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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罪魂空歸 6

但就在斬擊落下的毫秒間,易彬卻立刻抬起左手將那柄銳利的鐮刀擒在掌心。爍現的血光轉瞬散佚,而鐮刀則像是擊中了一塊磐岩一般,無論薛 何其用力斬動,皆是巋然不動。「怎麼會,他就靠一只手,就能攔下我的斬擊?」接二連三的受挫,令薛 心底的惶窘漸漸彌散。

這時,薛 猛然意識到,在易彬的掌心,竟凝聚著一團形如液滴的銀色游光。鐮刃受其阻滯,似乎都未曾觸及他的手掌護甲。「這莫非是,他的護盾!」然而,就在薛 冥思對策時,卻愕然察覺,那團銀光竟逐漸吸附在了血鐮之上。而那團裹挾利刃的血光,竟在銀光的蠶食下,一點點變得黯淡。

「他在侵蝕我的力量!」這般景象,令薛 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羞惱交加之下,薛 便欲要將長鐮抽回,再行反擊。但知道這時,薛 方才發覺,鐮刃早已被易彬死死擒拿,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法將移動方寸,不得斬下,亦不得取回。仿佛此時的易彬,已經沒有一絲痛覺,亦仿佛是在那團銀光的鉗制下,自己視作底牌的力量,也已是變得微不足道。

「你這個瘋子,給我松手!」薛 怒喝著,便騰出左手,重重地擂打在易彬的胸口。但拳落之時,卻只在易彬的甲冑前打出一團形勢漣漪的光紋,那是一面無形的屏障,即便只差毫厘,薛 的攻擊卻全然落不到易彬的身上,也無法將令動搖分毫。

「不要以為,只有你會用這招!」正當薛 啞然失語時,易彬忿然呵斥,隨即揚起右手配槍,將槍托猛然捶擊在薛 的胸膛。雖然那片赤紅的堅盾浮動,仍然擋下了易彬的進攻,但強悍的沖擊,仍令薛 連退數步。這時,易彬松開左手血鐮,卻又快步趕上,緊接一擊迅疾的側踢。

戰靴之上,一團閃灼銀光悄然浮現,在踢中護罩的瞬間,一片蛛網一般的龜裂驟然顯現,須臾間,護盾便如琉璃一般碎裂崩解,而易彬的一擊,則徑直踢中了薛 胸前的核心。受襲之後,薛 踉蹌幾步,才單膝跪倒在地。此時,幾道蒼白的電光,正在他的胴體上盤踞蔓延。

結束進攻後,易彬挺身屹立,隨後便向著薛 而去。但方行數步,易彬的身形卻突兀地顫動一下,伴隨喉間低沉的哽聲,易彬頓覺五髒六腑間如有一柄利劍攮刺,劇痛如同駭浪般漸次襲來,令易彬不免停下了步伐。少頃,易彬輕咳一聲,一股溫熱而腥甜的漿液涌上喉間,直至滴落嘴角。

「吼?看來我果然沒猜錯,你的傷勢好像已經由不得你繼續亂來了。」薛 爆發一聲獰笑,原本的衰敗之軀似乎又充溢著動力快速站起,隨後揚起鐮刀,便向著易彬斬去。「不,還沒結束!」雖然語氣尤為虛弱,當易彬的戰意卻沒有絲毫頹唐。面對落下的利刃,易彬強忍痛楚,快步趕上,隨即伸出手,一把攥住血鐮的長柄。

而就在薛 意圖將其抽出時,易彬揮動右手,一拳捶下。隨著一陣清脆碎響,那柄長鐮竟被易彬折為兩截。「這家伙!」兵刃被毀,薛 正是驚懼難消,而易彬卻一把將半截鐮刀搶過,隨後便迅速朝著薛 揮去。一道斜向的火花,隨著鐮刃的劈斬,在薛 的身前濺躍,又迅速湮滅于雨中。

「嘁!」重擊之下,薛 悶哼一聲,再度向後撤步。這時,易彬將手中半截殘刃拋開,又疾步迎向薛 。「別太囂張了,你這個任人擺布的棋子!」凶器被毀,顯然令薛 憤懣難耐,挺起左手腕刃,他便向著易彬猛然刺去。而這時,易彬卻在近身之時,縱身一躍,從薛 的頭頂翻身而過。

薛 一擊落空,正欲要追擊時,易彬卻在薛 的頭頂,扣動了扳機。數到光束挾同密雨,從薛 的頭頂飛馳而落,接二連三的炸響不斷爆起,火光涌現,如同囚籠般將薛 吞噬其中。待驟雨將其澆滅時,薛 慘白的身軀上,遍布著焦黑和創傷,的翠綠體液溢淌著,又被雨水稀釋著,繪成一抹詭秘的色彩。

彈指間,易彬便落在了薛 的身後。而就在薛 回首張望時,易彬便是一擊回身旋踢,戰靴的銀芒,拖曳一道流光,重擊在薛 的頭顱,伴隨一陣悶響,薛 臉上那一方透明的赤色面罩便被易彬一擊踢碎了半逾,劇痛和眩暈,令他顫顫巍巍地向後退開。

但在他方才,勉強站定時,又是幾道光束轟擊在了他的身上,火光炸裂時,薛 像是終于油盡燈枯,雙腿一軟,便跪倒在地。而這時,雙手持槍的易彬,也正因為劇烈的喘息而起伏著身形。兩人身邊的滂沱大雨,一刻不停地傾落著,掩蓋著這場惡戰的聲響,也為這片宿敵間的生死擂台,平添幾分淒婉的寒意。

