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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年關,平兒的震驚

年關將近。

朝堂上,面對百官鍥而不舍的彈劾賈瑛,嘉德命人將一張張供詞擺在眾人面前之後,彈劾的聲音便減弱了下來,當然零星的彈章還是有的,尤其是督察院的那些御史,這種執著的精神, 讓賈瑛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該給對方一些把柄,好安慰一下那些想要踩著自己成名的官員。

戶部入竊一案,主犯找到了,不過卻因拘捕死在了官兵的箭矢之下。

昭王府丟失的長命鎖也被賈瑛派人送了回去,犯案的與戶部入竊之人是同一人,據說此人曾是縱橫山東的神盜, 如今也不知為何,流竄道了京中作案。

賈瑛給兩方的交代就是如此,戶部沒有失物,昭王府的東西也找到了,犯人死了,是不是真的,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們要的交代,賈瑛給了。

最近似乎賈雨村比賈瑛,更吸引言官們的火力。福建之事,在朝堂之上的爭論,已經變得愈發激烈了。

照這麼下去,雨村藥丸啊。

賈瑛不由提雨村捏了把汗,好好做自己的應天府尹不香麼,硬是要為李恩第充當馬前卒,跑到吳越之地搞事情,這下出事了吧。

徐遮幕倒台之後,信心滿滿的新黨,似乎沒有看到崛起的希望, 皇帝不露痕跡的起復了幾名宣隆朝後期被罷官的重臣, 似乎想要改變朝堂兩陣對壘的局面, 打造三足鼎勢的格局,傅東萊明顯被嘉德當了一回槍使。

反倒是馮恆石隱隱有種成為清流派抗 之人的趨勢,與傅東萊之間似乎也有些貌合神離,看來這兩位爭了半輩子的兩朝老臣,還要繼續斗下去啊。

如今的朝堂,李黨依舊穩坐武林盟主之位,是朝中的超級大盟,而新黨和清流則是新興崛起的兩個強大聯盟,至于中立派,依舊默默無聞做自己的吃瓜群眾。

新黨和清流之間同樣有爭斗有不合,就像傅東萊和馮恆石,經常吵的吹胡子瞪眼,互相唾面。

不過爭斗歸爭斗,在面對遏止李黨方面,兩派官員還是十分默契的。

不過最近因為賈雨村之事,李黨和新黨,似乎有聯手的架勢,清流派就顯得有些形單影只了。

照賈瑛看來, 問題大多還是出在了自家老師身上。

都說朋而不黨, 馮恆石的性格, 更為極端干脆,朋友都不願意過多拉攏。

清流派系想要推選馮恆石做他們的黨魁,而且也不知道是從哪位有心人嘴里傳出來的消息,許多官員私下里將清流派稱為南軒黨。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這些人大多是被貶之後重新起復的,還有一些則是被扔到南京養老,亦或是即便在朝中,也是郁郁不得志之人。

許多人被貶到南京之後,經常在南軒書院講學論道,就連馮恆石也曾去過幾次。

李黨則被稱之為舊黨。

好嘛,舊黨、新黨、南軒黨,這一下子全都有了。

朝堂也不再是一潭死水,每次朝會都吵得不可開交。

再說南軒黨,因為馮恆石不願意結黨的緣故,清流派無法擰成一股繩,對上兩方聯手,自然事事處在下風,好在嘉德似乎有意偏袒這一方面,每隔兩三日就要單獨召馮恆石進宮一次,這才讓清流派得意立住腳跟。

若以賈瑛的看法,自家老師確實不適合做一派一黨的魁首,因為馮恆石壓根兒就沒有做領袖的覺悟。

但是如果需要,賈瑛已然願意站在馮恆石這一邊。

不單純是因為師生關系,更因為馮恆石的選擇,讓賈瑛從心底里欽佩。

馮恆石不願意擔任新黨黨魁,可卻霸者清流派抗 人物的位子不放,不是因為他愛名愛利,一個跛了的兩朝老臣,不過是在發揮他的余熱罷了,談不上什麼前途可言。馮恆石是心甘情願的給皇帝當刀使呢。

空談誤國,書生意氣,賈瑛身為兩世人,能夠看的真切。馮恆石同樣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就像他曾經同賈瑛所說,論為政一方,他是比不上傅東萊的,甚至可能會更糟。

