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可惜,但楊皇後也沒失落,心里想著,明日或者後日,陛下過來,她再提不遲。
但出乎預料的是,一連四五日,李智雲要麼在其他妃嬪處休息,要麼就是在甘露殿休息。
這可讓楊皇後著實沒有想到,以往丈夫可從沒有這麼冷落過她,于是她心里頓時有了些許猜測。
「玉兒,這幾日宮里可發生了什麼事情?」
玉兒是楊皇後的陪嫁丫鬟,如今是長樂殿的首席女官。
聞言,玉兒微微猶豫,旋即低聲道︰「奴婢听到一些風言風語,不知是真是假。」
「什麼風言風語?」
「听說,楊相國上書陛下,請冊立武陵郡王為太子。」
武陵郡王即是四皇子李承昭,這個王爵,乃是先帝冊封。
聞言,楊皇後頓時就明白了。她氣的牙癢癢,恨聲道︰「愚昧無知!」
一會兒後,她壓下怒氣,問道︰「陛下現在何處?」
「甘露殿。」
甘露殿。
這座宮殿,曾是先帝的寢殿,李智雲登基後,自然也將這兒當作了寢殿。
李智雲挺喜歡這兒的,因為老李活著的時候,處理國政一般在立政殿或是武德殿,甘露殿沒怎麼待過。
「嘿,郭福善,你也喜歡湊熱鬧是麼。」
啪的一聲,李智雲將奏折丟在一旁。這幾日,楊恭仁找了不少人上書請求他冊立太子,兵部侍郎郭福善也是其中之一。
這一點,有些出乎李智雲的預料。因為郭福善出身太原郭氏,沒想到他會和楊恭仁聯合起來。
有意思。
高良忠悄悄走來,稟報道︰「陛下,皇後娘娘求見。」
李智雲看了一眼奏折,說道︰「傳。」
「是。」
不多時,楊皇後走進來,屈膝福禮。
「臣妾,參見陛下。」
「嗯,坐吧。」
「謝陛下。」楊皇後跪坐蒲團,靜靜的看著丈夫處理國事,不知怎麼了,心里面忽然有點委屈,眼楮有些酸楚。
李智雲看完一封奏折,抬頭對著皇後道︰「這些日子冷落你了,別見怪,主要是楊相在和朕商議冊立太子的事情。楊相說,自古以來有嫡立嫡,應當冊立承昭為太子,朕正在考慮。
正巧,你來了,說說你的看法。」
楊皇後欠身道︰「臣妾不過是深宮婦人,怎知輕重,不敢妄言神聖之事。不過,臣妾知道,現在這些上書陛下冊立太子的大臣,肯定是心懷叵測。」
「哦,怎麼說?」李智雲一只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皇後。
楊皇後解釋道︰「陛下春秋鼎盛,定然御極天下百年,現在諸皇子未長成,如何可知誰能否肩負太子之責。」
李智雲澹澹道︰「可朕覺得楊相說的挺有道理,儲位早定,能免除不必要的麻煩。」
「請陛下恕臣妾不認同。」
「皇後不妨說說見解。」
「是。」楊皇後道︰「太子,國之儲君也,若是無能之輩坐之,縱是嫡子,亦難服眾,到時麻煩自來。承昭雖說是臣妾親生,陛下之嫡子,但若是將來不學無術,臣妾也不願陛下為難。陛下打下大唐江山,歷經千難萬險,豈能不慎重擇選太子。」
李智雲微微沉默,旋即悵然道︰「知我者,娘子也。」
聞言,楊皇後潔白的臉上露出淺笑。
李智雲問道︰「對了,娘子此來,可是有事?」
「啟稟陛下,臣妾是為了大齡宮女出宮一事,特來尋求陛下的意見。」
「你是後宮之主,此事,你自去處理便可,不必過問朕的意見。」
「臣妾遵命。」
不一會兒,楊皇後告辭。
李智雲高興道︰「朕的皇後,合該母儀天下。」
高良忠在一旁陪著笑臉,附和兩句。
旋即,李智雲道︰「走,去太極殿,傳旨讓郭福善來見朕。」
「是。」
且說楊皇後回了長樂殿,召來另一個陪嫁丫鬟,歡兒。
「你去一趟楊相府,給本宮送一句話給他。」
「請娘娘吩咐。」
「告訴他,要他忠心王事,勿要三心二意。」
