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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陛下,請誅賈瑛

入夜宵禁後的京城寂靜無聲,突兀間街道上響起了家犬吼叫聲,卻是被街道上嘈雜的腳步聲驚動了。

城西一處寬闊的宅院外,即便是入夜,大門出依舊有幾名穿著束身精壯的男子把守,夜幕的席卷,讓幾人靠著門牆腦袋不住的打盹, 是不是被自己驚醒,雙眼警惕的打量了一番四周,發現空蕩無人後,繼續換了個姿勢,雙臂環抱,靠著門柱子假寐。

颯颯颯颯!

踏踏踏!

是大批人馬行進的腳步聲。

門外的壯漢被驚醒了, 帶著些惺忪的雙眼打量向四周,一片漆黑。

但耳朵, 卻騙不了人。

鬧鬼了不成?

男子警惕的推醒了同伴,從門闕下走了出來,向著兩邊的街道張望。

一名男子忽然呆住了目光。

他看見了什麼?

一排排仿若集束而成的火把,映亮了整個街道,火把的下方似乎是一道道人影,披甲執銳,張弓拔劍,正向著這邊而來。

觀察另一邊的同伴同樣發現了異樣,兩人對視一眼,很是模不著頭腦。

這大晚上的,怎麼會有大隊甲士出動?

這附近都是民宅,旁側不願的正街上,還有幾家官老爺的府邸,平日里,甚少有衙門里的人會大批闖入這里。

再想到今日傍晚, 他們老大說的話,兩人臉色瞬間變得難堪起來。

「快,快去通知老大。」

兩人慌里慌張的跑進了門內,又反插上門栓,用門柱頂好。

「老大,老大,不好了,外面來了大批的甲士,像是沖著咱們來了。」

院落很大,且是由四五座民房打通了的,改成了四進院兒的宅子,左右錯落的都是住滿了人的房間。

他們這一嗓子,卻是驚動了好些人,紛紛穿衣從房里走了出來,依著門檻叫罵道︰「牛二,死了人啦,大半夜的鬼哭狼嚎,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往宅院深處跑去的一名漢子,腳步不听,扭頭回了一句︰「睡個豬頭,官軍打上門來了!」

「怎麼回事?」

一名四十多歲上下的,蓄須疤臉漢子,衣衫不整的從房間內走了出來,看著來人問道︰「怎麼回事?」

「老大,外面,外面好多官兵,明火執仗,好像是沖著咱們來的。」

疤臉漢子名叫韓三五,諢號吊喪鐘,過了年就是四十歲了,保定府人士,年輕時就是鄉中出了名的青皮無賴子,好勇斗狠,只因在鄉中犯了事兒,為躲官兵追捕,只好逃往外地。

只身一人來到京城後,為了生計,在通州馬頭上做過腳夫,隨船闖過南北,後來壓穿丟了貨物,索性殺了主家派來跟穿的,搶了些散碎銀兩,又在運河上干起了水匪的買賣。

只因落在他手里的人,少有活命的,被道上人起來一個吊喪鐘的諢號。

近二年攢了一些家當,聚攏了一些無家無業的凶人,漸漸成了勢頭,只是隨著年紀大了,又去了幾房小妾,生了兩個大胖兒子,便不願繼續在水里刨食,干那殺人劫財的買賣。

保定府又不能回。

但老話說的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韓三五不願看著自己打下的基業就這麼散了,也不願像個無名鬼一般,躲在深山溝溝里隱姓埋名的過日子,索性離著京城不遠,就帶著人進了京。

靠著手下的人凶狠敢斗,在京城里也闖出了一些明堂,打下一塊兒地盤。為了守住手里的地盤,又用攢下來的家當結識了一名貴人,在那人的幫助下,漸漸站住了腳跟,他也成了那貴人手下的鷹犬,專門替那人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平日里,韓三五的蛟龍幫也有自己的買賣,倒販私鹽是他們的主要收入來源之一,除此之外,還開設賭場,買賣人口等等,隨著他的勢力逐漸擴大,手低下的弟兄,五花八門做什麼行當的都有。