若整個朝廷都讓清流黨佔據了,那大乾的官服整日什麼都不用干了,整日諷議朝政,談玄論道就好了,什麼百姓的死活,根本不用理會,因為壓根兒他們也不動如何去造福一方。

真到了那個時候,才是一個時代的悲哀。

馮恆石若是選擇了接受,說不定到了最後,就會上演師生反目的戲碼了。

而傅東萊,在賈瑛看來,功利性太強了。

他的功利,求的名,治世能臣之名。

至于李恩第,賈瑛與他的交集很少,有些看不透。

最讓賈瑛吃驚的是嘉德。

太上殯天,還不到兩年時間,他已然能夠與百官分庭抗禮,甚至擺弄于鼓掌之間。

賈瑛幾天前去拜訪過傅東萊,從他的臉上沒有看出失望之色,提及馮恆石之時,依舊是以朋友之心相論,甚至賈瑛從他的話語之中,感受到了一絲欣慰。

大佬們的世界,賈瑛看不懂。

他的目標依舊是繼續或許皇帝的信任與好感,為賈家增添一分存活下去的希望。

從上次封賞之後,賈瑛已經有近一個月沒見過皇帝了。為此,他今日特意入宮請見,還帶了一些入冬前,南疆最後一批運來的香料尖果。

禮物貴不貴重不重要,掌握萬疆四海的皇帝也不缺這些,關鍵是臣子的一份心意。

給皇帝送禮物,這要是讓御史們知道了,估計又得一陣彈劾,不過賈瑛懶得理會這些。

「臣賈瑛,參見陛下。」

嘉德坐于榻上,饒有興致的打量著賈瑛,冷哼一聲道︰「你還有功夫來見朕,朕以為,這全天下就你一個大忙人,連朕的旨意都可以扔在一邊不管,還要朕派人去催。」

說著,嘉德很是意味深長的道了一句︰「到底是翅膀贏了,不需要再借力了。」

對于皇帝的有意敲打,賈瑛心知肚明。

皇帝沒有發話,賈瑛自然不好起身,雙膝跪地,直起了腰身,正色說道︰「陛下,並非臣有意拖沓,只是需要一些時間,臣之所以敢拖沓,那也是陛下給臣的底氣。因為臣明白,關鍵時候,會回護臣的只有陛下。臣的翅膀再硬,也是要歸巢的,而大乾,就是臣依傍的那顆大樹。」

賈家就是賈瑛巢穴,只要大樹願意,輕輕搖動樹干,巢穴就會失去承重的枝干。

自己太年輕了,四十歲之前,能成是不要想了,那就只能走近臣之路了。

既然要做近臣,拍拍馬匹低低頭,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嘉德輕哼一聲,臉上卻浮起笑意。

人貴能識大體,曉利害,知分寸。

嘉德最喜歡的就是賈瑛心里有分寸,知道該把自己擺在什麼位置,該出力的時候不會惜力,更不會惜名。

做為他信任的臣子,偶爾做些出格的事,也算不得什麼,他是天子,天下萬事萬物都歸他左右,又豈會護不住一個忠心的臣子?

只是君臣之道,不能只有皇恩浩蕩。

賈瑛和楊佑事情辦的還是不錯的,無論是五城兵馬司,還是巡防營,必須得是他信得過的人掌握才行。嘉德不願意再看到,皇宮里突然出現了數百名此刻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當听到賈瑛的「肅靖行動」之時,嘉德心中對賈瑛便萬分的滿意,這個臣子明白他想什麼,更關鍵的是還能辦好事。

