想躺平,一面又惦記前線的戰事,近段時間一直過的很不順心。
隨著天氣越來越熱,李智雲也是前往仁壽宮避暑。
沒辦法,長安的太極宮實在太熱了,宛如蒸爐,待在里面,李智雲覺得自己每一天都沒辦法沉下心處理政務。
仁壽殿是前隋文帝時期建造,取‘堯舜行德,而民長壽’之美意,命名為仁壽宮。隋煬帝當年就在此地登基。
此宮內城以天台山為中心,冠山抗殿,絕壑為池,分岩竦闕,跨水架楹。
一眼望去,雄渾氣壯之勢撲面而來。
大寶殿。
「不愧是宇文愷建造的,真是一步一景,濃澹相宜。」
李智雲靠著憑幾,吃著哈根達斯,一臉的舒坦。
到夏天了,長安的東西市,冰激凌賣的相當火熱,又給李智雲送了一筆錢。
舒服。
此番來仁壽宮避暑,李智雲帶的人不多,幾名處理政務的近臣,以及兩位妃子。
分別是尹德妃和裴賢妃。
皇後和楊淑妃產子不久,需要靜養,而貴妃韋珪則要幫助皇後處理後宮諸事。
楊牡丹嘛,在宮里養育兒子。
除此之外,還有李智雲心心念念的二嫂。他向來是疼愛二嫂的,豈會留她在長安忍受灼熱煎熬呢。
幾名宮女拿著蒲扇,輕輕給皇帝扇風,在殿內四角,都放有冰塊消暑。
尹德妃現如今是越發嬌媚,一顰一笑都帶著不可抗拒的少熟婦風韻,惹得李智雲心頭一陣火熱,在仁壽宮沒少寵愛這個女人。
「陛下,前些時候,長安還有人要搶耶耶的生意,多虧陛下照顧耶耶。」尹德妃輕紗掩體,依靠著皇帝,聲音嬌柔無比,惹人心癢難耐。
狐狸精!
一旁的裴賢妃翻翻白眼。
這些日子,她可沒少見這個女人是怎麼勾引皇帝的。
李智雲澹澹道︰「告訴你父親,要本分做人,否則朕不會徇私枉法。」
暗含的警告之意,讓尹德妃臉上的嬌媚微微凝滯,立即答應下來。
不多時,高良忠輕手輕腳走進來。
「陛下,房侍郎有要務奏報。」
「什麼事?」李智雲懶散的問。
「是前線的消息。」
嗯?
李智雲精神一振,旋即道︰「走,去排雲殿。」
「是。」
排雲殿。
房玄齡奉上捷報。
李智雲看完後,又喜又驚。
喜的是,李靖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終是打敗了頡利。
驚的是,李靖居然采取了如此瘋狂的行動,活生生燒死了二十余萬突厥人。
「好一個李藥師,誘敵深入,一舉殲滅,好大的手筆。」李智雲放下捷報,哼哼道。
以主力在雲中牽制頡利主力,他則率領精銳翻山越嶺,繞了一個大圈,從後面襲擊,一舉打掉了頡利的後勤輜重,然後圍其于白登山,行火攻之計,借天時地利人和,一舉燒死二十多萬人。
不得不說,李靖的行動不僅大膽,更瘋狂。
不過收益也是肉眼可見。
此番頡利身死,二十余萬突厥大軍葬身白登山。自此以後,突厥和大唐的軍事力量對比,徹底改變。
如果說從前的突厥是究極體,那麼死掉這二十余萬大軍,直接讓突厥退化成了成長期。
不過,唐軍的損失也極大。
三十萬大軍出征,河東道和東線,兩路兵力加起來,得有二十五萬,但是此一戰,只剩下了十八萬。
再加上西線秦瓊和徐世績的兩路兵馬損失,加起來有八萬多人。
這般巨大的損失,便是李智雲也十分肉疼。
但是,能干死突厥就是值得的。因為此戰之後,大唐若再動兵,不會是三十萬大軍這樣龐大的數量。
房玄齡恭賀道︰「陛下,自此以後,北境安矣。」
李智雲手指輕輕點著捷報,說道︰「李靖燒死二十多萬人,朝中定會有人說道一二,你可替朕留意。」
「是。」房玄齡答應。
李智雲接著道︰「這戰後的獎賞撫恤,你也盡快和其他人擬一份奏疏送來。」
說到這里,李智雲輕輕吸口氣,無論是剩下的二十多萬大軍的獎賞,還是戰死的八萬多人的撫恤,都不會是一個小數目。
這一次,他的私庫只怕要被掏空了。
「臣遵旨。」房玄齡接著問道︰「陛下,頡利尸體已經送抵長安,陛下要如何處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