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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避世者

一行人穿過叢林邊緣,沒多久來到一片開闊之地,令弗恩驚訝的是這里簡直是一個世外桃源。零星的散布著一些簡陋的木屋,女人們做著午飯,孩子們在四周追逐嬉戲,男人大多在一旁比武,也有少數在打理他們的木質武器,所有這些人都有個共同的特點,衣衫襤褸,孩子甚至衣不遮體。當他們看見一個外人被壓進村莊時,無不吃驚的瞪著弗恩,有一些女人甚至驚恐的朝著弗恩大喊著什麼。

領頭的男子轉頭吩咐了幾句,一個戰士離隊跑向村莊里一座較大的木屋,其他的人則把佣兵壓到了一個燃盡了的篝火堆旁。弗恩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思考著怎麼才能逃出去,不過首先他得先祈禱這些人不會殺了他。

不一會兒,從木屋里走出一個長者,出乎意料的他穿得比其他人要整潔的多,雖然衣服也已十分陳舊。他甚至還戴了一個牧師高帽,幾縷銀發從帽檐邊探出,表情淡定而平和,給人一種神聖莊嚴的感覺。

「這個就是外來者嗎,阿倫?」長者將頭微微轉向領頭的男子,視線仍落在弗恩身上。

「是的,長老。」這個叫阿倫的男子尊敬的回答到。

長者示意旁人搬來兩個椅子,其中一個讓弗恩坐下,隨後自己坐在另一個上,打量著這個外來者。「現在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不要企圖撒謊,那會害了你自己,明白了嗎?」

弗恩點了下頭,長者繼續問到,「你叫什麼,從哪來?」

「我叫弗恩,是個佣兵,從德維爾來。」弗恩慢慢的答道,他听出老者的口音與阿倫似乎不一樣。

「德維爾,那是個好地方,告訴我,為什麼要離開那個好地方到這來?」長者的表情依舊,語調也沒有絲毫變化。

「我本沒想來這,我的目的地是濕港,我還有兩個同伴,本家我們在一起的。」弗恩舌忝了舌忝嘴唇,想著怎麼把接下去那些離奇的事情說的令人信服。「但是我們中途遇到了些麻煩。」

「麻煩?」長者的眉毛微微揚起。「什麼樣的麻煩可以讓你冒險深入沼澤?」

「我不確定那究竟是什麼,雖然從外形上看都是些巨大的狼,它們追著我們,把我們幾乎逼入絕境。「弗恩搖著頭,繼續說到,「我為同伴引開這些怪物,好讓她們安全到達濕港,為了引的盡可能遠,我騎著馬用盡全力的跑,不知不覺就跑到了沼澤旁。」

說到這,阿倫俯身與長者耳語了幾句,隨後他命令手下牽出一匹馬來。弗恩定楮一看,這不就是烏雲嗎,剛想站起來過去安撫,就被身後兩個看守各按住一邊肩膀給按回了椅子上。烏雲也認出了弗恩,對著他哼氣想要到主人身邊。

長者若有所思的看著弗恩,「這是你的馬嗎?」

「是的,是它救了我。」弗恩看了一眼烏雲,繼續把目光移到長者身上。「正當我在沼澤邊進退兩難時,追獵者出現在背後,我使盡全力打退了三只巨狼,但是更多的仍在追來。」弗恩低頭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傷口。「在絕望之時,我驚奇的發現我的坐騎竟然已經走入了沼澤,並且沒有下沉。」

「然後你就跟著他一直走到這里?」長者捋了捋白色的胡須,注意到了佣兵肩上的傷。

「我沒有其他選擇。」弗恩搖了搖頭,談及到肩膀上的傷勢,剛才因為不安而忽視了的疼痛又重新回到身上。劇烈的傷痛使弗恩不自覺的發出嘶嘶的**,右手也使勁的抓住左手上臂,企圖減輕左側肩膀的疼痛。

長者沉思著,旁人都安靜的等待在周圍,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最後,他再次看向弗恩。「我相信你,佣兵,你可以選擇在這里養好傷再走,或是,現在就離開。」同時他做了個手勢示意看守給弗恩松綁。

兩人麻利的解開繩索,弗恩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他揉著酸疼的肩膀和手腕,點頭向長者表示感謝。「 我的同伴還在濕港等著,我必須盡快趕到那里,否則她們一定會認為我死了。」

