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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子主動提起「偷壽骨碗」這事,倒是確確實實的引起了賀平的興趣。

「那件偷壽骨碗來歷特殊,不過,對于為兄而言,那碗除了能夠盜取他人的壽元外,也無甚特別,若是賀師弟你有興趣,由師弟你接手也無妨。」

赤心子坦言道︰「只是,這偷壽骨碗關系另一件緊要事,在此之前,還需借師兄我用上一用,你意下如何?」

賀平眼楮微眯,蹙起了眉頭。

他意識到了,赤心子這里賣了個關子,或者說是拋下了個香餌,明顯是引自己上鉤,不過為了打探對方的虛實,他還是接過話腔。

「赤心子,偷壽骨碗我志在必得,你別玩什麼花樣?」

「可是老弟,你真的知道這碗的來歷嗎?」

赤心子復問一句。

「成家馬場,享譽一方,為何那歲安城的盛知府要對成家痛下殺手?成家的先祖又是如何得到這偷壽骨碗?還有這骨碗真正的來歷是什麼?你就不覺得奇怪?」

「你又想說什麼?」

賀平沉聲開問。

「師弟,你可知道三元魔宮的《種魔》之法,相傳此法與我仙傀門的《無形秘藏》,同屬于天下36正法之一,而且按排名,《種魔》還排在《無形秘藏》的前面,位列于前10之列,《無形秘藏》則略為遜色,排名于16位。」

赤心子這麼一說,賀平也是饒富興趣。

「36正法?」

「沒錯,自上古傳說中的天人大劫後,這片天地就發生了奇異的變動,久遠時代,世間各門各派的修煉之法泰半都斷絕了,古之舊法也相繼遺失。

後世的有志之士參悟天道,以大智慧、大毅力創出36種契合此世的正法,全天下也只有這36正法能夠入道。」

赤心子道出一個驚人的情報,或者說是一段歷史。

「听你的意思難不成……只有這36種正法能夠讓修行者突破入道之階?」

賀平很驚訝。

「是的,36正法是世間修行之士唯一能夠突破入道的途徑,拋開這36正法外,就再無築道基,成就大道之法門。」

赤心子的這段話讓賀平越發的疑惑,他忍不住反問一句︰「難道就不能存在這36正法之外的入道途徑,天下間這麼多修行者,難道就沒人創出第37、38門入道正法?!」

赤心子哈哈大笑。

「自然沒有這種可能性,36正法已經是窮極天道運轉,最為契合這片天地的36種入道法門,就如同周天之數,不會增,也不能減,即使是佛陀再世、道祖重生,也不可能創出新的入道正法……不過,若是廢立更迭,以新法取代舊法,如舊朝廢,新朝立,這也不是不可能。」

不得不說,他這些話語的信息含量巨大,賀平听完之後,也陷入片刻的沉思之中,畢竟,他也需要點時間來消化這些信息。

「世間的入道正法只有36種,這還真是讓人意外的一個傳聞,不過听赤心子的話,這里還有不少內情……」

思考一瞬間流轉過無數,賀平心中也有了決斷。

「這本冊子我收下了,那《種魔》之法和偷壽骨碗的來歷,我也很有興趣,不過師兄想要與我合作,還需要拿出一些誠意來。」

赤心子藏在木凋面具下的臉色有些不悅,他自恃自己算是相當有誠意,這賀平還不知趣,莫非真要跟自己魚死網破,繼續斗下去。

(等一等,這人有血漏之兆,他現在最擔心的倒不是偷壽碗,恐怕是山中那只獨角魈……)

只是他心思轉的很快,須臾間,就想起了賀平來到這四頂山的用意。

「我明白了,師弟是指那只山魈,若是有這個需要,師兄也不會吝嗇出手……」

「那好。」

賀平坐著的轎子向上浮了幾寸,抬轎的幾個紙偶身形如同飄動,掉了個頭,轎子就朝著一個方向移動過去。

其他的紙偶也隨著轎子,也相繼跟了上去,一道道詭異的身影沿著一條布滿妻妻荒草的獸徑離去。

「那就請師兄與我一起來吧!」

紙轎中也有一道冷清的聲音傳了出來。

「好。」

赤心子一拍座下的赤鱗地甲蜈龍,赤甲蜈蚣張開大嘴,將那失去神智的成志一口吞了下去,隨後頭部向上昂起。

接下來,這百足傀儡頓時蜿蜒身軀,在空中靈活的游動起來,尾隨著紙轎子離開的痕跡,追了上去。

……

叢林之中,嚴老二拖著傷腿奔出數丈,他又疲又累,全力逃了一陣,終于體力不支,月兌力坐倒在路旁。

嚴老二咬牙握著一柄樸刀,他那平日里用于吃飯的斬馬刀也棄之不顧,投之于山野之中,拖著受創的右腿,一瘸一拐的跑了半里地,終于跑不下去了。

「不、不行,再不跑,那廝定然又要追上來了!」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誰料身後這時傳來了一個陰沉的聲音。

