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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委屈的曹賊

北地,清平縣,黃昏,小閣樓。

這里是季缺和寧紅魚在回去路上商量過做生意的地界,因為這里的彩錦和染布小有名氣。

以寧紅魚的觀察,只要繼續深耕,再加上他們投資得當,打通各方面渠道,能很快做大做強。

至少讓這清平彩錦在北地火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這地方並不安寧,比如如今這間小閣樓里就來了一位姓曹的不速之客。

「沒想到,我又來到了這種地方。」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如第一次一般緊張。」

曹平蜷縮在床底,感到了久違的緊張和刺激。

他看著不遠處穿著單薄衣衫的女子,調整著呼吸節奏。

他不該這麼緊張的。

在來到這清平縣之前,他是一名賊。

專好人妻的那種。

可惜和第四個夫人偷情的時候,他失了手,被人打斷了一條腿,還浸了豬籠。

萬幸那豬籠在水中散了架,喝了無數口水,肚子都撐大了兩圈的他總算撿回了條命。

劫後余生的曹平發誓,今後與「色」不共戴天。

在這沒人認識的縣城修身養性了好幾年,曹平除了隔段時間會去勾欄青樓緩解一下壓力外,儼然成為了一名真正的賢者,與「色」扯不上半點關系。

他不再執著偷人。

偷夫人。

可惜,曹平還是看到了她。

此刻正坐在梳妝台前的這位趙夫人。

趙夫人一家是從外地搬來的,丈夫經營著一間裁縫鋪。

那一天,他看著趙夫人提著菜籃,輕擺著窈窕的身姿走過街道,突然產生了一種無法抑制的沖動。

偷人的沖動。

那青樓玩的,妙齡的,風韻猶存的,終究是投懷送抱,比不得偷的滋味。

比如這個時候,最吸引他的就是趙夫人那雙緊致的腿。

不知道那個天殺的賣絲的,發明了一種「絲織長襪」這種東西,在這座縣城逐漸流傳開來,讓女人本就誘惑的美腿平添了一抹朦朧感,更加讓人欲罷不能。

曹平的手上,剛好就有一雙這樣的襪子。

黑色的。

他沒想著重操舊業,只不過偷偷模進了趙夫人的房間,睡在她睡過的床上,拿著她穿過的絲織襪,想感受一下她的氣息,撫慰一下躁動的內心而已。

可是今日本該和丈夫一起去鋪面點賬的趙夫人卻半路回來了,把他堵在了床底。

興許是很久沒做過了,一時手生,又或許是有一條腿瘸了,動作已沒有當初那麼靈活,又或者是這張臉已不復當年的年輕英俊,本是老手的曹平一時很緊張,從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就可以看出。

他以前偷人,靠的是本身的魅力和出其不意,讓各位夫人半推半就上了道。

可如今他已不再年輕,每次想找回自信時,那微凸的肚腩,以及那條走路都有些不利索的右腿,都會瞬間把他拉回現實。

他早已沒有了當初的膽量。

他真的只想在趙夫人房間里感受一下她的味道,拿著她的東西泄泄火就走。

這個時候,只听見啪嗒幾聲細碎聲響,趙夫人腳邊已多了幾件衣裙,以及一件紫色的褻衣。

此刻的趙夫人應該是光著的,渾身上下只有一雙晶瑩通透的青絲長襪。

一時間,曹平只覺得更熱了。

那雙美麗的腳走到衣櫃前,停了下來。

曹平一下子緊張起來。

他剛才翻找衣物織襪的時候,好像並沒有把櫃門關嚴實。

趙夫人會不會有所警覺,進而發現他的存在?

曹平不禁想起了那次被人打斷腿浸豬籠的經歷,冷汗都冒了出來。

他一時又害怕又後悔,只想快點離開。

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這次出去了,一定不能再干這種事了!

