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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門關外野人家,不養桑蠶不種麻。

百里並無梨棗樹,三春那得桃杏花。

六月雨過山頭雪,狂風遍地起黃沙。

說與江南人不信,早穿皮襖午穿紗。

這是幾百年後的一位明朝重臣描繪的雁門關外,雖然此時不是六月,也不是深秋,可杜壆眼中看到的,絕對沒有一點曾經荊湖木蘭山那樣的山水風光……

作為梁山元老,大周河東兵馬大總管,柴進對他的評價就是一個字:「穩!」

平日不愛顯山露水,有什麼機會也會主動的讓給別人,這是他的習慣與心性。可是杜壆自從上得梁山,給所有人的感覺就是靠得住,不管你給讓他守護山寨,還是領軍外出,永遠可以平心靜氣的把一切交付給他。而他給你的回報,或許不會讓人們拍手叫絕出彩,可卻能讓你踏實無比。

「楊志與危招德動身了麼?」

「回大將軍,他們二位已經依照您的部署由古道下得雁門山,若是不出意外,再等半日,應當就有消息傳來。」

「好,傳令欒廷玉,讓他一個時辰以後動身,不惜一切代價,必須在瓊妖納延反應過來之前,在勾注山北立下陣腳!」

「屬下領命!」

有山就會有路徑,有了路徑才會有關隘。而勾注山便是橫亙在代州與朔州之間的天然屏障,自戰國名將李牧開始,便在此地設立關隘抵御北方強敵,從而流傳著一個一個膾炙人口的傳奇故事。

此時楊志所在的古道,便是曾經的西徑關口,原本通過勾住山有很多的山間小道,但是自從修建關牆之後,只有東西兩條寬闊的路勁便于南北通行。而唐代之前,雁門關要塞設立于西徑,但是如今經過千百年變化,東徑反而成了雁門關的主要大道。只不過東西兩徑之間,相距也不過幾公里。

「楊將軍,屬下打頭陣……」

西徑山林道上,同樣是臨時起用的危招德一舉手中大桿刀,請命道:「若是契丹人早有防備,將軍再替屬下報仇。」

「不用這般心急。」楊志冷靜的看著前方,緩緩說道:「咱們居高臨下,瓊妖納延本就不方便防守,何況這西徑路陡,極不方便騎兵通行。若是不出意外,就算契丹人有防備,應當也會把重心放在東徑道上。」

「那樣正好,咱們搶先下山,然後再去救援東徑,到時候南北夾擊必能大破賊人。」

看著眼前一臉絡腮胡子,可眼神中卻滿是殺敵立功的危招德,楊志心里總覺得有很多愧疚。

如果說梁山出來的人里,大家都希望在戰場上建立功勛、封妻蔭子,可其中表現得最露骨的三個人,便有自己和眼前的這一位曾經王慶手下的大將。而另一個人與他們雖然不太一樣,可也是等梁山勢大之後投的山,總擔心不想辦法立點功勞,將來論資歷實在和別人沒法比。那人便是枯樹山的喪門神鮑旭。

「兄弟,是我拖累你了。」

「將軍這是說得哪里話,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聖上又沒砍咱們頭,現在依舊讓咱們做了先鋒。」危招德笑道:「等砍了瓊妖納延那老東西,您肯定能官復原職的。」

楊志自然听出了他話里的意思,自己官復原職,那他危招德肯定也能重新領軍。只不過這個莽漢卻還沒有猜到皇帝這次讓大軍北出雁門的目的是什麼。

「咱們這次怕是報不了仇了。」

「為甚?」危招德疑惑道:「杜老大都親自出馬了,連柳元將軍都會從太原趕來雁門駐守,難道不是談不攏,朝廷干脆準備攻下雲中?」

「這只是表象,朝廷之所以先談後出兵,就是因為不想打。而咱們聖上又哪里是那願意向敵國低頭的人?」楊志領著他一邊往山下走,一邊解釋道:「談是為了不打,而打也是為了邊境安寧。」