若是放在賈瑛的前世,那是妥妥的流氓頭子。

不過,也今次而已。僅內城似他這樣的,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個。他的勢力也僅僅限于鳴玉、河清、朝天宮西三坊之內罷了,而且還不是一家獨大的那種。

賈瑛之所以盯上蛟龍幫的原因,不僅是因為他的老巢在鳴玉坊,最主要的,它是城西排的上號的人牙子。

韓三五听了手下的匯報,心中一個激靈。

今天下午的時候,他便收到了消息,說五城兵馬司肅靖京城,雖然韓三五起初對這個消息很是不屑,五城兵馬司一幫給貴人們打雜掃路的,它哪里來的膽子。

不過對方畢竟是衙門,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這才將街面兒上的弟兄收攏了回來。

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來了。

「去通知弟兄們抄家伙,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亂來。」韓三五向一旁的手下吩咐後,便到了前院兒,面向大門,靜靜的等待著。

此刻的他,依舊有一絲僥幸,興許對方不是沖自己來的呢?

只要不進這個門,今夜就算過去了。

「圍起來!」

一聲令喝,自大門外的街道上響起,韓三五心中一沉。

真他娘見了鬼,五城兵馬司居然來真的。

「撞門!」

院牆內的韓三五,听著大門被撞擊的聲音,幾個手下正在搬雜物堵門,他的臉色染成了墨汁,這樣是頂不了多久的。

「上牆頭,拿梯子來。」

韓三五來到牆角,吩咐手下道︰「上去看看,領頭的是誰?」

手下將腦袋冒出了牆頭,還沒待看清,迎面便是一支利箭射了過來,慌亂見,急忙低頭,躲閃了過去。

「老大,狗日的官兵,也太不講規矩了吧,上來就殺,還有沒有王法。」手下腿肚子打顫,嘴里抱怨著。

韓三五一個腳踹過去︰「你娘的,咱們是賊,講什麼王法。」

韓三五躲在牆角,面向牆外高聲喊道︰「可是西城的廖大爺,我是韓三兒,咱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來的正是西城兵馬司的兵丁。

