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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史家村時遷打賭 小旋風為戰征…

房學度和鄔梨直到晚上才出了長安城,一直在大帳中等著的樞密使鈕文忠連忙詢問。

「大王還沒決定,他覺得最好的辦法是讓柴進和完顏婁室直接沖突,然後咱們坐收漁翁之利。」

鈕文忠聞言疑惑道:「可是現在咱們在中間,完顏婁室的金人一時半會抓不到民夫給他們押運糧草,一直在武功縣里待著呢,如何讓他們直接沖突?」

房學度嘆了口氣道:「這才是最愁人的地方,大家合計合計,看看想個什麼辦法可以讓金人繞開咱們……」

三人昨天一夜沒睡,房學度和鄔梨今天在長安城里也費了太多腦筋,待了兩個時辰還沒尋到頭緒便也散了。

房學度回到自己的營帳中一躺下,腦子尋思著辦法,可沒過多久便沉沉的睡著了。等他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

「相公,沈安將軍來了……」

房學度聞言腦子里面忽的一驚,沈安是貔威將安士榮的心月復偏將之一,而安士榮素與房學度交好,更重要的是如今他駐扎在最西邊的興平縣。

「為何不早些來報。」

那士卒忙解釋道:「小的見您睡得很安穩不過……」

房學度懶得為這些事發火,連忙讓人把沈安請了過來。

「末將拜見太尉相公……」

房學度連忙客氣道:「沈安將軍莫要多禮,這兩天有些疲乏,故而睡得死些,倒是讓將軍久等了……不知此來,可是有何要事?」

沈安眼神往四周一瞟,房學度連忙讓所有人都出去。

「相公,安將軍讓我來通知您,昨夜二大王田豹偷偷領著人去了武功縣……」

「什麼?」房學度差點吼出聲來,可等他收住話音,但是那身體卻已經劇烈的顫抖起來。他已經明白了一切,自家的晉王做了他決定,又如同當年去投黨項人一樣,偷偷的瞞著所有人,然後等到最後一切都辦妥了,再以義氣相逼,讓眾人不忍心不追隨……

「我的大王啊。」房學度忍不住輕聲哭泣道:「昨天您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相公,難道真如安將軍所言,大王打算投降金賊?」沈安雖然受了安士榮的囑托過來報信,可他想不到那麼多,連聲詢問道。

房學度顫抖著身體站起來,然後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帳內來回走動,只怕過了半刻鐘,他才穩定住心神。而他那雙眸子里,第一次閃現出了一絲狠辣。

「我給安士榮將軍修書一封,還請兄弟現在就送回興平縣大營。」

沈安忙拱手道:「相公盡管差遣。」

等沈安走了,房學度又喚來自己的心月復將領曾全,也遞給他一封書信,小聲問道:「你我二人相識多年,我可能信得過你?」

曾全聞言不禁心頭一震,從來沒听房學度說這樣的話,這到底是發生何事了?

可愣了一下後,立馬跪在地上道:「相公對末將恩重如山,有何吩咐,我曾全哪怕刀山火海也替您去闖……」

房學度看著他真摯的眼楮,立馬把他扶起,然後小聲說道:「晉王背祖離宗,又想領著咱們去投完顏婁室,但我房學度不願再投賊,你可願意追隨與我……」

曾全瞪著眼楮忍住心頭震驚道:「相公去哪里,末將去哪里!」

「好。」房學度把手中信件交給他,然後囑咐道:「你現在速速趕往華陰縣史家村,那里有梁山的鼓上蚤時遷,去把信件交給他……讓他們通知大周皇帝早做準備……」

曾全一听去投柴進,心里冒出一股喜色。那可是人人稱贊的真豪杰,自家的兩個丞相不都在人手底下麼。

「千萬千萬要小心……」

房學度和曾全囑托再三後,目送他離開。可等他走了,自己心里卻如刀割一般疼,他追隨田虎十幾年,田虎對他房學度卻也是極好,哪怕當年投入西夏,房學度心中再有怨言,可也還是追隨他而去。

他一直盼著能陪著田虎殺回河北,甚至一統天下。但是田豹去了武功縣,讓他所有的期望全部化為泡影。房學度已經看不到任何再陪著田虎東山再起的機會。因為金人不是傻子,他們是不會把一個丟下黨項人,又被逼無奈才投降自己的反復無常之人,當做心月復的。