賈瑛讓傳旨太監給他帶回來的,不僅是那些供詞,還有一份名單。

這份名單上,記下了所有因各種原因被保下的「漏網之魚」。

當然,嘉德也不會只听信兵馬司和巡防營的一面之詞,他自然也有辦法去辨別賈瑛提供的情況是真是假。

「今日怎麼突然想起進宮了?」嘉德放下手中的事情,轉過身子問道。

賈瑛欠了欠身子。

嘉德輕笑一聲道︰「平身吧。」

「謝陛下。」

「臣近日來又兩件事。」

「哦,那兩件事?說來听听。」

賈瑛看了眼戴權道︰「臣給宮里的娘娘們帶了一些香料,還有南疆的一些物產,一並都交給了戴公公的人。」

「還算你有孝心。」嘉德笑了笑道︰「另外一件事呢?」

賈瑛頓了頓道︰「陛下,是關于那一千六百多名囚犯之事。」

嘉德點了點頭︰「你不說,朕也想問你呢,一千六百多人,你準備如何處理他們?總不能都關到刑部和大理寺的大牢吧,也關不下那麼多人。」

「陛下所言甚是。」

「嗯,臣的意思是,陛下能否將這些人都交給臣來處理。」

「交給你?按我大乾律令,兵馬司羈押罪犯,取供之後,該交由法司擬罪發落,你要這些人做什麼?你又準備如何處理?」嘉德疑惑道。

賈瑛早已準備好了說辭︰「回陛下,臣曾听傅大人說起,朝廷國庫不濟,財政匱乏,而陛下又欲大行天下,朝廷處處都缺銀子,臣就想著,怎麼也該替陛下分憂才是。」

「說重點。」嘉德蹙了蹙眉道。

「是。陛下,昨日,臣與肅忠親王一道去了城西的門頭溝。」

「門頭溝?」嘉德對這個地名有些陌生。

「京中,甚至宮里的石炭都出自門頭溝,門頭溝附近的山石土層之下,有大量的石炭資源,臣想開建一個官辦石炭礦場,如今正缺人手。那些罪囚雖說有許多都是十惡不赦之徒,按理說應當依律懲處,可法之本質在于規正,而非殺戮,與其將這些人關到來年秋後問刑,不如將他們帶到礦場勞作,以贖其罪。況且,這些罪囚之中,還有一大部分罪不至死,可若輕易揭過,又顯不出律法威嚴,所以」

嘉德沉思片刻,忽然開口問道︰「朕听說你給那些被派去掃大街的罪囚,起了一個新詞匯,叫什麼‘勞改犯’?可是此意。」

賈瑛會心一笑道︰「正是此意。」

「石炭能生火取暖不假,可據朕所知,京中百姓還是用木材多一些,且石炭價貴,百姓如何用得起?」嘉德問道。

「陛下心系百姓,實乃我大乾之福。」

「少拍馬屁,說正事。」

「陛下,為供百姓日用,京郊四周的山上,許多地方樹木都被砍光了,以至近年來京中春秋風沙天氣變多,也正因如此,朝廷才下了限伐令。只是柴米油鹽本乃民生所需,京郊不讓砍,樵夫就得跑到幾十里甚至上百里之外的山上砍,因為路途遙遠,耗時費力,所以近年來,京中的木柴價格都快翻了一番了,坊間甚至都流傳出了‘京都柴貴’的說法,到後來,官府不得不對京郊砍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限伐令的成效也大打折扣。」

「而石炭剛好可以用來填補木柴不夠的空白。臣也知道,想要用石炭完全取代木柴也不現實,但可以用來做補充啊。石炭之所以貴,那是因為開采不易,是開采技術的落後所致。只要能解決開采技術的問題,石炭的價格自然就會降下來。」

「至于說石炭用的少,那是因為使用不當的緣故。百姓家中的灶台是為燒木柴而準備的,而非石炭。只要能制作出適合燒石炭的工具,這個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嘉德听罷,微微沉思後,看向賈瑛道︰「怎麼,你能解決這些問題?」

賈瑛點了點頭道︰「石炭的開采落後,主要還是因為投入力度不夠,只要用的人多了,慢慢自然會改變,我大乾人杰地靈,有的是聰明人。造紙、印刷、火藥,甚至紡紗,不都是從無到有嗎。」