曹平再次下定了決心。

萬幸,趙夫人只是遲疑了一陣兒,就穿上了新的衣裙,坐到了床沿。

那白女敕的小腳和繡花鞋,如今離曹平不過遲尺距離。

他甚至能聞到上面的味道。

可如今的曹平害怕極了,不禁放輕了呼吸,生怕鼻腔帶出的氣息呼在趙夫人的腳上,會引起她的注意。

這時,曹平突然渾身一抖。

緣于屋子窗戶那里傳來了一陣敲擊聲,兩下重,三下輕。

他就是從那扇窗戶進來的。

趙夫人下了床,打開了窗戶,一個男子粗獷的聲音很快響起——「夫人,你可讓我好等啊。」。

「你這人」

曹平︰「」

這不是趙夫人相公的聲音!

趙裁縫他認識,聲音有點細,絕對不是這樣的。

也就是說,趙夫人正在偷人?

這娘們兒

之後,一雙穿著黑色靴子的男人腳出現在了曹平視線中。

「你不要這麼急。」

趙夫人說道,聲音中帶著嬌媚的味道。

可是看得出來,男人很急。

曹平只感到頭頂的床往下一沉,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當了好些年偷身又偷心的賊,他曹平什麼場面沒見過。

可這種場面他真沒見過。

竟然遇到同行了,自己還在他們辦事的床底!

木床發出了吱呀吱呀的搖晃聲響。

一段時間後,隨著男女發出一聲滿足的長嘆聲,木床的搖擺總算停了下來。

這時,那男子開口道︰「夫人,剛剛和你纏綿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听過的一個笑話。」

「什麼笑話?」趙夫人疑惑道。

「我以前有一個好友,和我一樣偷人的時候,一不小心從床上摔了下來你猜他看到了什麼?」

「什麼?」

「他就看見那位夫人的相公正躺在床底,一臉驚懼的看著他。」男子調侃道。

趙夫人明顯緊張起來,說道︰「這一點都不好笑。」

男子笑著道︰「夫人該不會認為相公就在床底吧?要不在下去看看?」

這一刻,曹平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趙夫人馬上說道︰「不要,別鬧。」

男子說笑道︰「你家相公就算在,老子也不懼。夫人應該知道我殺幾個人輕輕松松的。」

曹平心懸得更高了。

敢情這野男人還是個殺人的狠角色?

如果他被發現了,那跪下求饒能活命嗎?

不,以這個男人的口氣,定然是要殺人滅口,避免他們的秘密泄露。

一時間,曹平害怕極了。

他以前又膽大,可經歷了那次挫折之後,已有些怕死了。

不過幸運的是,床上的兩人只是開了個玩笑,並沒有真的下床來看。

一段時間的溫存之後,趙夫人讓男子離開了。

這木樓二層的房間,又重新安靜下來。

直到這時,曹平才敢吐出一口濁氣。

趙夫人一定很累了,待會兒睡著了,他就可以趁機會安穩離開了。

果不其然,趙夫人躺在了床上。

可是她並沒有馬上睡著,而是在床上翻來覆去。

黃昏已逝,天地陷入了黑暗,趴在床底的曹平累得夠嗆。

他保持這個姿勢已好長一段時間了。

「相公在床底,可笑。」趙夫人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清冷的聲音在屋子回蕩,曹平差點哭出聲來。

很顯然,趙夫人對那個玩笑依舊念念不忘。

如果是當年,曹平定然已從床底鑽了出來,捂住趙夫人的嘴,笑著道︰「夫人,你偷人的事不想讓相公知道吧?」

可是如今的他只想離開,回到家里大口喘喘氣,再好好睡上一覺。

他今日受到了太多驚嚇,一顆心跟綁在懸崖上一樣,忽上忽下的,簡直受不了。

他發現自己已不適合再干這種事了。

他早已是一個有色心沒色膽的家伙,今日的決定實在是愚蠢至極。

一盞油燈緩緩亮起,將晦暗的屋子照亮了些許。

可是燈下黑的地方越黑,將亮未亮的地方則像是蒙上了一層紗,整個房間顯得深邃了許多。

趙夫人下了床,走到了從梳妝台前,拿出了一把剪刀。

她緩緩靠近了床邊,油燈映照的影子甚至已蔓延到了床下的空間。

曹平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如果趙夫人看見了他,一定會嚇得夠嗆。

而一個手拿著剪刀被嚇到的女人,保不齊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他可不想事情鬧大了。

從這里,曹平能很清楚的看到趙夫人開始往下彎曲的小腿,以及微微蜷曲的腳趾。

那是她要蹲下來看床底的征兆!

