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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軍,顧名思義乃是一所軍州,佔地雖如一般大縣,可卻因為夾在河間府與真定府兩地之間,一直頗為重要,

而此時,從束鹿城逃遁,表面上投靠折可求的張中彥正領著兵馬駐扎此地。

現在的他,雖然自己有一支人馬,又極得折可求看重,可卻早沒了往日的氣派。至于原因,那全都是他自己心中不甘所造成的。

以前劉豫在的時候,軍中李成排第一,張中孚、孔彥舟等人排在第二,然後便是他張中彥和折可求。

這地位當然不能代表折可求的本事不如這些人,反而是因為他出身太過耀眼,甚至連齊王劉豫都多有不如,所以才會被暗暗排擠,造成了既要用你折家,又得讓別人壓著你的局面。

可是現在劉豫、張中孚等人身死洺州,連李成都在深州被殺,沒了主心骨的張中彥只能往東投靠平日里沒什麼交情的折可求。畢竟大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都是只能跟在金人後面求活路的角色。

只不過人來了,心卻沒有來。

當蒲陰的求援急信送進城內,張中彥心驚之余連忙讓人去折可求處報信,請他示下。

這麼做不是他有多尊重折可求,畢竟祁州的是他寶貝兒子,折可求怎麼說也會讓自己領軍去救的。只不過這樣可以拖延些時日,好讓他能想明白一些事情。

「將軍,如今深澤被山東賊兵攻破,蒲陰也是岌岌可危,您為何還不派兵前往?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咱們不太好交代啊。」

听完副將的建議,張中彥倒是輕笑一聲,完全不在意。

「我的信使早就去了滹沱河,他這個做老子的都不著急,你急什麼?」

「末將也覺得奇怪,您說少將軍身處顯境,為何折老相公卻還未給你下令?」

「他與我皆沒想到深澤陷落如此之快,何況更主要的,應當是在擔心賊兵欲借祁州之圍,反而攻打永寧軍……」

「您是說山東賊寇的主要目的不是祁州,而是咱們?」

「極有可能。」張中彥一臉嚴肅道:「永寧軍對于金人來說,比祁州更為重要。只要永寧軍被山東佔據,祁州哪怕救下來也是四面楚歌的境地。何況他柴進如今的局面應當該以穩妥為主,畢竟東邊有金人和郭藥師,北邊有咱們和劉益。柴進哪怕要打,他也只會選擇拿劉益這個娘親不愛,舅舅不疼沒人相幫之人開刀才對?為何會在這時候強攻祁州……」

「柴進這草寇一向膽大包天,說不定他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呢。」

「別把對手想得這麼簡單。」張中彥瞪了他一眼,喝道:「我雖然深恨此賊,可卻從未輕視于他,不管如何,滹沱河不來消息,咱們便緊守永寧軍,絕對不動一兵一卒!」

副將也是他的心月復,知道他這樣一是為了等消息,可何嘗不是擔心自己這一支人馬才是柴進的目標?現在張家就剩這麼根獨苗,而手中的一萬多兵馬便是他手里的本錢,自家將軍絕對不會舍得隨意拿來替別人拼命的。

「將軍,您的顧慮甚是。只不過如今深州地界被賊寇守得密不透風,咱們的探馬只要稍微一露面,便被對方瘋了一般的追殺,得來的消息也是有限得很……」

「你說的我不是沒想過,贊皇縣被圍是大家皆知的消息,柴進不可能不救。我一直擔心他們早就從饒平西去,只不過咱們並不知道罷了。可是現在,對方居然這麼快便往北進攻,確實有些讓人捉模不透。」

「以折老相公的本事,應當能夠看出賊寇是否乃故部疑兵之策吧。」副將道:「以常勝軍的兵馬之盛,難道連去試探的打算都沒有?」

「我不知道,或許去過了吧……」

……

張中彥的猜測是對的,郭藥師確實來試過,只不過被李懹和衛鶴一副拼命的架勢給嚇了回去。既然是作為疑兵留守饒平,李懹自然清楚整日多著不出絕對瞞不住對面的那些老狐狸,隔三差五的就往滹沱河附近轉悠,完全是一副有恃無恐,身後自有大軍埋伏的假象。

而此時,金人的戰略重心全都放在了燕雲的耶律余睹身上,根本沒有援兵幫助完顏杲。所以也造成了金人不敢盲目的與大周決戰,反而采取了保守的戰術,意圖堅持到燕雲事了,再起大軍南下。