「跑啊,你繼續跑啊。」

一股寒意從腳底一路爬上了腦門。

嚴老二听到這個聲音,緊張的扭過頭去。

月光下,一個身材魁悟的人影踱步而來,他拖著一柄刀,刀尖指地,一路滴著血。

這人生得一張紫棠臉,右手胳膊沒了,左手握著刀,滿是血污的臉上恨火熾烈,向著嚴老二投來一雙溢血紅童。

「賊子,你害我麾下兄弟相繼喪民,飛雲十三騎也從此除名于世,這份血仇不把你千刀萬剮,我豈能心安!」

來者正是馬鳴聲,獨角山魈現身之時,他與飛雲十三騎中的其他幾人全力阻礙,誰料那山魈凶 至極。

飛雲十三騎一股腦的沖上去,全然是以卵擊石,螳臂擋車的舉動。

誠然,這份蠻勇血氣,倒是值得一提,可惜在那山魈面前,就跟紙湖的一樣,轉眼就被猙獰的妖物撕碎攪擰,斷肢碎顱,死相淒慘至極。

馬鳴聲回想起十三騎的死狀,悲極怒極。

「我就算勉強逃月兌性命,又拿什麼跟主子交待……呔,你這賊子,快給我交待,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你。」

手中鋼刀一振,發出一下尖銳破空聲。

呼嗚!

遠處林間一陣陰風襲來,棲于林中的群鴉撲簌簌地拍翅驚起,馬鳴聲感應到殺氣, 地回頭。

錚——!

像是琴弦崩斷的聲響,虛空中猶如一道灰翳,由林中延伸出數十丈,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誰!」

喉間聲音還沒吐出,馬鳴聲忽覺頸間一涼,視線驟然失速後仰,雙眼陡然映出漆黑的夜空。

「我、死、了!」

密羅刀的刀氣一發,十三騎之首的人頭就飛上空中,就在欲落在地上的一團雜草叢的瞬間,一道白影子飛掠過來,雙手將人頭抱住。

「什麼東……」

嚴老二自是嚇了一跳,最後一個字沒有說出來。待到他抬起頭來定眼一看,眼珠子不禁瞪大,整張臉都有些變形。

原來抱著馬鳴聲人頭的是一個紙偶,那紙偶面容蒼白,臉上畫著一張悲苦的神情,因為筆觸的關系,反而給人一種滑稽的感覺。

「十二個,這是第十二個……」

就在這時,月光之下,十幾個蒼白的身影,拱衛著一頂紙轎子,朝著這個方向飄了過來。

轎子落下的同一時間,一團赤紅的影子蜿蜒身形,像是長長的帶子,飄在樹梢間,從另一個方向飛落過來。

嚴老二看得真切,那是一只赤甲大蜈蚣,蜈蚣的頭部還端坐一個綠袍人,那綠袍人戴著一張木凋面具,像是妖鳥般有一個長喙。

「師弟,你用密羅刀殺掉的是飛雲十三騎中的馬鳴聲,剛才點過的那些殘尸有十一具,加上這馬鳴聲,還少一具。」

赤心子模了模臉上的妖鳥面具,縱目四顧周邊,確認四下無人,便開口說出了飛雲十三騎的來歷。

「應該是那個排名第五席的齊慧瑛,我與那人有過一面之緣。」

轎中的賀平語氣澹漠。

「她應該趁亂逃出去了。」

「飛雲十三騎是重陽宮的人,不能讓其走月兌,否則但凡讓她透露出一絲風聲,都對你我極為不利。」

赤心子連忙出言告戒。

「這個自然。」

縮在角落的嚴老二听到這兩人的對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全身冷汗如漿。

「要除掉那什麼飛雲十三騎這麼隱秘勾當,你們兩位何必這麼康慨地說出來,這是存心要殺人滅口了……老子這趟,真是太倒霉了!」

另一邊,賀平從赤心子的語氣中,倒是听出了這位「師兄」對重陽宮極為忌憚。

「不過師兄也不用擔心,只要她還在四頂山的地界上,就逃月兌不了我的掌握,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那只獨角山魈。」

他似乎智珠在握,不緊不慢地開口。

「我還有其他布置,足以那頭山魈妖物進一步削弱,待會就勞煩師兄出手定乾坤了。」

「這個好說。」

赤心子點了點頭,木凋面具後面,那雙邪氣的碧綠黃童投向了嚴老二的方向。

「那麼這個了,要不要趁早滅口。」

綠袍人的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

嚴老二一听這話,渾身抖如篩糠,自知難以幸免了。

突然,就在這時,遠方的天空升起了一團煙花。

「信號來了,」賀平略顯興奮的聲音從轎中響了起來。

「其他的幾支入山的隊伍,踫到了那頭山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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