他突然覺得趙夫人好可怕。

曹平瘋狂咽著口水,如果被發現的話,他打算用盡全力沖出去。

即便後面被捕快逮了,扔進牢房里,也好過呆在這里受折磨。

可是到了這時,他才發現身體麻得厲害,想要動一下都非常困難。

完了!

床下,已可以看到一縷發絲垂下。

然後是下巴。

嘴巴。

鼻子。

再一點。

只要再一點,趙夫人的眼楮就會進入他的視線中。

那時,他就會被發現。

那只玉手上的剪刀跟著往下,折射出了冰冷的光輝,在這燈火搖晃的房間里,顯得特別恐怖。

就在這時,趙夫人停了下來。

她應該也在害怕,害怕在床底看見什麼。

最終,鼻子、嘴巴、下巴和頭發依次消失。

趙夫人沒有真正的看床下,而是站了起來,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個時候,曹平覺得自己只剩下了半條命。

「干嘛自己嚇自己。」趙夫人自言自語道。

之後,趙夫人應該想通了,躺在了床上。

一段時間後,她睡了過去,曹平能听到她均勻且略顯疲憊的呼吸聲。

這並不長的一段時間里,曹平只覺得宛若地獄般煎熬。

他開始小心移動著身體。

他要離開這里!

必須離開!

他覺得再這樣下去,心髒會受不了。

不知不覺間,曹平發現已經習慣了當賢者的安穩日子,這種冒險的事,他應該再也不會做了。

他手握著織襪,暗自發誓道︰「菩薩保佑,今日離開之後,我曹平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當賊了。」

就在曹平靠近了床沿邊緣,打算一鼓作氣鑽出去的時候,他突然不動了。

屋子房門那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條兩指寬的縫隙。

縫隙處,可以借著油燈光芒看見一只青面的布鞋。

鞋子上繡著一朵雲。

他認得這鞋子。

這是趙裁縫的鞋子!

他下午看見他穿著這雙鞋子出門的。

趙裁縫什麼時候回來的?

曹平滿臉是汗,心驚膽顫的順著縫隙往上看去。

那里,一只慘白的眼珠正死死盯著屋子里,格外人!

趙裁縫早回來了,甚至看著自家夫人和那男人偷情?

那我有沒有被發現?

曹平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悄悄移動著身體,又縮回了床底。

重新躲回床底的曹平,整個人已經麻了。

他大腦有些暈,眼淚順著眼角溢了出來。

他好想出去!

如果他現在在外面,不僅可以隨意的說話,大口的呼吸,就是對著別人家牆壁大吐一口濃痰也沒什麼問題。

他甚至可以去青樓找姑娘過夜。

一個不夠,那就兩個!

兩個不夠,那就三個!

