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車上的時候,廉澤給過劉珊建議,建議對方再遇見小臭鼬時,裝作不知‘邪神’之事,以為平常。
有這一層的鋪墊,劉珊現在再遇見小臭鼬,表現的樣子並沒有把對方當成‘邪神’——至少表面上沒有。
主寵幾個鬧了一陣,隨後回到車中。
廉澤自覺的到駕駛位充當起返程的司機,劉珊與大黃與小臭鼬均在後座。
車上一個人類三個非人類,四者各懷心思,卻也融洽。
……
一路通宵開車。
到隔日早上六點多,面包車回到了劉珊居處。
下車後。
劉珊將臭鼬塞到廉澤手中,親切道︰「你一宿未睡,留下來補個睡眠吧?我這有幾間空置的臥室,你想睡哪間就睡哪間,我現在再去煮點早餐,你吃了再睡。」
廉澤將臭鼬放到地上,輕笑道︰「不好意思在單身女青年家里睡覺,吃個早餐填填肚子就好了,我趕著回去。」
「有這麼著急嗎?」
「我姑且是個忙人。」
「……」
兩人說了幾句,劉珊弄早餐去了。
大黃一下車便跑回狗窩補覺,現在前院里就剩兩邪神。
那臭鼬在面包車上時就對廉澤的身份有懷疑,現在只剩兩人了,它半跪在地,大膽出聲說道︰「再次感謝大神救命之恩。」
「……」
廉澤古怪地看了它一眼,「你怎麼知道是我?」
「小神對聲音頗為敏感,听聲音听出來的。」
「既活了命,好好珍惜便是,無需多謝。」
「大神,我已微弱,如殘燭之火,今厚顏相求,求教活命之法。」
「那劉珊不挺喜歡你的嗎?做她的寵物不就好了。」——敷衍之詞。
「唉,大神不要說我玩笑,事態復雜,我留在此,日後必招來災殃,恐連累于她。」
……
廉澤雙手抱胸,居高臨下︰「首先,我不是大神,其次,你以前怎麼躲的,以後就怎麼躲,小心一點總能活命。」
——頗有些無情無義的樣子。
那臭鼬听了這話,眼中淚光閃爍,上前便抱住了對方的大腿︰「大神,昔日瑤香宮擺宴,我與你有一面之緣,我還為你斟酒送菜,您是否記得?」
「……」要遭 ,遇著了個眼力好的。
廉澤抹了抹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你認得我是誰?」
臭鼬︰「昆蟲宮大蟲神蠊大將,神界誰人不知誰人不識啊!」
「你小子怎麼認出來的?」
「小神雖是臭鼬之神,卻深諳音韻之道,當初听得大神言語,一直銘記至今,故而認出。」
「那是幾時的事了?」
「四千年前。當時大神與冥靈洞主相鄰而坐,為二位大神斟酒的人便是小神。」
「你是冥靈洞主的部下?」
「不不,小神當時是受神宮安排,盡力伺候巨獸神。不過……冥靈洞主寬厚仁善,也曾指點過小神幾句。」
「小子倒是懂事,呵~看你這麼機靈的份上,我便給你指一條活路。」
「大神請講!」
「遠方有座城市名為‘桂魚市’,桂魚市受多位人神庇護,雖爭斗難免,不過必然能在浪潮中保你一條性命,你可以去那里躲避。」
「感謝大神指點,不知桂魚市具體位于何處?」
「我就是從那里來的,你若方便,我回去時,可捎帶你一程。」
「大恩大德,小神沒齒難忘!」
「……」
這只臭鼬確實機敏,言談舉止皆得體多禮,與某只貓獸神完全不同。
廉澤見其禮貌,便做了個順水人情。
……
兩邪神在外邊說著。
另一邊,劉珊煮好了早餐,過來叫人進屋去吃。
吃的有瘦肉湯面、水煮雞蛋、蒸地瓜、蒸芋頭,菜色雖樸素,味道甚可口。
劉珊難得遇到個有趣的人,不想早早分別,她問道︰「廉澤小弟,你們城里人是不是很向往山里的田園風情?」
廉澤拿起一個地瓜,不去皮,直接咬了一口,邊吃邊回道︰「嚴格來說,我不是城里人。」
「看你吃地瓜的樣子,難道是哪個窮鄉僻壤出身的農村人?」
「嗯……我應該算城鄉結合部的。」
「這說法有夠老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吃完早餐就走。還有,這只臭鼬我順路帶走了,帶給……林業局的同志。」
「哎我跟它才剛團聚,你怎麼就要分開我們?要不然你在我這兒多留幾天,我舍不得小臭鼬。」
「你是舍不得我吧?」
「真不害臊,你這是在調戲一位黃花大閨女。」
「……」
劉珊對廉澤略有好感——目前是朋友意義上的好感,她偏居久矣,平時往來皆庸庸之輩,少有可談心說事者,而今難得遇到一個特別的,相處起來更是如沐春風,她自然舍不得早早分別。
廉澤非自戀之人,他話語中的調戲也僅是出于朋友,且適可而止,毫無過分。
兩人互相打趣了幾句。
廉澤問道︰「珊姐,你年紀輕輕,怎麼就像個世外高人一樣,生活在這麼個遠離村鎮的地方?」
劉珊呵笑道︰「我正是受了高人指點,才避開喧囂,到這兒獨居。你看我多逍遙?農事不愁,衣食無憂,春花秋實任我享受,長夏可偷閑,冷冬有暖藏,不知多少年輕人羨慕我呢!」
「羨慕不來,你有念動力。」
「……」
普通人‘隱居’的結果,大概只比荒野求生好一截,日常農事、雜事等等繁瑣非常,管個小破屋、小菜園子、小片水田,就足以消耗大部分精力,哪能像劉珊一樣,人在屋子坐,鍋碗瓢盆自動、鋤鐮杴钁自去,勞苦都由念動力做了,她自可做個享福的地主老爺。
……
廉澤要走,劉珊想留也留不住。
早餐結束後,兩人又喝了幾杯茶,漸漸到了分別的時候。
劉珊取來一桶汽油,另有若干農產品及農副產品,一並放入面包車中。
她開車送人送到對方‘遇了小難’的地方,那里果真停了一輛沒油的汽車。
加油、試啟動,汽車成功發動。
廉澤試車後從車上下來,將劉珊所送之物統統搬入車內。
至此,兩人真要分別了。
廉澤笑道︰「我會將這只小臭鼬送去桂魚市動物園,你以後要是想它了,可以來桂魚市看望它。」
劉珊同樣面帶笑容,她晃了晃手上的手機,「你也可以拍它的照片給我。」
「當然可以。」
「那麼,再見了。」
「再見。」
「……」
人說再見,小臭鼬也說再見,它到車門口時,回過頭,神情依依不舍。
劉珊再次招手︰「小臭鼬,再見啦,我有空一定會去看你的。」
「嘶——」
小臭鼬嘶叫一聲,也上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