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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婁室奸計襲蜀道 義民箭射城牆…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天下皆知。

而從陝西進入蜀中有三條道路可走,他們是金牛道、米倉道、荔枝道,而其中金牛道卻是最近的路。

傳說在春秋戰國時期,秦國為了滅掉當時的蜀國,但鑒于當時關中入蜀的道路幾乎不通,便詐稱有五頭會屙金的牛送給蜀王,貪婪的蜀王中計,讓五個壯士開蜀道,這條道便是著名的金牛道。這也是關于劍門關的「五丁開山」的傳說,也是《蜀道難》中︰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一句詩的來源。

而劍門關就是金牛道上最重要最重要的險關,沒了它,陝西到蜀中金人便可暢通無阻,富饒的成都平原也將落入賊手。

吳玠現在沒有心思再去尋找曲端和趙哲這群廢物,也沒心思再去管那武功縣里的糧草、京兆府內的潰兵,他必須率先趕往劍門關,守住這條天道,護住蜀中。

可等他到的牛頭山,那道路兩旁早就布滿了運送糧草士卒、百姓民夫的尸體,吳玠心中長嘆:完了,終究是來完了啊。

心中雖這麼說,可是身體卻不听指揮的繼續往西趕,直等隱隱約約看見那巍峨的高山間,似乎還有喊殺聲時,他的心不禁跟著劇烈跳動……

「還在啊,劍門關還在!」

一馬當先直往前沖,此時的他把所有怒火全部聚集于槍頭,不管前面有多少人,都擋不住他的殺戮。

完顏婁室親領著數千輕騎兵日趕夜趕,看著前頭的劍門關居然毫無防備,甚至還有百姓在里頭往外搬運糧草時,他的心也是如後來的吳玠一般狂跳。

等他乘守軍不備殺到關下,上面本就沒有多少的守軍開始逃跑,正當他以為可以兵不血刃奪下劍門關時,不想一個漢子領著一隊民夫殺掉了逃跑的守軍將領,然後重新組織抵抗,看著前頭幾乎從進關門的士卒被那漢子的長槍挑飛,然後把那厚重的關門合上時,完顏婁室的心也在滴血……

他怒了,不停的讓士卒去撞擊關門,可是這劍門關一旦合上,又哪里是那麼容易撞開的。

但是關上的守軍實在太少,在金人的亂箭之下,上面本就不多的士卒百姓盡皆殞命,正當完顏婁室狂喜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那呼喊在山谷之中更是有如千軍萬馬驚濤駭浪。

完顏婁室再一次崩潰了,他本想先解決掉後面的宋軍,但是山道狹窄不利于自己騎兵發揮最大優勢。而且自己就領著幾千人馬而來,若是被他們拖延在此,極有可能困死在這劍門關關前……

終于,完顏婁室慫了,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拼,領著騎兵從吳玠的人馬中沖殺一陣,逃出了牛頭山……

劍門關禁閉的關門讓吳玠長松了一口氣,可是關隘上出現的全是百姓,卻也讓他心頭一緊。他害怕這是田虎的人,可他不信田虎會有這樣的遠見。

他有些緊張的緩緩走到關前不遠處,只見上頭一聲大喝:「開門,迎吳將軍進關……」

此話一出,吳玠所有的擔憂瞬間煙消雲散,從沒有過心慌的他,此時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慌了。