「李相公……」

王貴見李綱前來立刻起身,客氣的道:「您不是準備去祁州了麼,如何還未動身?」

他們二人一直負責後勤,只不過柴進這次卻沒帶他們去,一是想借李綱這面旗幟更好的迷惑完顏杲,二是去趙州有孫安的大名府兵馬在,也不需要他們特地押運糧草。

「已經派了官員前去祁州,我還是留在饒平的好。」

他們二人一路協作頗為投契,王貴這人也是個精細之人,李綱對他的印象極好。

「可是李懹將軍正在誘敵南下,我們怕您留在饒平大營不安全。」

「這有何懼?」李綱聞言輕笑一聲道:「士卒勇武,連隨軍送糧的百姓皆不怕他金人,我李綱豈能落于人後?何況這些日子以來,郭藥師的常勝軍,還有北邊的折可求皆不敢動彈,那就更加不用擔心了。」

「可是現在李懹將軍已經在派人攻打祁州,如果不出意外,折可求應當已經把求援書信送進河間府了。如果金人與常勝軍一同起兵,饒平必將陷入險地。畢竟百姓和金人看到十萬大軍駐防饒平可是實實在在的假象啊……聖上離去之時早有囑托,如果饒平有險,讓末將護送諸位相公離開,末將可不敢拿您冒險……」

見他把柴進給搬了出來,李綱只好無奈笑道:「好好好,王貴將軍盡管放心,只要金人真的出兵,我一定听你的撤往冀州!」

……

滹沱河岸,折可求大營。一名探馬飛速跑進帥帳,躬身喊道:「大帥,小的們抄小路冒死沖進饒平城外,見大營連綿數里,城樓上依舊有柴進的大周王旗,更听當地百姓說,那名臣李綱前幾日還在外頭安置百姓……」

「李綱還在饒平?」

折可求聞言一驚,他已經接到了折彥文的求救軍報,也收到了張中彥請命是否救援祁州的書信,但是作為一個半輩子都在軍伍的將領,折可求總覺得饒平的柴進實在太過安靜。

如今河北兩路,只有河間府與真定府數州沒被中原奪回,以他柴進的性子不可能一直按兵不動,帶著近十萬大軍在深州地界勞民傷財。可是這兩個月來,柴進不僅不來報李綱、岳飛差點被大雪封山而死的仇,更不來進攻河間府,完全是不符合常理的事。畢竟金人要拖著金兀術解決契丹人,可他柴進絕對不能給金人收拾干淨後院的時間才對。

「李綱在城中,那說明柴進應該也在饒平,不然那李懹絕對不敢領著一萬多人就去模常勝軍的老虎。」一個心月復幕僚開口道:「屬下以為咱們現在當務之急不是河間府,而是該派大軍救援少將軍……」

「彭先生,您昨天不還擔心這有可能是賊人想把張中彥從永寧軍調走,故意行的聲東擊西之計嗎?」

「現在依舊如此。」那幕僚見有人抬杠,立馬回道:「只不過咱們可以從滹沱河往東駐守永寧軍南境,那樣也就不怕他柴進突然偷襲了。」

「可咱們撤走,滹沱河不就白白送給賊人了?」

「河間府不是有郭藥師和大金國精銳嗎?他們現在不能陪咱們去救祁州,可讓他們護住自己河間府總不需要費口舌吧……」

眾人聞言,知道這算是步步為營見招差招的路子,雖然說不上有見地,卻也挑不出毛病。

帳中一眾文武討論得熱火朝天,可主位上的折可求卻一直眉頭緊鎖一言不發,不知道在尋思什麼。

現在這些人沒有一個比他著急,畢竟祁州蒲陰被圍的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可是如果真是柴進圍點打援之策,一步動,全線防御那就得都跟著動才行。這樣的代價看似不大,可卻極有被柴進攔腰斬斷聯系,導致全線崩盤的風險。

這個決定,折可求又哪里敢隨便下?

「金人還沒有回音?」

「回大帥,還沒有消息傳回。」

折可求聞言微微嘆了口氣,神色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麼,可卻早就心急如焚。原本以為如狼似虎的金國正內憂外患,自己的寶貝兒子也身陷囹圄,不由得有一種無力感在身體內蔓延。

正在此時,一員將領帶著一個士卒飛奔而來,還沒來得及行禮,卻听那將領著急的拱手道:「大帥,永寧軍傳來消息,李鄴那廝狗膽包天,居然率領五千余人便進了永寧軍地界……張將軍差人詢問,是先滅李鄴,還是先救祁州,請您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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