說完,又自責的嘆氣道:「是我愧對聖上的信任……」

危招德根本沒听到楊志的自責,反而只記得前面說的河東守軍幾乎人馬盡出為的居然是不打,這可把他給急壞了。

「屬下把大刀磨得鋒快,怎麼能不打了呢?」危招德急懊惱道:「那契丹鳥皇帝把咱們的人給扣下,怎麼也得奪他幾個城池好換人才是。」

「你啊……」楊志無奈搖頭,可看他那模樣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只好簡短的道:「河東正在修養生息,若是戰線拉得太長,糧草供應也得增加負擔。而聖上料定只要咱們出兵,耶律大石絕對不敢在這時候硬扛。要知道他現在的重心都放在東邊的金人身上……只要咱們聲勢做足,他又不能從東邊調兵,那麼這和談也就不成也成了……」

「您說他會不會也覺得咱們只是虛張聲勢,既不願意談,也不願意從東邊調兵回援?」

「這……」

危招德沒來由的一句話,突然讓楊志神色一滯。按照常理,周遼雙方都覺得對方不敢打,所以這仗應該也就打不起來。可是如果真是如危招德猜想的那樣,耶律大石就想靠著瓊妖納延護住朔州,以至拖到自家皇帝服軟?

「您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說的話。」楊志忽然贊賞的道:「戰陣之上瞬息萬變,可這朝堂決策又何嘗不是隨著當權者的每一個決定而改變的?如果真讓你說中了,我相信杜總管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攻破朔州,直取雲中!」

「這樣好,這樣好啊。」危招德喜道:「我就說嘛,怎麼能沒仗打呢,說不定咱們就能趁此機會把整個燕雲十六州都給奪回來了……」

……

太行山北,桑干河南,蔚州城!

遼國南院大王耶律余睹已經領軍在此數月之久,眼看幽州近在眼前,可他的大軍卻被那年輕的金兀術給生生擋在蔚州地界。

「大王,您為何一直要等河間府的消息?」

說話之人二十多歲,身長九尺,面白微須,一雙眼楮透出一股與生俱來的桀驁。

「阿里奇將軍,大王等的雖然是河間府的消息,可河間府關系的卻不僅僅是那山東柴進,也關系到咱們的。」

「寇老將軍請指教。」

這位姓寇的將軍年過四十,乃是耶律余睹手下與瓊妖納延齊名的大將,寇鎮遠。

當然,如果只論個人武藝,眼前的阿里奇算是契丹眾將中的扛旗者,可這寇鎮遠卻是遼國成名多年的宿將,更與瓊妖納延乃耶律余睹的左膀右臂,頗得將士信服。

「河間府離幽州打馬便至,如果完顏老賊兵敗,那麼幽州的女真人肯定得顧此失彼。如果那樣的話,咱們攻取燕京會容易很多。」

「寇將軍所言甚是……」

旁邊的另一員猛將賀重保話沒說完,便見士卒急匆匆的跑進帳內,行禮道:「稟大王,雲州有急信傳來。」

「應當是大周使臣進燕京了。」

耶律余睹笑著拿起信件,可等他看完卻是臉色一變。

寇鎮遠見狀,連忙問道:「大王,可是出了什麼變故?」

「準備筆墨。」

耶律余睹沒有回答他的話,直接走到案前,寇鎮遠等人連忙過去鋪的鋪紙,磨的磨墨。

「速速趕回西京面呈陛下。」

待那信使接信離去,旁邊看著他寫就的寇鎮遠等人不禁問道:「大王,您這是……」

「陛下英明,可他卻不了解那個柴進。」耶律余睹沉聲道:「當年金人南下汴梁,根本沒有東渡黃河去取山東的打算,可他卻敢用幾萬兵馬攔其歸路,這伙人絕對不是幾句話便能嚇住的……我就怕中原人真起狠心,遣大軍殺進燕雲來!到那時候,真正騎虎難下的只能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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