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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營地

一行人在水里小跑著前進了半個多小時,整個小腿以下全都浸泡在水里,身上的衣服也完全被汗水打濕,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上一定也爬著不少水蛭,但是他們早已顧不上這麼多了,甚至連看一眼都不想,他們怕看了之後腿軟的再也邁不開步子了,所有人就這麼在幾乎及膝的水里狼狽的跑著。終于,在幾乎跑了一個小時之後,賴特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快到了,堅持住!」

斯坦的腳終于踩在了鋪著落葉的爛泥上,但是賴特還是沒有停下腳步,又繼續向前跑了十分鐘後,才找了塊還算整潔的空地停了下來。「快,大家相互把對方身上的水蛭給燒下來,然後再是馬匹。」

「見鬼,這該死的蠟燭都滅了,法師又暈了,我們怎麼燒?」馬吉爾咒罵著,但是卻立即從馱包里取出了燧石與火絨。

賴特也做出了相同的反應,兩人蹲在地上忙活了好一陣才把火絨點燃,一旁的騎士們都忍受著脖子和從衣服空隙漏進去的水蛭吸附在身上,卻不能去拔掉他們,水蛭都吸足了血,一個個變得渾圓,呈現出血紅色。斯坦不顧自己身上的水蛭,焦急的看著懷里奈爾菲臉頰上的一個圓鼓鼓的血球,眉頭緊皺。

最先點燃的蠟燭被迅速分發給騎士們,隨後更多的蠟燭被點燃,直到每一個人手里都拿到了燃燒著的蠟燭,開始兩兩一對的為對方驅除身上的水蛭。賴特不需要別人幫忙,自己熟練的在身上尋找著吸著的血球,然後只是用火焰一燒,水蛭就松開了吸盤,掉在了地上。馬吉爾與提林都月兌去了上衣,相互在對方身上找著紅色的地方,看的賴特不覺笑了出來,在被馬吉爾凶狠的瞪了一眼後,才走到斯坦與奈爾菲的馬匹邊為它們清理身上爬滿的水蛭。

斯坦極其小心的把蠟燭靠近奈爾菲潔白細膩的臉龐,讓他揪心的水蛭終于掉落了下來,斯坦把它從身上抖落,用力一腳踩了下去,濺出一灘血水。但是奈爾菲的臉上留下了一小個染著鮮血的紅圈,斯坦擔心的想要用手抹掉它,卻又遲疑著不敢下手。

賴特看到了斯坦的猶豫,向他走來。「不必擔心,可能會有一些腫,但是會馬上好的,甚至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那就好,我無法想象如果會留下一個疤,她會不會瘋掉。」斯坦謝過了賴特,目光又移回了依然昏迷著的奈爾菲。

「臉上的沒關系,但是說不定她身上也有,但是我們這里都是男人,而她又昏迷不醒,沒人能為她檢查了。」賴特思考了一會,狐疑得看向斯坦。「我听人們說,如果一個騎士向一個女士發誓過會守護她,那麼……你有發誓過嗎?」

「我沒有發過誓,賴特,而且,即使發過誓,我仍然不能做這個。」斯坦搖著頭,剛舒展開來的眉頭又靠近了一些。

「那麼只好等水蛭吸飽了自己走了,不過也沒什麼大問題,看這位法師把自己包的這麼嚴實,想必鑽進衣服的水蛭不會很多。」賴特聳了聳肩,又向希望走去。

「謝謝,賴特。」斯坦感激的看著向導的背影。

「不用客氣,騎士大人,還有等那位大姐姐醒來後,別忘了讓她檢查一上。」賴特回頭一笑,斯坦發現這個男孩的笑容其實還是很陽光的。

「千萬別在她面前叫她大姐姐,還不如直接稱呼她的名字。」斯坦緊張的看了一眼奈爾菲,法師還是閉著眼楮。

賴特縮了下脖子,連忙去清理水蛭了。騎士們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才將身上和馬匹的水蛭清理干淨,地上都是被他們踩死的水蛭尸體,說是尸體,其實只剩下了一灘血水,眾人腳下都被血水染紅,幾乎沒有立足之地。賴特帶著一行人又往前走了幾分鐘,在另一處還算干淨的地方停下休息。

騎士們已經從剛才的驚心動魄中回過神來,都在喝著水聊天,一些騎士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好幾處,看上去像是剛經過了打斗。提林赤著膊擦著身上的血跡,走到了斯坦身邊,騎士還是抱著奈爾菲,端正的坐在地上。「斯坦,你把她放地上就可以了,來,我幫你看看身上有沒有那些鬼東西。」