「至于如何解決石炭的弊端,臣現在就有辦法。臣已經命人打造了新型的火爐,這種火爐最適合燒石炭,而且不僅可以做飯,還能取暖燒水。」

說著,賈瑛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圖紙道︰「臣還帶來了圖紙。」

嘉德讓戴權接過來,看了一眼,可他不是工匠,也看不懂圖上之物是好是壞。

不過見賈瑛說的頭頭是道,嘉德倒是有了幾分好奇與期待。

「等此物打造出來,且看效果如何吧。至于官辦礦場,國力艱難,朕可沒有銀子給你去辦這個。」嘉德還是選擇了保守,況且,國家的財政困局,其實一行一業就能改變的。

新奇是有,興趣卻不大。

「那,臣能否自己辦一個?」

「去找戶部商議。」嘉德身為皇帝,豈會整日盯著這些小事。

嘉德既然這麼說了,那就是同意了。

「陛下,開礦需要火藥,嗯,還需要工匠,臣想能不能請工部」

嘉德揮了揮手道︰「這些小事,別來犯朕。但如果出了事情,別怪朕先揭你的皮。」

賈瑛聞言,當即拜謝。

「兩件事都說完了,朕還有事要做,你去吧。」

良久,卻不見賈瑛跪安的聲音。

嘉德轉頭看來︰「還有什麼事,一並說了。」

「那個,陛下,臣還有件小事,懇請陛下恩準。」說話間,賈瑛不忘觀察嘉德的臉色。

「說。」

只是嘉德做了十多年的太子,五年的皇帝,心中所想如何豈會輕易叫人看出。

「陛下,徐文瑜」

嘉德抬了抬眼皮,面色平靜。

心里卻道︰「朕還當你忘了此事了呢。」

給徐文瑜一個妥善的安排,是他親口應下賈瑛的,可他卻像是忘記此事一般。

實際上嘉德的記性很好,又怎會忘記。

之所以壓著不做理會,就是等著賈瑛張嘴求他。

怎麼說他也是皇帝,卻與臣子做交易,若是說出去,豈不叫人笑話,有損天子威嚴,可這些話他又不好明說,只能等賈瑛自己反應過來。

而賈瑛也是最近才相同此事,自從上次戴權給了他準話之後,賈瑛就一直在等,可這麼就過去,皇帝還沒有動作,賈瑛不得不著急。

便開始回想,嘉德這麼做到底有何用意。

也是因為前世記憶的影響,在某些方面,賈瑛難免會代入前世的觀念。

可他卻忘了,這是家天下的時代。皇帝只能賞賜,卻不會和臣子公平交易。

想通了這點,賈瑛今日才敢借此機會提出此事。

當然,這其中或許也有帝王心思在其中,臣子有求于上,皇帝才會坐的安穩。

「怎麼,這麼快就等不及了?你的老師就沒教你,做人做事都要有耐心嗎?跪安吧,朕乏了。」

什麼意思?

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

賈瑛猶豫要不要再開口懇求一番,余光卻看到戴權正向他使眼色。

「臣告退。」

等到賈瑛離開之後,嘉德看向戴權說道︰「大伴,益陽縣主還是住在雲記嗎?」

「回陛下,是。」戴權恭敬回道。

嘉德抬眼看向殿外,心里不知想些什麼。

良久之後,復才說道︰「過兩日,就讓徐文瑜去給益陽縣主充當贊善吧。」

「奴才領旨。」戴權領命後,卻沒有立即傳旨,陛下都說了,過兩日。

陪在聖駕身邊這麼久,戴權又豈會猜不出皇帝的心思?

出宮之後,賈瑛要先去一趟順天府,然後再到戶部拿到開采石炭的批文。

門頭溝屬于順天府所屬,有皇帝的背書,婁府尹也沒有過多為難,門頭溝地處荒僻,石炭也多是京畿附近百姓私采,倒是沒有人與賈瑛相爭什麼,但即便如此,順天府給出的地價也讓賈瑛感到肉疼,甚至楊佑都要拿王府的幾處莊子做抵押。

戶部這邊開采石炭的文書倒是很容易便到手了,賈瑛只需每年按時繳納足夠的石炭稅即可。

第二天,賈瑛便命兵馬司將城外的一千六百余名罪囚押往了門頭溝,雲記則派出了管事,監督囚犯建造工地住所,想要正式開工,怕是也要等到來年二月了。

官府馬上就要封印了,福建之事在朝堂之上還是沒爭出一個結果,南京督察院方面,第二批彈劾的奏章也敢在年關之前抵京。

同時抵達京城的,還有浙江、福建兩省布政司的奏章,不過卻不是彈劾賈雨村的。

很明顯,江南的官場再次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地方的爭斗,已經開始燒到了朝堂。

從雙方的交鋒中,賈瑛能看出來,他那位姑老爺,未來的老丈人,在南方的日子,怕是並不好過啊。還有福建百姓抗拒桑政的情況,恐怕也要比朝中官員了解到的嚴重的多。

從一開始,賈瑛就不看好這項政令,土地和糧食是百姓的命根子,朝廷要將吳越之地的大部分農田改做桑田,而在糧食保障方面卻沒有出台相關配套舉措。賈瑛都能想象得到,吳越之地的米價恐怕已經開始飛漲了,江南的糧商已經準備好了口袋裝銀子。