因為這是蜀道,這是劍門關啊。歷朝歷代不管是哪個皇帝,駐守此關者都是心月復中的心月復。若是真被田虎捷足先登,那他吳玠縱是再有勇武,也只能望關興嘆……

關門緩緩打開,一個身形偉岸的年輕人手提一桿長槍從里面走了出來。

「將軍若是再晚回來一點,小人可就真守不住了……」

吳玠看著他那如沐春風般的笑臉,直覺一種親切。看模樣此人年紀應該比自己還小一些,但是那份從容卻是一點都不輸自己這個朝廷將領。

「敢問可是壯士派人去武功縣送的信?」

那漢子拱手道:「正是在下。」

吳玠聞言鄭重的行禮道:「吳玠替蜀中百萬黎民百姓拜謝壯士……」

那漢子連忙回禮道:「將軍無需如此,我只是做了一個男兒該做的事罷了。」

吳玠听他言語甚是不凡,更是贊嘆道:「我定向朝廷替壯士請功……」

「我就不用了,您不治我砍殺官兵以下犯上之罪我就很高興了……」那漢子回頭看了眼身後跟著他的幾個百姓,淡淡說道:「只是希望將軍給這些戰死的百姓多討要一些撫恤。」

「那是自然。」吳玠很是佩服對他再次拱手道:「壯士武藝見識都讓吳某佩服,不知可否告知名姓?」

那漢子笑著客氣道:「小子大名府許貫忠,當不得將軍如此夸贊。」

吳玠心中微微思索,有些耳熟,但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而且听他說是大名府人,而那地方現在已經被柴進給佔了,不禁心頭多了一分疑惑,或者說是一種警覺。因為柴進給他在心里留下的疑惑實在太多太多。

一面領著人馬進關,一邊請許貫忠往後面行去。

「壯士可否告知是如何探听得完顏婁室會領軍攻打劍門關?」

許貫忠笑道:「我一個老百姓如何能探听到這種消息,只不過胡亂猜測罷了……若是早知道消息,也不至于差點被金賊奪了關去。」

吳玠一听這話,不禁心頭大驚。

若是靠猜就能猜到完顏婁室的目的不是田虎和長安,而是劍門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許貫忠看出了他心中疑惑,輕笑道:「我在西北、蜀中閑走多年,也听說過將軍的一些事跡,您只不過當局者迷,一時沒有想到這劍門關罷了,如果咱們倆換個位置,或許就是您在此地守關,而是我來救援……」

吳玠心頭慢慢思量,好像是模索出了完顏婁室的一些蹊蹺軌跡,可是他卻故意裝作不知的問道:「還請壯士教我!」

許貫忠鎮定的與他坐了,緩緩說道:「西北的精銳在太原和燕雲幾乎損失殆盡,而黃河一直有山東的兵馬攔截這是天下皆知的事。完顏婁室作為金國第一大將自然能看透這一點。」

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將軍肯定知道金人不會就此與朝廷結盟而不進犯江南,但是河東、河北等地有山東大軍攔截,而金兵不善于水戰,他若想去江南既一時半會過不了黃河,將來更渡不過長江,還有什麼辦法呢?」

吳玠越听心中越是驚訝,這種眼光可不是一個普普通通老百姓所能有的。可神色還是鎮定的道:「若是一時半會敵不過柴進的兵馬,那就只有一條路……從蜀中或破大理,由南往北攻荊湖,或者由蜀中順江而下直進江南!」

許貫忠點頭贊嘆道:「將軍高見。這是金人一時半會敵不過山東兵馬,而又沒有水師的辦法中的辦法。而西北各路早就精銳損失殆盡,聖上又把幾支兵馬調過了江南,說句不好听的話,西北已經沒有什麼能力阻攔金人鐵蹄了。既然如此,那金人又何必讓完顏活女在澤州與山東血戰,而他這個做老子的卻不管不顧追著這田虎跑?肯定是有大圖謀……而這圖謀讓他們寧可損兵折將,也要跟在田虎後頭,就是要讓大家放松警惕,好來圖謀蜀中……他們肯定也是知道蜀道可不是光有兵馬就能夠奪下來的……」

吳玠心中已經對這許貫忠欣賞不已,最後還是問道:「敢問壯士是從何時開始斷定金人會取劍門關?」

許貫忠搖頭苦笑道:「小人無能可猜不得那麼準。我讓人留在武功縣北端,告訴他如果金人直接跟著田虎去了京兆府,那便不用給您報信,若是沒有,那就說明另有企圖……」

等他說完吳玠也是連連點頭,這才知道許貫忠為何等著金人到了關隘前才動手關門,因為他也不知道外頭的消息。讓二人慶幸的是幸虧動作夠快,沒有讓完顏婁室鑽了這空子。

「以先生之才,考取個功名應當不難。為何流落荒野?」

許貫忠苦笑著搖頭道:「不瞞將軍,小人曾經考中了進士,後來蔡京等貪官把權卻寒了心。然後想投筆從戎,又去考了武舉,可以這禁軍之中卻也差不太多看,最後選擇寧可游歷天下,聊度余生……」

吳玠聞言大驚,本來他就覺得這個名字好像有些耳熟,現在听來已經完全想起來了。以前確實有個武狀元叫許貫忠,但是卻從此消失了一般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連忙站起身客氣道:「原來是許先生,請恕吳玠慢待了……」