「這個天下是漢人的天下,寧可交給柴進,也不能送給女真人……」房學度現在好想有一個人陪著自己,哪怕只是能說說心里話,可是他沒有。

盡管鄔梨和鈕文忠一直和自己要好,但是他沒有一點把握,能讓他們跟隨自己去背叛田虎。特別是鄔梨,他作為國舅早已經和田虎綁在一條船上,哪怕再是意見不合,鄔梨也絕對不會背叛田虎的。

房學度忽然想起了曾經無話不談的幻魔君喬冽,然後又想起丞相卞祥。

「還是你們過得暢快啊……」

……

曾全月兌了鎧甲,換上百姓的衣服一路出了京兆府地界。

華州離得不遠,可是他出來擔心被別人發現不敢騎馬,只能躲在流民百姓中間避開探馬和士卒的眼線,等他趕到華陰縣史家村已經是幾天之後。

曾全尋得了地方,可是卻不知道去哪里找時遷,在村子里轉悠了一會,村內已經十室九空,一片破敗景象……

「哪里來的漢子……」

一聲調笑過後,曾全的前後左右都出現了幾個精壯的漢子。

「逃難的,還請行個方便。」曾全拿不定這伙人是不是梁山的,連忙解釋道。

只听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你這逃難的倒是好氣色,若是殺了吃肉,怕是能養活一家子人。」

曾全回身一看,見圍牆之上跳出一個容貌猥瑣的瘦弱漢子,眯著個眼楮對著自己不停打量。

「可是梁山好漢鼓上蚤時遷……」

話沒說完,就听時遷對另外幾個漢子喊道:「老爺就說了是來找我的吧……一人輸我半吊錢,從月餉里扣啊,我可記著呢,千萬莫想著賴賬……」

幾個哨探營士卒一臉憨笑道:「還是哥哥好眼力……」

時遷對眾人揮揮手,然後走向曾全問道:「你是房學度的人,還是鈕文忠的人?」

曾全見他知曉得那麼仔細,最後的一點疑惑也跟著煙消霧散了。

「小的是房太尉的心月復曾全。」曾全從懷中模出信件,然後鄭重說道:「還請好漢速速通知柴大官人……不,通知貴國皇帝,田虎已經派人去尋完顏婁室了……」

「我去他大爺的田虎……」時遷沒等曾全說完,不禁破口大罵。他一直以為曾全過來是答應結盟的事,卻沒想到居然是來送天雷的……

「神駒子,你他娘的還不滾出來……」

只听時遷一聲呼,旁邊的圍牆上已經跳出來一個道人,一把接過時遷的書信對曾全道:「兄弟報信之功,我們兄弟記在心里了。」

曾全忙客氣道:「多謝二位好漢,只是我出來已經幾天,只怕現在金人已經和田虎勾搭在了一起,還請大周皇帝陛下早做打算……」

……

馬靈听曾全把房學度的囑托全部說了一遍以後,不敢再有一絲耽擱,離開史家村,直往南去商州尋柴進。

可是大軍行進,自然比單人獨騎慢上很多,雖然前頭各州各府不管是有沒有宋廷的官兵,基本上都對柴進造不成什麼威脅,但是也走得比較慢。

等馬靈踫見領著先鋒開路的霹靂火秦明,卻還是在商州西邊的朱陽縣。

「聖上,狗娘養的田虎又要去投金人了……」

馬靈風風火火的跑進大帳之中,來不及行禮便把房學度的書信遞給了柴進。

帳內的李助、吳用,還有上首的柴進等人,皆是皺著眉頭相視一眼,他們想到過會發生此等狀況,或者說這是所有人心里預料的最壞,可也是最不可能發生的狀況。

但是他還是發生了。

馬靈見所有人都不是特別驚訝,不禁問道:「大家料到了田虎會這樣?」

李助無奈搖頭道:「既然敢沖著他來,肯定得做最壞的打算。」

柴進看完書信以後,又遞給吳用兩個,揮手讓馬靈暫且去休息一會。

「喬冽他們到哪里了?」

吳用回道:「他們在咱們後面,可現在應當也已經進到慈州了,應當還有幾天就可以到永興軍路的丹州……」

就在公孫勝等人回來以後,河北之事暫時就被柴進放下,命喬冽領著卞祥和史文恭離開大名府地界,雖然這也是一種賭博,賭耶律余睹真的能說服完顏宗望不會南下,但是柴進覺得值得。不敢冒一點點險,又如何能在這南北夾擊中尋得一條活路?