這件事的余波,恐怕不會小了去。

這些都影響不到遠在京城的賈府,府中上下,終于能趁著年關消停一陣子,唯獨鳳姐,一如往日的忙碌。

兵馬司這幾日也有不少事情,打擊民間違禁取利,劃分空出來的地盤,重新給京城各方幫派制定規矩等等。其中最多的便是與繡衣衛的沖突。

不過雙方依舊保持著克制,彼此的沖突多發生在下面的人之間,賈瑛沒有過多插手,交代下面的人一切照章辦事。

嘉德派自己與楊佑整頓兵馬司和巡防營,沒道理會放過繡衣衛。不過繡衣衛畢竟不同于前兩者,是皇帝的親衛,處理起來,自然不會向兵馬司和巡防營這般隨意。

就看竇章本人有沒有意識到了,不過據賈瑛所知,繡衣衛內部也是派系林立,竇章作為繡衣衛指揮,顯然是不合格的,在許多事情上面都是後知後覺,皇帝恐怕早已心生不滿,只不過沒有合適的人手來替換罷了。

繡衣衛雖然出身尊貴,可兵馬司與其對上也絲毫不怵。

只因大乾明文規定︰「凡各司官,奉旨不許各衙門擅自拘辱及佔用弓兵火甲。」

這里的弓兵火甲,指的就是五城兵馬司的兵丁。繡衣衛威風八面,可對上五城兵馬司這個六品衙門,還真是月兌了牙的老虎,咬不傷人。

值得一提的是,曾經隨同馮恆石出巡湖廣的,繡衣衛百戶沈翔從南京被掉到了京城,還升了千戶官。

二人在湖廣有過接觸,而且賈瑛也算是欠了沈翔一個人情,當初他與楊煌單獨見面的事情,沈翔並沒有如實上報。

似乎這位沈百戶,如今是沈千戶了,與馮恆石之間有著不淺的關系,馮恆石特別信任他。這其中的牽扯,賈瑛不清楚,也沒有去打听什麼,他相信自己的老師。

賈瑛沒有專程去為沈翔接風,繡衣衛就像是前世記憶中的特務機構,身在朝中,能避則避。兩人只是偶爾打過一次照面,彼此心照不宣。

鞏尚仁的職事也確認了下來,皇帝特意見了他一面,不過也僅僅是見了一面而已。據鞏尚仁自己說,他連聖顏都沒看到,只是隔著簾子問過安,跪了一會兒就被告知可以出宮了。

鞏尚仁出任戶部福建清吏司主事一職,官職升了兩階,從正七品到了正六品。別看只是兩階,但足以羨煞許多人了,鞏尚仁為官也有十多年了,從學正一直走到了今天,這才是官員正常的升遷速度,像賈瑛和馮驥才這種的,整個大乾都少見。

賈瑛自己算是帶掛當官兒,反倒是馮驥才,不得不讓人感嘆一句氣運所鐘啊!

兵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年關前後,兵部職方司也沒有什麼太多的公務處理,閑暇無事的賈瑛,不知怎麼和工部杠上了,每日清晨應卯之後,便不見了蹤影,每次兵部有事找他的時候,只要去工部指定能找到。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工部員外郎呢。

甚至此事都傳到了嚴華松耳朵里,這不今日清早,賈瑛的腳下慢了一步,便被嚴華松派人喊了去。

「怎麼,是兵部廟小,容不下你這位探花郎了?還是你想連工部的差事,也兼著一並管了啊?」

面對嚴華松的陰陽怪氣,賈瑛連連搖頭道︰「沒有的事,大人別多想,學生一直都是兵部的人。」

這位可是自己的同座師,兼部堂主官,得罪不起,不然在兵部逍遙的日子可就要到此結束了。

嚴華松對于賈瑛確實足夠包容,在他看來,賈瑛就是自己的福星,能順利升任兵部一職,賈瑛起了不小的作用。更關鍵的是,他上任之後,就遇到與匈奴的戰爭,原本都準備好了做背鍋俠的嚴華松,忽然發現事情並沒他最初想的那麼糟糕。

賈瑛在前方連戰連捷,變相的也減輕了他身上的壓力,連帶著兵部在聖上面前還露了幾次連,讓他這位新任兵部堂官,給皇帝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印象,嚴華松可謂是因禍得福。