「當然,決定權在你。」長者笑著說,「但是,年輕人,有時以退為進是更好的選擇,你應該關注一下你的傷勢。」

弗恩的傷確實越發嚴重了,之前有些流膿的傷口現在已開始潰爛,疼痛繼續一陣一陣的襲來,他已經快要忍受不住了。「可是……她們可能等不了這麼久。」

「用不了多久的,我們常年與各種野獸為伍,自然避免不了被它們抓傷,我們有自己的特效藥膏。」長者示意周圍的人們散開,打算結束這場審訊。「你可以帶走一點,在路上自己換藥,在那之前,你最好在這里住上兩天,等傷勢穩定了再離開。」說完,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多謝,但是…你們是誰,為什麼會生活在這?」弗恩也站起身。

長者停下腳步,頭稍稍轉向側後方,「阿倫會安排你的住處,並且解答你的疑問。」隨後他慢慢踱回到了木屋。

「跟我來,贊美醫術之神吧,你的傷要是沒有有效的醫治,輕則斷手,重則喪命。」阿倫的態度稍有緩和,不再像之前那樣嚴厲。

「是的,是的。」弗恩喃喃到,不知是因為這幾天的經歷太過離奇,還是持續嚴重的傷痛消磨了他的意志,此時他的思緒紛雜混亂,只想好好的休息下,讓自己的精神能回到之前那樣清晰冷靜。

天已大亮,弗恩從沉睡中醒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安穩的睡過覺了。環顧四周,與昨天睡前沒什麼不同,除了在一旁有個女孩在整理他的衣服。

「請問,你是?」弗恩掙扎著想支起身來,但是肩膀的疼痛讓他馬上又躺了下去。

「快躺好,你的傷口昨天才清理過上了藥,現在還需要好好休息才行,等會還需要換藥。」女孩幫他把毛毯蓋好,清澈的眼楮沒有一絲雜質。

听口音是南方人,弗恩心里想著,他對瓦利斯各個地方的口音都有所了解。南方人說話拖音更長,听起來抑揚頓挫,像在讀詩。北方人則平緩的多,每個詞都字正腔圓。地處西南的德維爾又和純正的南方口音有所不同,沒有那麼感情豐富,但依然韻味十足。

「你從南方來嗎?」弗恩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她有著棕紅色的卷曲長發,個子不高,但很健壯,洗的發白的衣服雖然破舊,但卻干淨合身。

「是的,我的家在格里維爾……曾經的家。」女孩說著,轉過身繼續整理起衣服。

「對不起。」弗恩調整睡姿,使自己重新仰面朝天。「我叫弗恩,你呢?」

「貝茜。」女孩整理完衣服,拿起床邊裝著藥膏的罐子,「該換藥了,可能有點疼,不過比昨天要好多了,真不知道你昨天是怎麼忍過來的。」

女孩出乎意料的健談,可能是在這里呆久了,接觸的人太少,很多話沒處說吧,弗恩這麼想著。「我能不能問你些問題?」

「當然可以,來,坐起來。」貝茜扶著弗恩慢慢從床上支撐起來,然後用一疊被子墊在了他的身後。「恩,就是這樣,坐好了。」說著,就要伸手月兌弗恩的襯衣。

弗恩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連忙用手擋住,同時又因為快速抬手使得傷口又疼痛起來,只好齜牙咧嘴的捂住肩膀。

貝茜抿著嘴笑出了聲,「怕什麼,你難道沒發現你的衣服都換過了嗎?」

弗恩這才發現自己穿著的都是行囊里的換洗衣物,貝茜剛才整理的正是他換下來的髒衣服。「這……不是阿倫幫我換的?」

「他哪會做這個?」貝茜見眼前的佣兵睜大了眼楮,不由得又笑了。「放心,我只是為你換衣服而已,另外還幫你擦了身。」

弗恩的臉紅了,雖然不明顯,但是他極力的想掩飾自己的尷尬。「無論如何,謝謝你了。」

「沒什麼,不過你身上還有其他舊傷,看來你命還挺大的。」女孩麻利的解開佣兵肩上的繃帶,用蘸了清水的濕毛布擦拭著傷口上的舊藥。「恩,已經比昨天好些了。」

弗恩捏緊拳頭忍著傷口被濕布擦拭的疼痛,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剛才不是說有些問題要問我嗎?現在正是時候,可以轉移你的注意力,減輕一些疼痛。」貝茜將髒了的毛布在水盆里洗了洗,繼續試圖把傷口上殘留的藥膏擦去。

「是的,我是有一些問題。」弗恩的腦海中充滿了對這個封閉村莊的疑問,本想昨天就向阿倫詢問,但是沒料到清理傷口會如此疼痛,他幾乎暈厥了過去,昨天隨後的時間里他只想著快點睡去,根本顧不得其他事了。而現在,正是為這些疑問尋找答案的好機會。「听口音,你們應該是來自瓦利斯各個地方的吧,是什麼讓你們聚在一起,並且居住在這的?」