「現在,就是最後一擊!」在道出決戰的宣令時,易彬又發出了一陣輕聲咳喘。但很快,他便從腰帶中央取下芯片,將其嵌入配槍中。「Ready」的響應,冷漠而淡然,恰如兩人身邊紛揚的冰雨。「Check!」易彬呼入必殺口令,而在他的眼前,即便遍體鱗傷,薛 依然掙扎著站起身來,鬼面之下,不時傳出嗚咽。

「對不起,薛 前輩。」待得一點青光挪移到了手中配槍,易彬沉聲作別道︰「但,這是我必須要做出的抉擇!」言罷,他便全力扣動扳機。一束炫銀的光芒,從槍口迸發,疾奔飛馳,直逼薛 的胸膛而去。當二者相距不過方寸之間時,光束霎時擴展,化作一團旋動的碩大光錐,如同弒神之槍,抵住薛 胸前核心,光耀灼目,足以吞沒天地萬物。爍動的銀光下,薛 的身形如同傀儡一般顫抖著,幾近窮途末路。這時,易彬將配槍收回腰間,隨後抬起右手叩擊左肩,這是一幕騎士禮,也是對舊時前輩最後的敬意。繼而,易彬騰然躍起,對著光錐鎖定之處猛然踢去。

但就在這時,薛 卻如同機械一般緩緩地揚起頭顱,當他目睹了那團正向自己襲來的熠熠銀光時,兀然爆發一陣淒厲的咆哮,宛如困獸垂死的嘶鳴︰「我,我不會輸的!我的復仇,不會結束!易彬,我要拉你上路!」隨後,他似是拼盡全力,將左手攥起,鋒利的腕刃上,再一次鍍著一抹血光。

對著迎面踢下的易彬,薛 便將那柄僅存的兵刃刺去。當戰靴點落利刃時,銀赤雙色的燦光如同波紋一般四下掃蕩。搏力的雙方,都是竭力相抗,迎接這場定奪生死的角逐。然而,僵持不過數秒,薛 的腕刃上便驟現幾點根枝一般的裂紋,剎那間,碎裂聲鏗然作響,那柄腕刃並在銀輝翻騰之下,碎裂為齏粉。

失去了這最後的庇佑,易彬一擊正中薛 的胸膛。明光爆閃,頃刻將兩人裹挾其中。須臾之後,易彬的聲音便化作一道虛影,從薛 的背後穿出。銀光漸次黯淡,如同謝幕的禮花般消散,而此時的薛 ,仍然保持著最後的進攻姿勢,卻已是如同塑像一般巋然不動。胸前的核心,已碎裂為殘渣,稠綠的體液,正從創口處汩汩涌現。不多時,那個巍然的身形,終是頹然傾倒。驟雨仍在淋灕而落,稀釋著那片滲出的血漿,卻又隱沒于他身下的一方碧草間。

「這樣,就結束了吧……」易彬吁嘆一聲,便從蹲姿緩緩起身。但就在他挺立的瞬間,他的身體卻猛然顫抖一下,便猝然跪倒在地。周身甲冑,隨著一陣銀光明滅,便化為烏有。而此時,他的心肺間如有萬股毒蟲噬咬,又如萬柄刀劍割絞,劇痛難忍,令他難以移動分毫。暴雨拍打在他的脊背之上,雨水浸潤帶來一陣凜冽的涼意,但和那陣足以令他失神的疼痛相比,卻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易彬的嘴角垂淌著一抹殷紅的血漬,幾滴血珠墜下,卻又迅速潰散于他身下的一汪泥水中。

良久的喘息後,易彬終于勉強壓抑住髒腑間的劇痛,緩緩起身時,蒼白的面容才恢復了些許血色。此刻,他已是顧不得拭去嘴角血漬,便是步履蹣跚地回過身去,而在他的眼前,Joker那遍布著傷痕翠血的胴體,正顫顫巍巍地蠕動著,似乎是竭盡了全力,翻過身來,仰面躺倒。

一陣赤光從他腰間已然彈開的腰帶處亮起,隨後,他便化作了薛 的樣貌。周身傷勢,全數鏤刻在他的身軀上,本應規整的禮服,早已是極盡襤褸,尤為狼狽。他就這般安靜地躺著,再無一絲曾經的張狂,任憑暴雨洗面,也紋絲不動。

「你,輸了。」易彬沉默了片刻,終于沉聲說道。其實面對眼前的敗者,他的心緒翻涌,久久難以平靜。此時,他還能以定奪,自己所見,所聞之事,究竟孰真孰假。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那個親善的前輩,還是戴罪的魑魅。自己到底是誰,自己又到底經歷了什麼,難道一切真的如他所言,自己就是五年前,被聯盟丟棄的棋子嗎?

「沒錯,是我輸了。」薛 顫抖著睜開眼瞼,一雙瞳仁此刻已經渙散,幾近失去神采︰「我原本以為,你上次戰勝我只是運氣好罷了,但看起來確實不是。也難怪,你是Delta絕無僅有的適格者,總也得有原因的。」這時,薛 再度發出一陣輕蔑的哼笑︰「既然你收到消息來到這里,想必你應該有那個東西吧。那個能夠把我,送進地獄的東西。」

易彬一愣,隨即便知曉了薛 所言何物,從口袋中掏出那張空白的卡牌時,他卻再一次猶豫了起來。「我該說的話,早就說完了,我知道的,和我猜測的,都是。不過現在,我好像又想到了一些事情,等我說完以後,該做什麼,就隨便你了。」在看到那張卡牌時,薛 發出了一陣仿佛早已料想般的訕笑,隨後便那層層陰雲,任由雨水滴落眼眸︰「你果然很強大,但是,你越是強大,你身上的枷鎖就會綁得越緊。你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會這麼決意地去戰斗。但終有一天,你會知道一切的真相。到了那個時候,你會怎麼做,會不會走上和我一樣的道路,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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