可現在

不知過了多久,木床突然一震,趙夫人應該是從睡夢中驚醒了。

曹平的心同樣跟著懸了起來。

躲在床底的曹平看不見趙夫人的情況,卻知道她一定很緊張害怕,從這微微顫抖的木床就可以看出。

她是在發抖。

她定然發現了門外的丈夫。

那只一直盯著里面的眼楮,想想都恐怖。

「相公?」趙夫人戰戰兢兢道。

沒有回應。

趙夫人一直沒敢下床,在床上戰戰兢兢的。

半茶茶的功夫後,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像是被風吹開的一樣。

一雙藍面的,繡著雲朵圖桉的布鞋出現在了曹平視線中。

「相公,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趙夫人緊張問道。

趙裁縫沒有回答她,而是徑直走到了梳妝台前,冷冷道︰「你下來。」

「相公,我」

「我讓你下來。」

趙裁縫重復了一句,冷漠的聲音讓人膽寒。

一段時間後,曹平的視線中就多了一雙穿著雪色織襪的腳。

沒有穿鞋。

趙夫人從床上下來了。

看得出來,她很害怕,雙腿在發顫。

「夫人,你我打小是鄰居,青梅竹馬。這麼多年了,我以為可以和你永遠在一起,沒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事。」

「不,相公,是他逼我的!」

「是他逼你買的這種帶著花紋的絲織襪,還是你本就喜歡這種露骨的褻衣?直至最近,我才知道父親說的是對的,只有死人最忠誠。

夫人,要不我把你剪碎了,縫在人偶中吧?」

「那樣,你就可以和我永遠在一起了。」

趙裁縫的聲音很平靜,卻是病態的,帶著毛骨悚然的味道。

結果就在這時,只听見「啊!」的一聲叫,地上已然多了一串血。

「你敢扎我?」

地面上,油燈映照著兩人的影子,那是趙夫人拿著剪刀突然扎了趙裁縫脖子一下。

下一刻,曹平看到了更為可怕的一幕。

地面上趙裁縫的影子,突然抽出了一把半個手臂長的大剪刀。

他把趙夫人的上半身子一下子按在了梳妝台上,卡察就是一剪刀。

冬的一聲,趙夫人的腦袋如西瓜般滾落在地,和床底的曹平四目相對。

曹平︰「!!!」

曹平差點失聲叫出來,他用力捂著嘴巴,眼淚不斷的往外涌。

地面上的血水順著木板的縫隙流淌著,曹平不敢看趙夫人那顆美麗且孤零零的腦袋,只能往別處看。

趙裁縫隨意從趙夫人身上剪下一塊布,包扎起頸部的傷口來。

地面上映照著他的影子,簡直跟一只惡鬼一樣。

時間流逝,沒有其他波瀾,曹平總算緩過了一口氣,結果這時,他的童孔 然收縮,心髒驟停。

一幕更為恐怖的畫面映入了眼簾。

本來趴在梳妝台上的無頭趙夫人的影子突然站了起來。

那雙被白色織襪包裹的腳一步一步靠近了正在那包扎的趙裁縫,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看著這一幕的曹平,不僅上面在流淚,下面也在流,一片溫熱。

卡的一聲,無頭尸體用手洞穿了趙裁縫的身體,從中取出了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放在了梳妝台上。

趙裁縫的身體軟軟倒下了。

而無頭的趙夫人則向床這邊走來。

曹平整個頭皮處于持續炸裂的狀態,死死咬著舌頭,避免自己叫出聲來,眼淚嘩嘩流個不停。

地板上,那趙夫人的頭顱眼神是空洞的。

他只能寄希望于這斷頭沒有看見他。

下一刻,地上的影子一個轉變,趙夫人將頭顱重新安了回去。

之後,她抓起那顆心髒,打開了房門,離開了。

整個房間恢復了安靜。

曹平覺得整個人都要沒了。

他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荒唐的噩夢。

他知道這是最後可以離開的機會了,可身體一時竟完全不听使喚。

幾經努力,曹平終于掙扎移動著身體,靠近了床沿,腦袋緩緩往外探去。

萬幸,想象中一只眼楮正冰冷盯著自己的恐怖畫面並沒有出現。

曹平覺得自己是有機會逃出去的。

那「趙夫人」一定是去處理那顆心髒了!

「噓。」

結果這時,一個極輕的呼聲,帶著涼意,在後腦勺掃過。

曹平愕然的轉過頭來。

床底下,他的背後,趙夫人躺在那里,正看著他。

一只眼楮里,卻有兩個眼童並排著,死死的盯著他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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