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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賀平一出現,赤心子就得意的大笑起來。

「屠兄,我這個師弟,論其手段能耐,不遜色于我分毫,你該不會覺得自己今天吃定我了吧!」

「簑衣虎使」屠獨一方面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仙傀門人保持著忌憚,另一方面也感到驚訝。

「仙傀門歷來行事詭譎,門中挑選傳人,就如同煉蠱一般,引入幾個弟子互相殘殺,強者存弱者滅;歷來,仙傀門的弟子互相踫面,不說斗的你死我活,那也是暗中角力,斗個不休,這赤心子行事一向是獨狼風範,這又是從哪里拉出一個師弟充當外援。」

他心中泛起一絲狐疑,碩大的虎軀也變得謹慎起來,銅鈴大小的一雙獸眼,陡然緊縮,眯成了兩道細長的縫隙,只是透著冷冷的凶意。

另一邊,賀平整個身子幾乎藏于那具傀儡的後面,刻意以僵硬的舉止,偽裝成受人操控的一具傀儡。

至于那具被改成了與他面容相彷的賀家大少「賀平」的傀儡,也就是那個穿著華服的錦衣公子,一邊堂而皇之的登場,一邊扮演著「賀平」的身份。

「賀平,真的是你!」

盛慶之怒極反笑。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賀家的大少爺,竟然是仙傀門這種歪門邪道之徒,我當真是沒有想到。」

「盛大人何必多說這些話,」傀儡賀平那張蒼白的臉上血色極澹,兀自抿著一抹冷笑。

「今天你只要交出那‘偷壽骨碗’,我就向赤心子師兄求個人情,給你留具全尸,你看如何?」

傀儡「賀平」實則不會說話,盡管這具得自無憂生的人偶制作的精妙無比,似乎與活人無太多差異,但是並不能開口說話。

只是,賀平精通仙傀門秘傳的月復語術。這種秘術源自一種民間名為「肚仙」的法術,所謂「肚仙」就是靈人召仙人或亡靈入月復,以月復語的方式進行佔卜之類的術法。

仙傀門將這種民間法術進行了改造,能夠以月復語術模彷各種聲音,更能以絲線傳遞聲音。

賀平一邊操控著偽裝成自身的傀儡,一邊以絲線傳音,將人偶傀儡操控的維妙維肖。

盛慶之被傀儡「賀平」的模樣氣到急火攻心,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好好好。」

這位知府老爺連道出三個「好」字,他的嗓音還算鎮定,可惜結尾略帶顫音,破壞了整體的感覺。

「你們不就是要這骨碗嗎?」

他從袖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方檀木盒子,檀木盒子並不大,方方正正,凋刻著蔓延的花紋,花紋曲折繁復,盒子上還有一把精致的玉鎖,鎖住了木盒。

瞬間,這個木盒就吸引了賀平與赤心子的視線。

「你們想要,就自己去拿吧!!」

最後的「拿吧」兩字,是盛慶之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他袖袍一動,奮力將手中的木盒拋向空中。

他這一擲,竟然是拋向「簑衣虎使」屠獨的方向。

「這姓盛的狗官!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事發倉促,屠獨也是一怔,這才明白過來了,盛慶之這是欲引得自己與仙傀門的兩個門人相爭。

(好陰沉的算計!)

「簑衣虎使」屠獨視線一瞥,就看到一道綠影破空飛出,速度快的幾乎拉扯出了殘影。

赤心子率先動了,他破空飛了過來,泛著金光的右手抓向那墜向地面的木盒。

「想要盒子,哪有這麼容易?」

屠獨嘿然冷笑,虎爪向上一翻,他心思通明,要借近水樓台之便拿下這木盒。

他不知道這木盒里裝的是什麼,可是仙傀門的二人對這木盒如此上心,那就有必要奪下來要挾兩人。

木盒還沒落入虎爪,盒子忽然在空中懸停,屠獨的虎目也是一愣,旁人肉眼看不見的「無形弦」如蛛絲一樣黏住盒子,只是一頓之勢,就驀然向那華服公子「賀平」的方向飛去。

「休想!」

虎妖盤曲在身後的尾巴颼然 出,靈巧的撞在木盒上,「篷」的一聲,震散了黏在上面的絲線,陡然射向另一個方向。

唰唰!

赤心子怪笑一聲,一雙利爪如鉤般劃向屠獨的腦袋。

「滾!」

屠獨喉間低吼一聲,披著簑衣狀長毛的虎軀一抖,毛發根根乍立硬如鋼針,突然噴發出來,旋即,空中箭失穿梭聲不絕于耳,那些毛發也化成千萬根細箭,赤心子身形還沒落下,就被當場射成了「刺蝟」。

「不對!」

虎妖眸光忽變,自家的「簑衣刺」並沒有奏功,被射成篩子狀的赤心子,也只是一件迎風而飄的綠袍。

「障眼法?!」

屠獨冷冷一笑,那條長長的虎尾騰空一擺,恍如長鞭一般劃出弧線,在身後的空中掃中一物!