「我們都是追隨著長老而來,他睿智,仁慈,甚至可以預知未來。」女孩擦拭完傷口,開始攪拌藥膏,眼楮專注的看著藥罐。

「什麼樣的未來,能讓你們拋棄正常的生活,冒險進入沼澤來到這里?」弗恩越加迷惑,繼續追問到。

「當時,長老預見到在大約兩年後,瓦利斯將會被一場浩劫所吞噬,只有在這里才能躲過一劫。」貝茜開始將藥膏涂抹在擦干淨的傷口上。」算起來,現在這場災難差不多該來了,你在外面的時候,有發生什麼大事嗎?」

「是的,你們的長老可能說對了,但,他是怎麼預知到的?」弗恩對長者能預見未來感到不可思議。

女孩停下手中的活,似乎在努力回憶著兩年前的事。「長老那時在坎瑞托附近的一個村子里,嘗試著向村民和過路的旅人布道,但是相信的人並不多,直到那個村子發生了一些怪事。」

「怪事?什麼樣的怪事?」弗恩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離那個村子不遠就是一片墓地,臨近村莊的人都把死去的親人埋葬在那里,甚至坎瑞托城里的人們也把那里作為墓地的首選。」貝茜咽了下口水,像是回想起了一些恐怖的事,她抬起頭看著佣兵的雙眼,嚴肅的說,「有人發現一些墓穴被動過了。」

「那也可能是盜墓賊干的,有錢人的墓穴里有不少值錢的東西,總有膽大缺德的人敢偷死人的東西。」弗恩並不以為然。

「但是,那些墓穴周圍沒有挖掘過的痕跡,也沒有堆放挖出來泥土的土堆,整個墓就這樣打開著,就像是……」女孩的身體輕微的顫抖著,雙手也因為害怕而緊握。「就像是從墓穴里向外打開的。」

弗恩感覺自己的頭皮發麻,思維有些混亂。「那里面的死尸呢?還在墓穴里嗎?」

「是的,但是無一例外都有被動過的痕跡,或者說……是它們自己動過。」貝茜深呼吸了幾口氣,穩定了下自己的情緒。「人們把他們重新埋好,但是過了幾天墓穴再次被打開,里面的死尸動過的痕跡更大,就這樣反復幾次,沒人再敢去那個墓地了。」

「你們的長老是怎麼解釋的?」弗恩幾乎可以肯定村莊的名字了。

貝茜又開始著手為佣兵換藥了,她仔細的把藥膏均勻的涂抹在傷口上,以使傷口能完全被藥膏所遮蓋。隨後她拿出弗恩行囊里的繃帶,先纏在自己手上,再一點一點的繞過佣兵的身體,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氣涌入弗恩的鼻子。「他說這是災難的先兆,事不宜遲,必須跟著他開始找尋避難所。」女孩將繃帶繞了三圈後,將剩余的剪斷,最後用細線固定住。「因為這件事情,很多原先不相信他的人也開始追隨他,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很快就達到了上百人。」

「你也是因為相信他而追隨他的嗎?」弗恩總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和這里的其他人不一樣。

「不,我不相信有什麼災難,如果真有災難的話,我早已經歷過了。」女孩的眼楮里閃過淚光,「我只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對這個世界毫無留戀,所以不如跟著他們一起過一種全新的生活,我已經沒有什麼顧慮了。」

「我能理解……這種感覺。」弗恩想安慰貝茜,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糾結了一會才擠出這麼一句話。

貝茜擦干了眼淚,對弗恩笑了笑,「謝謝你能這麼說,和你說話很開心,雖然只是在回答你的問題。」女孩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紅暈,連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女孩的這一舉動讓弗恩想起了卡雅,她在和自己說話時也總是臉紅,莫名的悲傷涌上心頭,他重新躺在床上,眼角瞥見貝茜的右手近在咫尺,突然有想緊緊握住的沖動。不,弗恩,不,你不能給她任何她應得的東西,你給不了她想要的承諾,你沒這個資格,你只會害了她。

「該說謝謝的應該是我。」弗恩苦笑著說到,剛才的沖動轉瞬即逝。

女孩再次朝弗恩微笑著。「藥換好了,我得去準備午餐了,你休息下吧,我等會給你送點吃的過來。」說完,貝茜站起身轉身準備離開小屋,女孩的香味再次飄來。

「對了,你說的坎瑞托附近的村莊,叫什麼名字?」雖然弗恩有很大把握自己猜的是對的,但還是想確認下。

貝茜回過頭想了幾秒。「羊圈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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