許貫忠知道吳玠對他有疑惑,故而才不瞞他好讓其放掉戒心。連忙客氣道:「將軍莫要如此,那些只不過就是一個頭餃罷了,當年我去考進士或許還有報國之心,可後面去考武舉完全是一時無趣才去的……現在倒是在這山林之間來得痛快……」

二人相談甚歡,直如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等到吳璘領著幾千人馬趕來才停下了話頭。

「先生,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金人為禍天下,而田虎更是殘暴不仁,吳某想請先生留下,不知您可願意?」

許貫忠聞言輕笑道:「以將軍之才又何須我相助?我還是繼續把我的山水集弄完,也好到老了不留遺憾。」

剛才二人閑聊,吳玠已經見他拿出了一些書籍記錄,皆是天下各處的地理水勢,心里早就把那一絲疑惑給放了下來。不然也不會出言挽留。

「先生,您能冒死護衛劍門關,說明您仍有一顆報國之心……」

「不,將軍此言差矣。」許貫忠搖頭道:「我救劍門關可不是為了那高官厚祿,而是為了蜀中的無數百姓不受金人踐踏……」

然後嘆了口氣,只有二人能夠听見的語氣說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我對這個朝廷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這話一出,讓吳玠心頭一震,可是許貫忠神色從容,眼神里透出的全是一片怒其不爭,心中不禁也是一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又何嘗沒有出現過這種念頭。

「那就請先生看在蜀中百姓的份上,助我一臂之力。」吳玠正色道:「如今蜀地之兵皆在富平戰死,而此地只有我兄弟吳璘尚能放心一用,若是有先生相助……」

許貫忠苦笑一聲,說道:「我只出主意,只出力,等以後機會合適的時候,也不用受牽絆如何?」

吳玠自然听懂了他是不想做官,只給自己幫忙。大喜道:「一切都依先生,只是卻有些……」

許貫忠搖頭道:「將軍也說了是為了蜀中百姓,又何必在意那些官職賞賜呢?等我走的時候,您送我一些書本美酒小人也就知足了。」

二人已經聊了一整天,現在幾乎都快到了深夜,都已經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最後吳玠答應就讓許貫忠做幕僚。

……

第二日一早,許貫忠收拾一新做一個儒生打扮,倒是讓吳玠眼前一亮。

「先生乃是文武全才,為何只做儒生打扮?」

許貫忠笑道:「此地有賢兄弟兩員虎將,哪里還需要我這個酸秀才動手?」

忽然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人走到一旁。

「將軍,如今當務之急,您得速速派人沿長江南下,赴聖上把此間之事匯報。」許貫忠建議道:「我知道將軍的職務在曲端等人之下,而他們現在雖然不知所蹤,可誰知道會不會最後冒出來?」

吳玠聞言不禁眉頭一皺,他也是聰慧至極的人,哪里能听不出來許貫忠這是要他現在去江南報信,說明西北的情況只是其一,畢竟那麼大的事,淮西等地或許早就知道了。

而那最主要的事,是讓皇帝知道自己已經守在了進入蜀中的關隘上,那麼皇帝肯定會把這蜀中守土大將之責交給自己。這樣一來也是名正言順的,哪怕將來曲端這些人冒出來,或者皇帝不責罰他們,也不會輕易的換了自己……

「將軍,有些事情您比我懂的多。」許貫忠淡淡說道:「可我听聞這曲端、趙哲等人都是畏戰無能之輩,若是把這蜀中交給他們,您可放心?」

吳玠微微猶豫後,點頭道:「好,我現在就派人下江南。說不定皇上會派張浚相公回來也說不定的。」

許貫忠聞言笑道:「張浚相公確實是一個將才,可是我猜聖上怕不會舍得放的。何況您以前一直跟著張相公,他肯定知道您的才能本事。若是許某所料不錯,這宣撫使一職還得您來做……學生在此先恭喜將軍了……」

吳玠搖頭苦笑道:「可是這樣一來,搞得我好像是個貪戀權勢之人一般了。」

「將軍且末如此想。」許貫忠連忙說道:「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有時候只有您地位越高,才能給百姓謀更多的福祉。說句不好听的話,若是富平之戰統帥之人是張浚相公或者您,會敗得如此之快嗎?」

至此,吳玠一面派人赴江南杭州傳書,自己暫時領著一眾兵馬護衛陝西進蜀中的各條要道,防備金人西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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