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婆還是有幾手的，在楊氏的肚子上模索了一下，面色就變了。
「胎位不正！孩子是橫著的！」
按照正常的情況，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孩子自己調整，外力稍微推動，也能擺正過來。
可是偏偏楊氏早產了，孩子都沒來得及入盆。
「啊！張大姐，這可怎麼辦才好，你一定要救救我兒媳婦！」
老太太听著胎位不正，面色也跟著變了。
「我沒有什麼把握，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言下之意，很有可能大人小孩都出事。
老太太看了一眼疼得面色慘白的楊氏，又看看她隆起來的肚子。
咬咬牙，「張大姐，等會兒無論情況如何，還請你幫忙抱住我兒媳婦的命。」
言下之意，若是出現保大保小的事情，什麼也別問，直接保大。
張婆婆愣了一下，隨後欽佩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能舍棄自己孫兒，保兒媳婦的婆婆可不多。
她當年跟著她娘外出接生，遇見這樣情況的，基本上都會要求保小，或者是和稀泥不做決定。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果斷的婆婆。
躺在床上的楊氏，也听明白了，她掙扎的想要動一下，被老太太攔住了。
「你躺著別亂動，省著點力氣。」
隨後又看向張婆婆，「我這兒媳交給張大姐了。」
楊氏已經淚眼朦朧了，「娘、娘我……」
「楊氏，你已經為我周家生下三孫兒了，不算是絕了我周家的香火。」
所以這個，雖然她心疼，但是為了保住楊氏的命，也只能咬牙舍棄了。
張婆婆忍不住出言，「大妹子，這還沒到那一步呢，我會盡力的，你去準備點吃的，讓她先吃吧，怕是要挨一段時間，不吃點，後邊可能沒力氣。」
老太太怔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好，我這就去弄。」
又看向炕上的楊氏，「楊氏，你听見了，好好听張婆婆的話。」
語畢她轉頭就去給楊氏拿吃的了。
面條早在老太太吩咐了之後，周玉慧就動手弄了。
湯很香濃，一早就開始熬了。
這是楊氏補身子用的湯，老太太都是一手負責。
一大早就起來熬了，盡量熬得香濃一些。
周玉慧揉了面，醒了片刻，就 面條。
雖然才十一歲，這些事情，她已經可以做得很利索了。
煮好面，淋上雞湯，再將兩個臥好的蛋放上去。
她才想著端去給娘吃，便見到她女乃過來了。
「女乃，面條好了。」
老太太上前端過面條，「我拿去喂給你娘，你繼續燒水，等會要用不少的熱水。」
交代完了大孫女，老太太就端著面條要去喂楊氏。
「女乃，我娘她現在怎麼樣了，怎麼沒聲的。」
見著老太太出來，在外頭守著的周玉嬌竄出來。
雖然她沒經歷過，可是上輩子的影視作品也不是白看的。
不都是疼的哎呀呀的慘叫的嗎？
她娘從羊水破了之後，就是面色有些不好，也沒听見個聲。
周玉嬌在外頭等著，都快趕上熱鍋上的螞蟻了。
腦子里突然就想到了某種可能，便一臉嚴肅的看著老太太。
「女乃，我娘旁的不說，可是為咱們家生育了三個子女，如今還在屋里頭為咱老周家開枝散葉而拼命呢，她嫁給我爹的這些年，上孝敬婆母，下照顧兒女丈夫，現在不說，以前在周家村，就沒幾個像我娘這麼好的媳婦兒，所以您可要考慮清楚了啊。」
里頭沒動靜，周玉嬌現在擔心她女乃會做出保小不保大的決定。
畢竟這個時代的老太太，個頂個的都看重孫兒。
她家老太太還算可以，該補的也願意花錢，對兩個孫女也算不錯。
可是同樣很期待這一胎是個男孫。
家里就一個男孫，總歸是覺得還不夠。
听懂孫女意思的老太太，直接翻了一個白眼。
「就你想法多！小孩子家家的，管這麼多做什麼，自己一邊兒玩兒去。」
「女乃，我說的是真的，大人什麼時候都是比較重要的，那要是沒了，我們仨也能孝敬你，可是我們仨要是沒了娘，那可真的就可憐得跟路邊的野草了。」
這般說著，周玉嬌那烏溜溜的大眼楮，就開始泛起水光。
那小可憐的樣子，要是換做一個人，怕是直接就心軟了。
偏生現在對著的是老太太。
而且還是被自己孫女懷疑了，當著去路的老太太。
「死丫頭，老娘在你心里頭就是這麼惡毒的一個人嗎？我現在沒空收拾你，等楊氏生了之後再說。」
一邊說著，老太太就黑著臉回屋里去了。
心里頭是委屈的。
她自認為自己做得不錯，遠的不說，幾戶人家里，那些個婆婆，也沒誰能到自己這程度的了。
別人怎麼誤會，她最多就是惱一下。
可是小孫女按理說是最懂自己的，怎麼也誤會她。
整的她這顆心都難受了。
好在老太太能調節自己的情緒，知道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兒媳婦兒生產的事情。
而周玉嬌，見到她女乃失落的離開，頓時就明白，自己這是誤會了。
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
她女乃對她還算不錯，老太太嘴硬心軟，比很多嫌棄女娃的惡女乃女乃要好得多了。
自己方才那番話，怕是傷了她的心了。
周玉嬌一張小臉都皺起來了。
「嬌嬌啊，我听人說你娘要生了，現在怎麼樣了？」
說話的是幾戶人家里的人，為首的是田老太太。
他們這些都是過來人，大家一個集體的，想著過來問問，要不要幫忙。
「我不知道，我娘里頭沒聲，我女乃端了一碗面條進去了。」
周玉嬌一張小臉里滿是擔憂與迷茫。
田老太太慈愛的看著她，「沒事，女人生產沒這麼快的，你別擔心，去找六子柱子他們去玩兒吧。」
小女圭女圭什麼都不懂，等會兒動靜大了，沒準還會被嚇到。
于是田老太太就想著將人給勸走。
周玉嬌卻是搖頭，「我等我娘。」
里頭情況不明，她就算是走了，心里也不安心，還不如在這外頭等著。
其他人都勸了好一會兒，結果這丫頭說什麼都不願意走。
最後還是周玉慧將人給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