「從前常听喬冽說這房學度是個善于隱忍的人,這次也被田虎氣得忍不了了……」柴進無奈道:「可惜他是文官,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幫忙說服一些領軍將領……」

「聖上,如今田虎既然真的和金人攪合到了一起,那麼咱們便只能化主動為被動了……當務之急是派人早些搶先風陵渡口,然後佔據河中府,搶下函谷關,潼關……」李助看完信說道:「函谷關已經今時不同往日,而房學度說潼關守將是竺敬的好友雲中武,當早些派他過去勸降,若是不成就只能強攻了……」

柴進點頭道:「二位盡管去安排,幸虧當日出兵時做了這最壞打算,不然咱們真被這田大王坑死了……」

李助也是苦笑一聲,笑道:「既然現在只能化為守勢,那麼商州是必須要奪的,此地還沒被田虎禍害,或許還能幫咱們湊集一點糧草。」

「讓秦將軍極速行軍。」柴進點頭道:「金人和田虎這談條件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談好的,但是咱們卻也沒有多少時間準備了……」

柴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辣,原本他們打算借助田虎之力,把完顏婁室全殲在此,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沒有田虎在前頭幫忙,柴進也不能讓自己的兄弟們去和一群被困住的野獸死戰。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耗,護住所有東歸的路,逼他完顏婁室和田虎要不往北過秦長城,要不就來攻自己的關隘,拿命來填自己的城池……

「這仗不知道又得打到什麼時候了。」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王進忽然開口道:「咱們動員了那麼多士卒民夫,這個糧草可不是個小數字……」

柴進嘆氣道:「咱們這幾年的所有積蓄,只怕都得丟在這河東跟永興軍路了……」

旁邊的李助和吳用都听出了柴進的擔憂,而他們作為謀臣心里又何嘗不擔心。若是國家沒糧沒錢,就只能去百姓手里搶。以前打破一些城池州府,總還能獲得一點什麼,可是被田虎和完顏婁室這麼一鬧疼,整個永興軍路到京兆府,基本上都已經空了,丟給自己的全是一副爛得不能再爛的攤子……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

李助躬身道:「聖上,為防陷入長久亂戰,當傳令山東、河北各州各府,早些向百姓征糧,免得到時候亂了手腳……」

柴進用手模了把臉,點頭道:「河北暫時算了,傳令聞煥章和朱武,在山東征糧……如果有主動捐獻大批糧草者一律記下功勞,可以讓子孫赴京城太學,兩年後擇優為官……」

等柴進說完,吳用不禁贊道:「大官人考慮長遠,這西北將來也正是用人之際,此舉雖然有些倉促,可卻也已經是沒有辦法的最好辦法……」

柴進無奈搖頭道:「原本我想直接封些散官與他們,可想想還是算了,至少還有些時間讓咱們從中考核考核不是。這田虎是逼著我做這不想做的決定啊。」

……

竺敬得了柴進的軍令,知道事態緊急非常,安排好軍中之事以後,領著幾個心月復便趕往潼關。

潼關自古便是進軍長安的要道,雖然這幾百年來,此地已經不是天下的中心,可是由于他的地理位置,一直是進入關中的咽喉要道。竺敬知道自己如果勸降不了曾經的這個兄弟,那麼將來便會有更多兄弟,死在這潼關關門之前。

竺敬一路打馬飛奔,也沒心思看沿途的情況,直等過了荊山附近,他才稍微放慢了速度。

「將軍,這沿途好像都沒看見有人啊。」一個心月復不禁開口道:「不光沒看見田虎的人馬,連百姓都沒見幾個。」

另一個士卒詢問道:「田虎居然把這風陵渡口都棄了,要不要小的回去稟報消息?」

竺敬搖頭笑道:「你當咱們哨探營,還有各軍的探馬是吃干飯的麼,這些消息他們肯定早就已經知道了。」

眼神掃過四周,忽然嘆氣道:「當年幸虧離了田虎,不然咱們還不知道得跟著他造多少孽……」

說完狠甩馬鞭,揚塵而去。

潼關夾在太華山、荊山,還有黃河之間,越往前走,道路越是難走,等他們趕在到了關門之前,卻已經是漆黑一片。

看著四周陡峭的山峰,還有前頭的關隘,竺敬搖頭道:「咱們只能在這外頭歇息一夜了,免得被被亂箭射殺。」

幾個心月復聞言連忙隨他一起尋個避風之處,又尋來一些干柴,也不擔心里面的人出來尋麻煩,點起火聚在一起取暖。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竺敬幾個只覺得全身都快被凍麻木了,起來活動子,便讓關門前去。

