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縣城,依舊是那座老酒樓。
最近酒樓的生意特別好,幾乎坐滿了人,顯得喧囂異常。
「看,最新的朝鮮日報。」
幾名身著綢料的男人幾乎人手一份報紙,看著版面上的頭條新聞震撼不已。
【悲痛!駐守阿多山脈的阪田聯隊在常規演習中,不幸遭遇雪崩,全軍陣亡。】
大字下面,配有幾張黑白相片,相片顯示是一群朝鮮人拿著鐵鍬,將一個個日本兵的尸體從雪地中拖出,而身後雪地上,已經擺滿了尸體。
「全死了啊,一個都沒活下來?」
有人盯著這條新聞,神情滿是難以置信。
這可是一整個編隊的聯隊,只是常規的進山演習,怎麼全軍覆沒?
「可不是麼?你沒看到阿多縣城巡邏的士兵都沒有了麼?他們都回營地去了,可不敢這個時候再跑出來。」
身旁有人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說道︰「要我說,這可是得罪了山神,阪田大左罪惡滔天,是山神降下神罰,把阪田大左的聯隊留在了大山里。」
「什麼山神?不是雪崩嗎?」
有人神情一愣,奇怪的問道。
新聞已經將來龍去脈描述清楚,雖然整個聯隊全部死亡,有些奇怪,但要是說是雪崩,倒挺容易理解了。
大雪封山的冬季,山里出現雪崩並不算是稀罕的事,要說稀罕,也就是是駐守在阿多山脈的阪田聯隊全軍覆沒,才值得奇怪。
至于山神?山神是什麼?怎麼又和阪田大左聯系在一起?
報紙上完全都沒有說明。
「山神?就是沖擊阪田大左駐地的那只山神!」
「之前那件事不是鬧得沸沸揚揚麼?阪田大左還抓了不少人。」
「哪件事?我才來阿多縣城,不清楚。」
「就是山神的那件事啊,是一只大虎」
很快,就有人將幾天前發生的事情一一描述了出來,關于暴怒的山神,關于想找那大修羅的阪田大左。
沒過多久,一群日本巡邏人員緩緩走過街角,進入酒樓。
當這群日本人進來後,整個酒店突然安靜,一群吃飯的朝鮮人全都低下頭,不發一言。
為首一名軍官模樣的人走上前隨意看了一眼報紙上的新聞,沉吟片刻後,這才緩緩說道︰「阪田大左遭遇雪崩,不幸遇難,是大日本帝國的損失,也是朝鮮人民的損失,我們失去了一名虎將,同樣也讓阿多山脈多了一個英靈,阪田大左依然會保護阿多縣城。」
「至于什麼山神,如果我再听到有人談論山神,別怪我不客氣!」
說道這里,軍官模樣的人惡狠狠的掃了一眼眾人,看到這群人依舊連大氣也不敢出後,他這才轉過身,帶著巡邏人員離開了酒樓。
日本人是絕對不會承認山神存在的,哪怕整個阿多縣城的人都知道內幕,但在報告上,依然只會寫雪崩。
而不遠處的桌子上,一群朝鮮人看著離去的日本人,嘿嘿一笑。
「再怎麼掩飾,整個阪田聯隊都沒了。」
「山神,可就在山里面,等著你們在進去呢。」
「有本事在進山啊。」
似乎是受到雪崩的影響,新入駐的聯隊並沒有將駐地安排在雪山,而是將駐地徹底搬進了阿多縣城。
阪田聯隊的陣亡,並沒有對日本人統治朝鮮造成任何影響,朝鮮依然是日本的版圖。
新的聯隊已經在路上,並且新的大左在來到阿多縣城後,第一件事就是封鎖消息。
禁止城內的朝鮮人供奉山神,禁止制作任何有關于老虎圖桉的凋塑神像,禁止人們談論有關于山神的一切。
阿多山脈沒過多久就恢復了平靜,和以往並沒有什麼區別。
但阿多山脈周邊的村民都知道,在阿多山脈的深處,有著一只被稱之為山神的大虎,它將整個阪田聯隊埋在了山里。
世界並沒有變,但又有些變化。
文健亨依舊是帶著申世允進山打獵,跟他講著打獵時的一些要領。
捕獸夾上,一只雪兔喘息,在看到有人來後,又開始劇烈掙扎了起來。
「大豐收啊,幾只了?」
「三只雪兔了。」
「嗯,不錯,記得要給山神大人一份。」
「我知道」
聲音遠去,有爽朗的笑聲傳來,驚起樹梢上一只烏鴉。
烏鴉振翅高飛,飛過一座又一座的村落,最後,在一座孤零零的廟前停下。
它梳理下自己的羽毛,然後又抬起頭,看向廟前的祭台。
祭台上,幾個剛擺上去的饃饃還散發著熱氣,點燃的香燭升騰起縷縷青煙。
烏鴉剛想飛過去叼走饃饃,但很快,就有一聲大喝聲突然響起。
「山神老爺的供奉也敢吃?滾滾滾!」
不遠處有村民模樣的人帶著香燭匆匆趕來,烏鴉受驚再次振翅高高飛起,它偏過頭,看向廟堂里的神像。
一只斑斕 獸正站在一塊巨石上,仰天長嘯。
「」
驚恐的叫聲響起,烏鴉像是受到驚嚇一般,頭也不回的沖向天空,隨後遠去
當白光消失,陸遙睜開眼,白雪皚皚的雪山已經徹底消失,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動物園。
身子下的草垛還有些熱氣,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動物園辦公大樓,依然有員工在加班。
「回來了!」
陸遙默默嘆了一口氣,雖然在阿多山脈只有幾天的時間,但突然間就這麼回歸,他還是有些不適應。
廣闊的山林,白雪皚皚的雪原,密密麻麻的日本兵,這一切的一切,就彷佛是像做了一場夢一般。
夢境破碎,他也終究是從那一場夢中再次蘇醒。
「其實吧,阿多山脈挺不錯的。」
當陸遙習慣了雪山的環境後,再回到動物園,他忽然感覺怎麼都有些不適應。
太小了,山也小,樹也小,奔跑的園林也小,甚至于,那個只有巴掌大的水池也小。
他能在阿多山脈毫不顧忌的自由奔跑,任由山林的大雪將身體覆蓋,只有在阿多山脈,才感覺自己是一只真正的老虎。
而眼下的野化基地,陸遙越是打量,就越覺得不習慣。
站起身,陸遙看了看天色,身子一躍,朝著圍欄的方向就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