巴卜力跟隨賈瑛南征北戰,臉上少了幾分憨氣,多了幾分沉穩與狠厲,轉頭向著身後的士兵下令道︰「弓兵火箭準備。」

二爺交代過了,今晚,他們是來抓人的。

既然躲著不出來,那就是不願束手就擒了。

「射!」

隨著巴卜力一聲令下,八十名弓兵手中的箭矢向著院內排射而出。

院牆里幾聲慘叫響起,還有韓三五氣急敗壞的聲音。

大門,也在這一刻被撞開。

「凡持械反抗者,殺!」

巴卜力舉起了手中的鬼頭大刀,帶著一幫士卒沖了進去。

院子里響起了殺喊聲。

韓三五手下的人馬不少,可留在寨子里的,也不過數十人,面對五百多人的官兵,不過片刻,宅子便重新歸于寂靜。

一臉狼狽的韓三五被幾名士兵綁縛著,押到巴卜力和喜兒身前。

喜兒向著身後的士兵遞了個顏色,韓三五被帶了下去,緊接著便傳來慘叫聲。

另一邊,士兵們已經開始搜索房屋。

等到西城兵馬司的人離開之時,還押著幾個大箱子,以及十幾名蛟龍幫擄掠來的少女。

內城之中,許多地方都在上演著同樣的一幕。

今晚,京城注定無法安寧。

賈瑛和楊佑,則坐鎮在西城兵馬司,听著下面人不斷帶回來的消息。

宛大兩縣的捕快,則負責接收被緝捕回來的囚犯。

周肆伍從外面走了進來。

「二爺,王爺,遇到點狀況。」

「怎麼回事?」賈瑛面色平靜,似乎早就料到不會如此順利一般。

周肆伍回道︰「有人出面打招呼了,要保下幾個咱們標定好的地方,看來人的樣子,似乎來頭不小,且不止一個。還有幾處,則是被繡衣衛擋住了去路,不準咱們動手。」

賈瑛和楊佑對視一眼,向周肆伍問道︰「進展如何了?」

「中城九坊,已經肅靖六坊;西城七坊還剩咸宜坊;北城和東城,除了被保下的,基本已經肅靖完畢,南城還沒來得及動手。」

賈瑛點了點頭說道︰「有人出面保下的,派人盯著就好,警告他們,都乖乖在窩里趴著,若是敢沉寂搶佔地盤,別怪兵馬司不講情面。」

楊佑也插話道︰「讓厲萍也跟著去,省得有人不知好歹。」

楊佑這麼做,是提賈瑛分擔仇恨。

他是皇帝的親佷兒,又掌管巡防營,便是皇家子弟中,權勢也少有能比得上肅忠王府的,他的人出面,只要對方不傻,就不會亂來。

「那幾家的主事人答應了嗎?」賈瑛又問道。

周肆伍點了點頭,回道︰「他們不敢不答應。」

賈瑛點頭道︰「去吧,外城最是混亂,別落下了,爭取在天亮前,一切落定。」

周肆伍離開了。

楊佑有些好奇,賈瑛說的那幾家是哪幾家,不過賈瑛沒有明說,他也沒有多問。

楊佑雖然不著調,可卻不傻。

賈瑛和自己還是不一樣的,肅忠王府已經走到頂了,兩三代內,只要肅忠一脈安分守己,最次也是一個郡王爵位,至于之後,楊佑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賈瑛畢竟是臣,為自己做些什麼,也屬正常。

身為朋友,他不會問。

而賈瑛當這他的面問出此事,說明他沒想過瞞著自己,只是兩人的身份不同,有些事說出來不如不說而已。

「今晚過後,咱們兩個,算是把朝中的貴人得罪光了,爺倒是無所謂,賈瑛你是怎麼想的?」楊佑好奇問道。

賈瑛回了一個白眼︰「不是你拉著我,要聯手對付繡衣衛的嗎?不把兵馬司擰成一股繩,怎麼和繡衣衛踫。」

「少來,你什麼性子,爺會不知道?若非你自己有意,誰能左右得了你。」楊佑嗤笑一聲道。

賈瑛輕輕一笑道︰「魚和熊掌的事情,你這個做王爺可能體會不到做臣子難處,往往擺在你面前的通常都是有限定性的選擇題。」

「換做是你,我這麼年輕,你會如何?」

「你可真不把爺當外人。」楊佑撇了撇嘴,也不再多說什麼。

賈瑛笑了笑,沒說什麼。

依楊佑的性子,他們的友誼能維持很長一段時間,至于之後

誰知道呢。

人,要學會在有限的選擇內,創造更多的機會。

五更天的時候,京城已經基本平靜下來,只剩下外城,還有零星的打斗,被兵馬司和巡防營抓回來的,將近將近兩千人之多,這還不算死了的,以及那些被解救出來的人。

這麼多人,兵馬司和巡防營的大佬可關不下,就是把宛大兩縣以及順天府大理寺刑部的大牢都騰出來,也夠嗆。

賈瑛也沒打算將這些人關在牢里,而是在城外圈起了營地,囚犯被士卒用一根長繩串在一起,關押了起了。

這些人,他還留有大用。

奉天門外,百官已經開始等待新一天朝會的開始。

不過今日班列中的氛圍卻是有些活躍,大家都在談論著昨晚之事,自從匈奴大敗北歸之後,百官們已經很久沒有新的談資了。

听說是兵馬司搞出來的事情,督察院的御史們坐不住了,一個個義憤填膺,大肆抨擊賈瑛,兵馬司雖歸他提調,可擅自集中五城兵馬這種行動,如果沒有兵部的背書,那賈瑛就月兌不了一個擅自調動大軍的罪名。

至于楊佑,則自動被眾人忽略了。

不過一個年輕的親王而已,只要皇帝健在,翻不起什麼風浪。

這是想干什麼?造反嗎?

