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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老道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逃跑的決定。

這番舉動看似非常的狼狽,實際上可以用「明智」來形容。

南疆的入道強者本身就不多,除了朝廷的高手外,有名號的只有五儺教的幾位長老。

除此以外,南疆廣袤的地理環境或許也有隱藏的入道高手,只是在大幽境內,這樣的高手也不會刻意顯露痕跡。

雖然庾不信也不清楚自己招惹了那一尊的大神,可是空空門不過是個散修門派,但是有個道理是共通的,那就是入道高手絕不是非入道的修士能夠對抗的存在。

庾老道以「偷天眼」迅速挪移,他這門法術非常奇妙,能夠如同那件「鬼龍吞形甲」一般,溝通陰陽道,瞬間挪移或是跳躍到另一個空間去。

本來,「大遮幕法」縱使不能分割兩界,也不是尋常遁法能夠踫瓷的,偏偏空空門的「偷天眼」在挪移、閃爍空間上,也有些獨到之處,這一次,竟然被這老家伙逃了出去。

「‘偷天眼’竟然能夠逃出我的大遮幕法的禁制,有些意思啊……對了,難不成那個傳言是真的……什麼空空門的傳承,其實另有來歷,其門中所傳的包含摘星手在內的道術,都源自36種入道法中失傳的一部分。」

賀平依稀記得,這是南疆一帶的關于空空門傳承的一種說法,據說當年空空門的祖師,也就是那精精兒本來的出身,是個鄉野中的牧童,一日上山放牛,見到流星墜入山中,意外在天外流星砸出的隕石坑里發現一塊隕鐵,其上刻有一部《空空經》。

精精兒參悟了其中的經文,領悟了其中的精髓奧義,這才成就了一身道法——這個說法倒是廣為流傳,就連空空門,也是比較認同這種說法,只是根據「東密」那邊,也就是皇宮內庫中藏著的典籍中的記載之中,竟然聲稱《空空經》以及偷天老祖精精兒的傳承並非來自天外的什麼「仙界」……

此方世界,倒也有霞舉飛升之說,只是關于「仙界」的傳聞,卻是寥寥幾語。

大抵上,在與之有關的說明中,都以「出離三界,超月兌五行」,來描述修行到了終點,抵達那不染塵埃,不滯于物的超然之境。

而另一方面,倒是有些典籍之中,將「仙界」稱之為天外界,或是天外天,意喻為天穹之外的世界。

至于天外的仙界、仙域的相關描述,都有些語焉不詳,或者是模湖不清。

這也使得修行界中的眾人,對于天外的理解也是模湖的,然而,有很多隱秘的流傳,似乎證明了天外仙界對于此界也非完全的隔絕。

據大幽皇室珍藏的典籍和文獻中的說辭是︰精精兒當日獲得《空空經》,也不是來自天外的隕石,而是從天外降臨這個世界的一位「異人」。

那位「異人」,擁有與凡人並不相似的形貌,他在與精精兒的短暫接觸中,傳授了精精兒一部《空空經》,以及摘星手這門秘法,便飄然而去。

「還真是比較奇怪的說法。不過,不管是哪一種說法,現在對我而言都意義不大,眼下,還是揪回這個庾不信,按我的計劃行事為妙!」

庾不信的偷天眼確實有幾分神妙,可惜若他真以為自己能在入道級的高手眼皮下輕易逃出去,那就大錯特錯了。

賀平放出「大遮幕法」後,便以玉磯仙鏡的雌鏡,催動鏡中陣法,制造了一個鏡像虛空,又在「大遮幕法」外套了一層幻像禁制,這般一念而起,變幻生成的幻象空間又被稱為小千世界,介乎于虛實之間,遠遠比不上中千世界級的秘境天地。

玉磯仙鏡是尊星教至寶,雄鏡與雌鏡之中,各自煉有一部陣法,那雄鏡中有陣法名為「不空梵我索大陣」,雌鏡中則是封有一部「涵天萬物靈鑒大陣」,這兩種陣法相輔相乘,各有妙用。

