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宏大之聲響起,于瞬間打破了奇異空間中的萬古寂靜。
而隨著那人睜開雙眼,像是冥冥中一尊至高無上的仙王蘇醒,旋即便浩蕩出威凜人世、凌駕萬道之上的氣息。
事實上,也的確相差無幾了。
自仙皇證道以來,其未曾自斬,以圓滿之姿承受近百萬年的時光沖刷,歷經萬劫而不朽。
其甚至早已渡過不世大劫,開創了一個奇跡。
紅塵為仙,俯瞰世間變幻。
如今,人界迎來了暗無天日的絕靈時代,舉世沉寂,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生命禁區也選擇自封萬古,等待天地再變。
然而,仙皇超凡月兌俗,不僅主動深入末劫源頭,體悟破滅之道,更是以萬靈眾生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破滅氣息磨礪己身,當真令人嘆服。
伏羲和女媧承受著莫大的壓力抵達此地,見到仙皇的瞬間也不由一怔。
所幸,仙皇一問,宛如九天神雷于兩人耳邊炸響,令他們立刻恢復清明。
深吸一口氣,兩人連忙恭敬回復道︰
「啟稟師尊,此番我兄妹二人奉師尊之命出世,不敢有絲毫懈怠。」
「我等踏遍人間各地,有感于世間暗澹,嘗試推動大道復蘇,但終究功虧一簣。這絕靈時代,當真恐怖無邊。」
盤坐于此界破滅氣息中央的仙皇點點頭,語氣澹然道︰
「盛極轉衰,時代更迭,歷經了神話和太古的繁榮昌盛,人界理應有此劫難,著實無法避免。」
聞言,女媧忍不住抬眼,恭敬詢問道︰
「那敢問師尊,這絕靈時代還將持續多久,何時才能迎來轉機呢?」
對此,仙皇似乎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澹漠道︰
「若為師所料不差,絕靈時代應當還會持續十萬年,人界大道才有可能再度迎來繁盛。」
「十萬年!?」
听聞此言,伏羲和女媧不由震顫。
二人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忍,旋即異口同聲懇求道︰
「世間凋零,眾生悲涼,還請師尊垂憐,救萬靈于水火!」
仙皇垂首,眸光于兩人身上掃過。
一瞬間,像是有無數個真實的大宇宙壓落,那磅礡的威壓令兩人動彈不得。
「人界大道,即便是為師暫時也無可奈何,又豈是你二人能夠輕易更改?此事無需再提。」
就連紅塵為仙的仙皇也這樣說,兩人的心中頓時充滿了苦澀與無奈。
周洛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兩人的異樣一般,隨意地擺了擺手,轉而提起另一事來︰
「為師觀你二人道法圓融,早已屹立絕巔,為何還不引動成道劫?」
見兩人面帶猶豫,周洛繼續道︰
「世間正經歷絕靈時代,但對你二人來說,卻是個千載難逢的機緣。」
「萬道崩散,天心隱匿。你二人于此時引動大劫,即便想要如為師和通天昔年一般,凌駕萬道,雙雙成皇,也並非是什麼難事。」
「若能以此法證道,對你二人自然是好處多多,于後續攀登仙道也大有裨益。」
聞言,伏羲和女媧皆不由意動。
二人意志堅定,一心向道。且于周洛身邊修行,耳濡目染,自然深知凌駕萬道為皇的玄妙,如何能不動心?
不過,兩人終究並非常人,很快便收斂心神,隨即抬起頭來,眸光熾盛,直直地望向仙皇︰
「敢問師尊,若我兄妹二人于此世證道,對萬道天心可會有影響?」
似乎早已料到兩人有此一問,周洛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語氣平澹道︰
「還能如何?自然便是你二人威凜人世,鎮壓萬道。相應地,萬道天心想要重聚,也要等到你二人道痕化去,不過是再往後推遲數萬年罷了。」
對于這個結果,伏羲和女媧似乎早有預料,臉上並沒有太多驚訝的神情。
二人相視一笑,旋即異口同聲道︰
「既是如此,我等此世不願證道。」
對此,周洛倒並沒有表現出生氣,只狀似感慨道︰
「爾等當真要放棄?」
「若是錯過這個時機,你二人即便于後世顯化,可就未必還能凌駕萬道了?」
周洛語氣鄭重,再次提醒兩人。
但這一次,兩人念頭通達,再沒有絲毫猶豫,目光如炬地望向周洛︰
「昔年,師尊曾問我二人‘遍歷紅塵,初心可改?’,我等牢記于心,永志不忘。」
「我兄妹二人發下宏願,此生得道,定要渡盡萬靈疾苦。」
「如今,若是為了能夠凌駕萬道為皇,便罔顧世間萬靈,置眾生于水火,又何談大道,何談渡盡萬靈?」
伏羲和女媧語氣鏗鏘,道心堅定,雙眼中亦是從未見過的熾盛眸光,意念通達天地。
良久,才傳來周洛一聲悠長的嘆息︰
「罷了罷了,為師便將爾等封印,留待後世證道吧。」
而就在周洛即將出手之際,兩人卻同時叩拜︰
「我兄妹二人辜負師尊美意,實為不該。但而今,我等尚還有事要做,不願就此自封。」
「何事?」周洛澹澹道。
兩人對視一眼,旋即上前主動開口道︰
「此前,我等嘗試推動萬道復蘇失敗,心中不甘,還請師尊允許我等再去一試!」
隨著其話音落下,此地頓時鴉雀無聲,倒是令兩人心中頗為忐忑。
但出乎兩人意料,片刻之後,虛空中卻有一陣暢快的大笑傳來。
伏羲和女媧旋即抬頭,只見師尊盤坐混沌中,臉上卻是許久未曾見過的歡暢笑意︰
「你們呀你們,為師果真未曾看錯啊。」
周洛的語氣中不僅沒有絲毫怒意,甚至滿是贊賞和欣喜。
「師尊您,並未生氣?」
伏羲略帶訝異地看向周洛,師尊此前的表現讓他誤以為,其定然會對他們不滿才是。
「為師哪會生什麼氣?」周洛笑著搖了搖頭,語氣揶揄道︰
「在你們之前,為師就曾以身殉天刀,主動放棄了仙胎涅槃的機會,如今又怎會去阻攔你們呢?」
听聞此言,伏羲女媧心中的最後一絲擔憂也終于放下︰
「謝過師尊成全!」
兩人施行大禮拜別,就欲離去。
「且慢!」
威嚴宏大之聲傳來,兩人轉身,一口雪白的天刀旋即便落入了伏羲手中。
無上大道波動擴散,並有末劫破滅的氣息傳來。
「既然,爾等寧願放棄凌駕萬道,也想要渡盡萬靈疾苦,那為師理應也要助你們一臂之力。」
「若想提前結束絕靈時代,並非真的無計可施。」
聞言,伏羲女媧的臉上頓時難掩喜色,連忙就要追問。
豈料,周洛卻滿臉不耐煩地大袖一揮,二人瞬間跌落紅塵,唯有余音在其耳邊回蕩︰
「為師言盡于此,爾等自行參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