伴隨一聲驚咦聲,赤心子從虛無的空氣中現身,身形微微一凝,他明顯吃了一個小虧,障眼法被識破,挾雜千斤巨力的虎尾化成的鞭影掠過身側,險些被虎尾打中。

「屠獨修的是《升蓮寶卷》中的‘黑泥品’,能夠寄生于生靈血肉之中,他附著的這頭簑衣虎妖凶戾極深,天性殘暴,除了力大無窮,刀槍不入外,還能以本命神通,驅使著生魂倀鬼害人,就算是我和賀平兩人聯手,要制住他也頗為困難。」

赤心子嘴角溢血,心底也在算計著此行的勝算,也就在同一時間,那華服公子眼光追著木盒的方向,十指一動,身旁宛如奴僕的錦服老人突然暴起,飛撲向木盒的方向。

忽地,「簑衣虎使」屠獨也動了,他並沒有追向木盒,而是旋風般竄向華服公子的方向。

「受死!」

屠獨喉間如滾雷,風嘶虎咆間,身影亦如電光般竄至,大口一張,就咬中了華服公子。

「卡咯。」

入嘴的一剎那,虎妖的獠牙就刺進了這具身體里,令屠獨感到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嘗到血肉的感覺。

「中計了!」

屠獨還沒反應過來,虎妖的喉間就有幾道小小的影子竄入進來,接下來就是轟然一聲巨響,雷火轟鳴之中,爆炸的氣浪翻滾著,將虎妖的沉重身軀炸飛了出去。

藏于傀儡體內的爆靈巫偶,是加了大劑量硝化棉炸藥的新版本,威力比之過去有增無減。

伴隨著爆破聲響和血肉碎片滿天飛散,虎妖的腦袋迸裂開來,頭顱的碎片、腦漿與血液飛散出來,那具無頭的虎尸重重在地面上翻滾著。

撼動大地的沉重低音結束後,待在後方的盛慶之、楊雲驕等人也被波及,爆炸的沖擊讓後方的木制樓閣受創,磚牆裂開,瓦片碎裂。

站在瓦檐下的眾人被粉灰碎瓦濺了一身,又遭到難以計數的鐵珠、碎片襲擊。好幾個護衛當場就被碎片打中要害,口中發出痛苦的哀號,手腳痙攣的躺在地上。

「可惜了。」

華服老者伸手抓住盒子,伸手在臉上一抹,那層面容蒼老的人皮面具就月兌落下來。

「無憂生留下的那具人偶,工藝精致絕倫,完全能以假亂真,我還沒有研究透徹!」

賀平對于旁邊的慘劇視而不見,目光凝視著掌中的木盒。

「這就是裝有骨碗的盒子嗎?」

「賀師弟,干的好。」

赤心子飛落下來,臉露喜色。

「盒子終于入手了,打開確認一下吧!」

「好。」

賀平指尖一點,玉鎖就裂開,他打開木盒,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呆滯。

「骨碗?這……」

赤心子也是面色大變,瞪大了雙眼,他脖子一扭,眼珠轉向另一側,面具下的那張臉上布滿了騰騰怒火。

「盛慶之,你把骨碗弄到哪里去了——」

他正欲逼問,卻發現那姓盛的知府老爺顫巍巍的身子站了起來,原本雍容華貴的錦袍上布滿血色,他的脖子被飛射的碎片打穿了,露出個冒著泊泊血水的血洞。

明明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盛知府卻用一種詭異的肢體動作慢慢地站了起來。

「那個碗的下落,你們永遠也找不到了。」盛慶之的雙眸中,躍動著如鬼火般陰暗的焰光。

「我的兒子被你們弄死了,我自己也被你們逼迫如此,盛某就算化為厲鬼,也不會輕易放過你們……」

他右手一揚,丟開一個裂開的銅葫蘆。

赤心子在這個瞬間,心底浮現出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轟!

盛慶之的整個身子燃燒了起來,身上的錦袍在火光中裂開,化成黑蛾散飛。

赤心子向後退出一步,他能夠感受到澎湃的熱浪襲來,肌膚似被烈火烤過。

「怎會如此?重陽宮的丹精火符,這盛慶之是吞下了丹精火符,他這般亂來,連祭神儀軌都沒有舉行,就吞下了火符,那豈不是會——」

「師兄!!」

賀平也很驚訝這一幕,連忙出口詢問。

「這是什麼?」

盛慶之的皮膚已經燒沒了,整個人佇立在火焰中,頭部宛如被火焰裹身的骷髏,他明明被燒成這個樣子,卻始終屹立不倒,就如同一個浴火而生的火人。

晃眼間,漫天火星飛卷,熾風撲面,周圍的草木也在散發出的高溫中燃燒,就連宅中內院的建築也開始染上火光,飄起濃煙。

「呼!」

赤心子深吸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重陽宮的儀軌隱秘,世人知之甚少……我現在唯一清楚的就是,盛慶之是重陽宮的道子,他沒有經過儀軌秘法,強服下丹精火符,已經化為了世間最危險凶惡的不死孽物。」

綠袍人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

「賀平師弟,你且記好,要除掉現在的盛慶之,我們必須在百息之間,連殺他十次……」

轟!

盛慶之向前邁出一步,漫天的火光恍如活物,又像是無數蠕動的火蛇,瘋狂地朝著兩人的方向奔涌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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