「是。」
一日後,李智雲下旨,調郭福善為黔州都督府長史,即刻赴任。此外,太府少卿李靖上任兵部侍郎。
消息傳出,關于冊立太子的事情,頓時消散。皇帝發落郭福善很明顯是在釋放信號,目前皇帝沒有冊立太子的想法。而郭福善,因為上書冊立太子,遭到了懲罰。
與此同時,當大臣們期待楊恭仁做出反應的時候,可楊恭仁卻沒動靜了。
裴府。
「楊恭仁這次倒是穩住了。」裴矩看著對面的中年人,臉上露出一絲歉意,「福善,這次連累你了。」
郭福善搖搖頭,「裴公切勿自責,便是沒有此事,陛下也遲早會外放我。楊恭仁沒有動靜,我倒是知道原因。」
「哦,說說看。」
「听說,宮里的皇後娘娘派人斥責了他。」
聞言,裴矩臉上露出一絲凝重。
郭福善道︰「裴公,明日在下就要走了,還望裴公以後要小心行事。」
「唔。」
郭福善走後,裴矩喝了點茶水,忽然一嘆。
「一步遲,步步遲,裴氏,已失先機了。」
此番冊立太子的風波,讓李智雲很警惕。因為近來過于忙碌的原因,導致拂衣的消息變得遲緩,所以才會如此被動。
一念至此,李智雲決定重組拂衣。
現在李珍和李強都有正式官職,無法再兼顧拂衣的事情,得換個人負責了。
一家酒肆中。
幾個大漢坐在一起。
這時候,李珍和烏蠅走進來,烏蠅合上門,李珍坐在首位上。
「諸位,主上有命,自今日起,拂衣改名,是為玄衣衛,首領之位交給烏蠅。」
幾個大漢沒有絲毫猶豫,當即道︰「遵命!」
天黑之後,皇帝夜宿長樂殿。
「娘子冷著臉,可是不高興?」李智雲喝著酒,看著燭下美人,開口調侃。
楊皇後氣的別過頭,旋即又忍不住笑了。
「哈哈。」李智雲樂了。
「不許笑!」楊皇後氣惱,「都怨你這壞人,不問清楚就亂發脾氣。」
「好好好,是為夫的錯,以後一定不犯了,請娘子原諒。」李智雲厚著臉皮哄娘子。
楊皇後自是不會和他置氣,事情已經過去,再提無意義。
夫妻倆膩歪一陣,旋即攜手走出去。
此時,長樂殿外,已經聚集一批大齡宮女,以及一些想出宮的女子。
李智雲道︰「朕是大唐皇帝,你們的父親、長兄、幼弟,都曾是朕的手足臂膀。故而,你們也是朕的姐妹。他們為大唐做了很多事情,朕沒有照顧好你們,是朕的錯,請諸位姐妹,受朕一拜。」
李智雲拱手一禮。
宮女們手足無措,紛紛落淚。
緊跟著,李智雲道︰「自今日起,諸位姐妹,可帶上皇後賜下的財帛,歸鄉。」
宮女們紛紛高呼陛下皇後仁善。
楊皇後道︰「都別哭了,收拾好,早日回家吧。除了盤纏,本宮還給你們準備了一些嫁妝,東西不多,是本宮的一片心意。」
「多謝皇後娘娘。」眾人哭的更厲害了。
放宮女出宮,一是為了全她們的孝道。二,則是為了削減宮內開支。畢竟,李智雲的女人並不多,用不著那麼多人伺候。先帝的女人也放了一批,另一批臨幸過的,沒有子嗣的也送進寺廟了。是故,皇宮不用這麼多人伺候。
再加上,這些宮女也想回家,李智雲索性成全她們。
突厥不除,李智雲絕不松懈,更不會享受。
在武德八年十一月,太極宮釋放宮女兩千余人。朝臣們知道後,紛紛稱頌皇帝皇後心懷蒼生。
對大臣們來說,皇帝不願意太多的人伺候,那是皇帝的意願,他們為什麼要反對呢。只要不影響皇宮運轉,他們才不會多管閑事。
當然了,另一部分人則因為冊立太子的事情考慮到另外一件事情。
皇帝的妃嬪,好像太少了,是不是要上書皇帝多納妃子呢?
事關皇室傳承,可不能大意。縱然皇帝陛下有兒子,可年紀都很小,萬一將來有夭折的呢?
多生一些,這樣也保險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