可是還沒等他們說話,上面便射來幾支羽箭,幸虧竺敬眼疾手快,不然這動手動腳的差點被這群鳥人給害了。

正要待罵,可上面卻傳來一陣奚落之聲。

「他娘的,倒是還有些本事。」一個士卒又抬起弓弩對著竺敬,一邊大笑道:「看你能不能躲過爺爺這箭……」

話音剛落,箭矢離弦而出,可已經有了準備的竺敬,又隔著那麼遠,哪里能被你射中,輕舒猿臂便把那支箭抓在手中。

「現在這雲中武的手底下人,怎麼變成這樣了。」

竺敬心里暗罵幾句,他自然知道上面的人不是認出了自己,而是在胡亂殺人打發無聊。

「你們將軍雲中武何在?」

隨著竺敬一聲大喝,上面幾個還要再射箭的士卒不禁立馬收了弓,相視一眼不禁嘀咕道:「這他娘的不會闖禍了吧……」

另外一個對著竺敬問道:「你是何人?」

「我是你家將軍的好友,你們去替我請他來見上一面,自然就知道了。」竺敬暫時不敢報名字,繼續說道:「就說曾經在隆德府喝了三天三夜酒的……」

幾個士卒猶豫了一陣,還是往後面去報信去了。而那兩個往下頭射箭的漢子,擔心待會受處置,恭維的對下頭喊道:「原來是我家將軍的好友,難怪有這般好身手……」

竺敬自然知道他們套近乎是為了什麼,不禁笑道:「事情過了,我沒那般小肚雞腸。」

二人聞言,連聲拱手道謝。

等了一會,只見上頭探出一個一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子,一見下頭的竺敬不禁激動大喊道:「我的好哥哥啊,兄弟可是想死你了。」

竺敬見他神色,心底里忽得松了口氣。

「你雲中武倒是躲在這關里自在的緊啊。」

以前這雲中武一直跟著竺敬,可是後來童貫領著大軍攻打田虎,他被派去做了一縣守將,不然當時也肯定會跟著自己和卞祥走的。

「哥哥此來有何貴干?」雲中武知道竺敬已經投了柴進,現在過來有些疑惑的問道:「這關門不能亂開,只能委屈哥哥坐這吊籃上來了……」

「無妨,見面了再說。」

雲中武聞言,連忙讓士卒用長繩弄幾個吊籃下去,等竺敬上得關來,他激動的給他來了個熊抱。

「太久沒見兄長,您是越發威武了。」雲中武詢問道:「兄長可曾娶了婆娘,有了孩子?」

竺敬見他如此,心頭也感動不已。知道雲中武應該是已經猜到了什麼的,可還是讓自己上了城,可見二人的感情沒有因為這些年的分開而淡化。

「早有了。」竺敬說道:「尋個安靜地頭說會話。」

雲中武點點頭,連忙領著他往後面而去。

他雖然知道竺敬當年投了山東,可是卻不知道柴進正領著大軍殺了過來,更不知道京兆府那邊發生的事。

等竺敬坐了,連忙問道:「兄長有話不妨直言。」

竺敬點頭道:「你可知道田虎如今準備投降金人?」

「什麼?」

雲中武瞪著眼楮,一臉不可思議的道:「怎麼會?晉王好不容易月兌離西夏,前些日子他還準備重舉大旗……」

「若非這樣,我又何必來跑這麼一趟。」竺敬搖頭苦笑道:「咱們一直關系匪淺,當年你隨他田虎去西夏,我心里一直後悔不已,如今他若是再投金人,你做何打算?」

雲中武面露難色道:「我不願投金人,不想被世人唾罵,但是也不想背叛晉王……這些年他對小弟一直還是很照顧的。」

竺敬拍了拍他肩膀,嘆氣道:「好兄弟,我知道這個決定很難下,但是你必須得下。」

竺敬收起神色,鄭重說道:「我也不瞞你,我家聖上已經親領大軍殺來了潼關,如果你不願意咱們兄弟刀兵相見,就只能隨我投了山東……」

竺敬見他面露痛苦之色,知道對于一個義氣之人來說,讓他背叛舊主確實很難受。

「你想你的父母妻兒都被人瞧不起嗎?」竺敬繼續說道:「你覺得我是如何知道你會在此地?」

雲中武本就覺得奇怪,連忙詢問。

「房太尉……」

雲中武聞听此言,簡直比田虎要投金人還覺得震驚。

「怎麼可能,他可是晉王最器重之人啊。」

竺敬苦笑道:「人這一輩子有重義守節之說,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走,你要不等我大軍到來把我丟下城去,要不隨我打開關門,向我家聖上投誠……」

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誠懇說道:「上次是被田豹等人裹挾而去的西夏,這次卻得你自己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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