賀平以強橫無匹的一道法力,就激活了這「涵天萬物靈鑒大陣」,那陣法運轉之間,其小千世界便演化出種種幻變之能。

他看向自己手中的那面的寶鏡,庾不信的身影已經被困在鏡子之中,他在鏡中左突右進,上下翻滾,可是無論如何挪移、穿梭,都無法離開鏡中的世界。

被困于鏡中世界的庾道人幾乎陷入絕望,他的感覺就如同是自己變成了一只蟲子,被封在一個扭曲的時空之中,又像是一個活人,被硬生生的封印在畫中世界一樣,在這里,只有前後,沒有左右,無論如何移動,都只能選擇向前或是向後。

「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指望逃出去嗎?」

賀平冷冷一笑,一道意念攝入寶鏡之中,庾道人的身影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就從這面小巧的鏡子里被「拖」了出來。

「前輩饒命……」

庾道人一落在地上,就連忙告饒。他這是知道厲害了,這人鐵定是入道高手,這等高人略微施展一番手腳,就能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道不知前輩降臨,這才有所冒犯,還請前輩寬宏大量……」

「也談不上什麼冒犯。」

賀平嘿嘿一笑。

「我正好要做一件事,需要借助你們空空門來辦事,但我行事一向謹慎,要是走漏了風聲難免不妙,我這里有一枚魔種,就賞賜給你,也算你我之間的緣份。」

言畢,他也不容庾道人拒絕,直接一道魔種,打入庾道人的額頭。

庾不信還想說什麼話,魔種一打入腦海之中,思維就被扭曲,魔種的特性就是能夠扭曲記憶和思維,賀平篡改了他過去的記憶,在他的腦子里重新種下了全新的記憶。

在這段記里,庾不信成了賀家一位忠僕,主家對他恩重如山,為了報恩,他舍生忘死的數十年來潛伏在空空門里,為得就是有一天奪取整個空空門的基業,好為主人效力。

「主上啊!」

庾不信身子一震, 地一個頭磕在地上。

「庾不信拜見主上,老奴等這一天已經有數十載了!終于……終于等到主上駕臨南疆……」

回憶起腦海中那段不存在的記憶,庾不信熱淚盈眶。

「主上,這些年來,我一直兢兢業業,耗費這麼多年時間,終于拿下了空空門,為得就是主上日後的大業。」

「你做的好。」

賀平看到庾不信這副模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滿意的點了點頭。

「庾不信,你起來吧!」

「是!」

庾老道緩緩起身。

《種魔》之法中的九大魔種,確實是非常可怕的一種術法,九大魔種一旦煉成後,就能夠一化百、百化千、千化萬,魔種只要寄生在一個人的意志里,就能夠篡奪這人的意識。

若非魔種寄生還有一些限制,以及無法對同階修士施展,這魔種只要散播出去,幾乎要逆天。

恐怕當年三元魔宮會被各方勢力所剿滅,應當也與這《種魔》法的威脅有一定的關系。

與此同時,庾不信的詭異轉變,也讓在場所有人大驚失色。

他們親眼所見,明明方才庾不信還在告饒,突然,就涕淚橫流,大喊對方是主上。

「這是什麼邪法?庾不信難不成被洗腦了?」

「庾不信為什麼會拜稱此人為主,他什麼時候變成了別人的奴僕?」

「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瞬間洗腦一個修士的妖法?」

一股深入魂魄的恐懼籠罩了在場的所有人。

他們看向賀平的眼神,都透著濃的化不開的恐懼。

龍劍島主算是在場修為最深的幾個修士,對方舉手投足之間,就降伏了庾不信這件事,對他打擊極大,甚至讓這位七十多歲的修士感到無法置信。

「主上,空空門有七成左右已經被安排了我的人,‘八壇八祖’剩下的幾人,都是廢物。至于空空門的長老,除了幾個硬骨頭外,都已經達成共識,認定我是下一任空空門的門主。」

庾不信一臉恭敬的站到了他的身後,緩聲道︰「一旦我正式當上空空門的門主,就宣布主上是下一任的門主,然後再禪讓門主之位,那些老東西要是敢說半個‘不’字,就全部宰了,主上意下如何?」