從皇帝的對自己的稱呼就能看的出來,從最初的「嚴尚書」,到現在的「嚴愛卿」。

「你還知道你是兵部的人啊,你知道如今兵部的同僚是怎麼議論的嗎?說你這是有恃無恐,仗誰的‘恃’?」

嚴華松指了指自己︰「老夫的!」

賈瑛和嚴華松的關系,在兵部也不算是秘密,有個座師在兵部做靠山,自然可以隨心所欲,無所顧忌。

「學生今後一定注意。」賈瑛抱著知錯就改的態度,讓嚴華松沒了脾氣。

「你老往工部去做什麼?」嚴華松好奇道。

「學生去了軍器局,還有營繕所。」

「去做什麼?老夫可警告你,軍器局可是燙手的山芋,尤其是對于咱們兵部官員而言,沾上就是是非,你可莫要不當一回事。」嚴華松忍不住叮囑道。

賈瑛笑回道︰「學生明白,此事陛下是知道的。」

心里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也順帶辦些小事。」

「哦?嗯,你自己也要注意些,莫要落人口實。」

事情涉及到皇帝,嚴華松自然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心里忍不住的嘆一句︰「這小子,真是聖眷隆厚啊!」

心底竟泛起了一股酸意。

這也是為何賈瑛一定要將開礦一事匯報給嘉德的原因,扯虎皮拉大旗,這世上還有比皇帝的龍 更大的旗面嗎?

今歲的欽天監選定的封印日子,要比往年晚上一天,官員們苦苦盼到了臘月二十三這天,總算是等來了封印的消息。

賈瑛迎來了入仕為官之後的第一個假期。

忙碌一年,總算能清閑下來了。

「呦,這不是瑛二爺嗎?」

賈瑛剛從李紈院出來,正打算尋黛玉去,卻听身後響起了一道聲音。

聲音的主人之誰自然不用問,只是這話听著怎麼那麼熟悉?

賈瑛不由想起了原著之中那句︰「呦,這不是瑞大爺嗎?」

話說,也不知賈瑞最近如何了?他如今百事忙碌,倒也顧不上府里的那些瑣碎,也不知賈瑞死心了沒有,估計很難,風月寶鑒的快遞還沒寄到呢。

賈瑛轉過身來,看著頭戴秋板貂鼠昭君套,圍著攢珠勒子,身穿撒花大紅襖,粉光滿面,珠光寶氣的鳳姐,賈瑛只覺賞心悅目。

「二嫂嫂可是忙完了?」

「先不急著問我,你怎麼到珠大嫂子這里來了?」鳳姐雙眼精湛的看著賈瑛,徐徐問道。

賈瑛看著鳳姐,隨口說道︰「路上遇到了蘭兒和菌兒,便考問了一番他們二人的學業。」

原諒我拿自家的佷兒當借口。

鳳姐听了,也不知信還是不信,只是賈瑛看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

身後平兒領著幾個丫鬟跟了過了,鳳姐也不再提此事。

只是看著賈瑛冷笑吟吟的問道︰「我正想問問瑛二爺呢,可是我哪里有不周到的地方,讓二爺不滿意了,要沖著我來?」

賈瑛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也想問問二嫂嫂,可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說話怎這般陰陽怪調?讓人平白得慌。」

鳳姐冷夏一聲︰「你對我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平兒瞪大了眼楮,心中翻起驚天巨浪,看了看近在不遠處的自家院門,又看了看暗自交鋒的二人,心下奇怪,二女乃女乃和瑛二爺之間有什麼事不成?璉二爺這會兒可還在家呢!

想想也不該啊,她每日都陪著二女乃女乃,若真有什麼,豈能瞞得過她?再說,二女乃女乃也不是那種不矜持的。

可這話,怎麼听著怪怪的?

賈瑛也一臉納悶,我做什麼了?

始亂終棄?還是被養了小叔子?

咳咳!

「二嫂嫂說說清楚,也好讓我落個明白。」

鳳姐瞪了一眼賈瑛,轉身向平兒幾人說道︰「你們先進去吧,我與你們瑛二爺說幾句話。」

平兒神情忽然變得疑忽起來,只盯著二人來回打轉,這樣好嗎?

鳳姐卻是不在意這些個,也是在府里霸道慣了的緣故,都沒察覺道平兒的神色變化。

平兒提醒鳳姐什麼,可又想到還有別的丫鬟婆子在,也只好按捺下來,往院兒中走去,臨到門口,還要回頭再看一次。

等到眾人離去,賈瑛才問道︰「二嫂嫂總可以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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