斯坦看了看潮濕的地面。「不行,太濕了,會對她的身體有害。」

「有害個屁!」馬吉爾從地上站了起來。「斯坦,如果你是我部下,我一定現在就過來踹你的了,快把那個小妞放下來。」

斯坦雖然對馬吉爾的態度有所不滿,但也不好發作,他站起身,找了塊比較干燥的落葉堆,輕輕把奈爾菲平放在地上。然後斯坦月兌下了上衣,提林拿著蠟燭幫他檢查起來。正在提林全神貫注的時候,奈爾菲在地上恩了兩聲,慢慢的睜開了眼楮,朦朧的眼里首先出現的是兩個光著上半身的男人,其中一個男人還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模索著。「你們在干什麼!」

斯坦措手不及的回過頭,看見的是奈爾菲瞪得滾圓的眼楮。「不是你想的那樣,奈爾菲,提林他在為我清理水蛭。」

但是奈爾菲皺著眉頭,一臉的鄙夷,不理睬兩人,自顧自從地上坐了起來,閉上眼楮開始了冥想。

斯坦無奈的穿上了衣服,走到奈爾菲身邊蹲下。「你最好也自己檢查上有沒有水蛭。」

「我很好,不需要。」奈爾菲沒有睜開眼楮,冷冷的答道。

賴特好心的走了過來,也勸說道,「還是檢查一下吧,如果有的話會弄髒衣服的。」

奈爾菲睜開眼楮狠狠的瞪向賴特,把他瞪得縮了回去。「我沒事了,上路吧,我現在只想快點到你所說的營地休息。」

賴特疑問的看著斯坦,騎士對他點了點頭,于是他牽過了奈爾菲的馬匹,走到了隊伍的最前方。「營地離這里應該還有差不多兩個小時的路程,我們最好走快一點,在天黑前趕到那里。」

騎士們跟上了向導,斯坦牽著希望走到了奈爾菲身邊,彎起了手臂,但是奈爾菲絲毫沒有要扶住他的打算,而是自顧自的走著。

一路上,眾人經歷了三場短時間的陣雨,直接把所有人從頭到腳淋了個遍,再加上悶熱的環境讓他們汗流不斷,到最後,他們也分不清自己身上的到底是雨水還是汗水。奈爾菲的亞麻色長發都貼在了白皙的臉和脖子上,讓她十分難受,斯坦不知道該怎麼幫助她,而且法師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更是讓斯坦不敢有任何動作。

終于,在迎來第四場雨後沒多久,賴特在前方大聲叫了起來。「就在前面,我已經能看到木屋的稜角了。」

騎士們來了勁,加快了步伐,斯坦看了看天色,似乎還需要一會才會暗下來。「時間還早,想個辦法洗個澡吧。」這句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奈爾菲听的,法師的嘴唇顫動了一下,但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最前方的賴特已經進入了木屋周圍空地的範圍,但是他的反應有些不尋常,走在他身後的馬吉爾的喊聲急促的傳來。「烏爾夫,特德,你們兩個去左邊,克利福德,澤維爾你們去右邊,扎克,弗雷澤你們去前面,其他人跟我來,提林,你和斯坦你保護好法師跟在後面!」

「怎麼了?」斯坦緊張的向折返回來的提林問道。

「尸體,好幾具尸體。」提林快速回答著,從腰間抽出了短劍,站在了奈爾菲的一側。

「尸體?」斯坦自言自語著,也拔出了劍擋在了奈爾菲的另一側。

六名騎士快速向著三個方向跑去,他們的動作絲毫看不出已經在雨林中被蹂躪了一天的樣子,依舊是邁著矯健的步伐快速消失在樹木之間。

斯坦與提林警覺的掃視著周圍的動靜,慢慢的向馬吉爾靠近,只見騎士隊長正蹲在地上檢查著什麼,另外四名騎士也在檢查著周圍地上的尸體,賴特則是呆站在一邊,看樣子是嚇壞了。

見斯坦已經到了身邊,馬吉爾站了起來。「看樣子是法師的尸體,雖然已經有些腐爛,但是法師袍我還是認得出的。」

斯坦向著地上的尸體望去,已經殘缺的臉看不出死者的年紀,身上的法師袍雖然沾滿了濕泥,卻仍能表明他的身份。斯坦抬起頭,在他們周圍,還躺著數具同樣身著法師袍的尸體,一樣的是已經腐壞,法師袍也被落葉與污泥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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