「空空門的門主之位,對我也沒有什麼益處,繼續由你來當就好了。」

賀平澹澹地道︰「我在南疆也需要一些棋子和眼線,畢竟,未來大劫將至,提前進行布控也不是什麼壞事。」

言罷,他又掃了一眼在場的賓客,澹澹地說道︰「諸位遠到是客,又正好事逢其會,當真是運氣極好,這場百子大會,諸位來都來了,我身為庾不信的主上,也不好沒有表示,這些魔種就賜予諸位好了。」

他雙手中一團火光燃起,無數魔種陡然飛射而出,在場的眾多賓客尚不及反應,眉心就被烙入一道魔種,剎那間,眾人意識昏沉,思維也被魔種所扭曲。

皮帽子、乞丐,還有白葉兒也不例外,識海虛空中,都被種入一道魔種,從此神思沉淪,被魔種所寄生,也受控于散播出魔種的賀平之手。

接下來,賀平又將整個羅門廟里里外外的一眾人等,無論是空空門的弟子、僕役之流,都一股腦的種下的魔種。

魔種寄後之後,這些人的意識、思維、記憶立刻被他篡奪,而他也借助魔種之力,控制住了空空門和附近一大批散修世家、外道修士。

……

半個時辰後……

「庾不信,過來。」

賀平坐在一張太師椅上,他勾了勾手指。

「是,主上。」

庾不信老老實實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宛如接受老師訓話的學生。

「空空門在南疆也算是一方小有名氣的勢力,你們,應該清楚關于阿吒力教的一些情報吧?」

「回稟主上,阿吒力教行事一向比較神秘,他們的據點就在南疆最大的一處地淵入口下方……」

庾不信解釋到,那處地淵入口溝通的地淵層空間極大,而且地形極為復雜,其中還棲息著不少妖魔,阿吒力教也是借助這種獨特的地形,才從地淵界中生存至今。

「阿吒力教的教主金蟬飛,有兩百余歲,是入道級的高手,阿吒力教能夠在地淵界生存到現在,主要是靠這位入道高手的庇護,若非如此的話,阿吒力教的這些死剩種,早就在地淵中死光了……」

地淵界的環境極端惡劣,並不適合活人生存于其中,若想要在里面長時間生存,至少也要有入道級的實力。

阿吒力教的教眾,過去受到各方勢力的追殺、圍剿,一度損失慘重,最後在教中幾位入道級高手庇護下,躲入了地淵界,才避過了那場圍殺,幸存至今。

「金蟬飛嗎?」

賀平回憶起來,阿迦尼吒佛也說過,讓自己去找阿吒力教的教主金蟬飛,聲稱只有這人知道關于天人、人間兩張神圖的下落。

「過去,朝廷也派人在地淵界搜尋阿吒力教那批人的下落,一度派出了入道級高手,只可惜始終一無所獲……」

听到庾不信的說明,賀平伸出一只手支著下巴,又問了一句︰「我听說要進入南疆的那個地淵入口,必須獲得朝廷那邊的授權,你們南陵道的幾個較大的門派,都有一定的進入地淵界的‘名額’,是不是這樣?」

「沒錯。」

庾老道點了點頭。

「否則鎮守地淵界的是朝廷的三位入道,其中一人是赫連侯爺,這位侯爺算是老牌入道高手;至于另外兩人是南疆邊軍的兩位入道強者,南陵道入道數量極少,一方面,散修諸派的那點實力根本無法與朝廷進行抗衡,另一方面,朝廷也需要我們這些散修,來平衡整個南陵道的亂局。」

「朝廷是希望你們對付南疆的土著,也就是百越諸部,是吧?」

賀平能夠看穿朝廷這般布局的用意,盡管南疆才是百越諸部的大本營,可是,南陵道境內也生活著越人土著,他們與本地大幽的民眾雜居,扎根于本地。朝廷姑且對這些人,也是一視同仁,平蠻壤夷,同時實施王化。

然而,朝廷方面也時刻監視著這些百越諸部,防止不同的部落勢力互相勾連,在南陵道境內組織對抗朝廷的新勢力。

故而,星羅棋布般分散于南陵道各地的散修世家,經由外道修士組成的門派勢力,就成了能夠有效扼制百越諸部的一股民間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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