當然不可能。

但這並不妨礙御史們以此為由頭,當然,這其中有沒有有心人的煽動,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督察院的班列中,倒是有一個賈瑛熟悉的聲音。

馮驥才。

只可惜賈瑛不再,不然他可能會懷疑,自己選擇的路是不是錯了。

他在前方打生打死,也不過是一個兵部員外郎,可馮驥才卻一點都不必他慢,如今都不聲不響的進了督察院。

大乾朝,只要是職位上帶著御史二字,都是有資格列班上朝的,這是太祖皇帝,給言官們的恩賜。

此刻的馮驥才,可謂春風得意,听到人群中傳來賈瑛二字,嘴角不露痕跡的微微一翹,眼底閃過的是嫉妒和幸災樂禍之意,不過他卻隱藏的很好。

傅東萊和馮恆石在班列前方並排而立,兩人從班列隊末一路走過來時,沒少被百官們盯著看,如今,誰都知道,賈瑛是馮恆石的學生,又和傅東萊有著密切的往來,不少人都猜測,是不是這兩位聯手又要掀起什麼波浪來。

就連楊景和周全二人,都免不了向二人打問一番。

首輔李恩第,依舊是一副天塌不驚的模樣,穩如老狗。

傅東萊听著周身旁邊的議論,皺眉不已,賈瑛鬧出這麼大動靜來,這是他也沒料到的事情。

賈瑛回京之後,似乎還沒有來拜訪過自己。

傅東萊看了看旁邊的馮恆石,馮恆石眼神中有些擔憂,但也僅僅是有些擔憂罷了。

他這位學生,不是那種莽撞蠻干之人。

對于傅東萊投遞過來的目光,馮恆石只是回了一個平靜的眼神。

兩人都不是傻子,既然賈瑛的行事和他們無關,那就只能是

更何況,在二人看來,賈瑛的作為,也沒什麼毛病,緝盜捕賊,不就是兵馬司的責任嗎?那些渣滓敗類,早些清干淨了也好,省得禍害百姓。

嚴華松可就苦了,兵馬司的行動事先並沒有和兵部打招呼,面對百官的詰問,嚴華松只能不斷的含糊應付,同時心里又有些惱火。

不是對賈瑛的,而是對百官的。

不說他本身已經站在了傅東萊這邊,好歹自己也是兵部尚書,是賈瑛的同座師,什麼時候,一個御史也敢當面詰問一部堂官了?

當他嚴某人沒脾氣嗎?

不就是背書嘛,你們真以為賈瑛是傻子不成,做事之前,會不考慮後果?大乾朝立朝以來,最年輕的探花郎,會嗎?

嚴某人還就陪你玩兒了。

吱呀!

宮門開啟,百官入朝。

對于昨夜之事,嘉德仿若絲毫不知情,依舊如往常一般,開啟了新一天的早朝。

「陛下上朝,有本進奏。」

戴權的話音才剛剛落下,督查院的一名御史便站了出來。

「陛下,臣有本奏。」

「講。」

「兵部員外郎賈瑛,擅自調動兵馬,有謀反之嫌,臣請陛下,誅賈瑛。」

嘉德愣了愣神,撥開冕旒,想要看清說話之人是誰。

這就要誅賈瑛了?

馮恆石看了眼那人,又向督察院左都御史的方向看了一眼,對方回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馮恆石便是都御史出身,雖說被貶南京數年,可他在督察院的威望還是很高的,其中有不少人,都是他曾經的下屬。

他也明白,督察院就像是一個臭水坑,什麼樣的人都有,左都御史難將督察院擰成一股繩。

只是這名御史也太

這是想出風頭,想瘋了嗎?

別說是他,就連一旁的馮驥才都覺得好笑,當真是豬一樣的隊友。

彈劾也不是這麼一個彈劾法兒。

「哦,愛卿說賈瑛擅自調動大軍,朕記得京營似乎不歸賈瑛節制啊,他哪來的兵符調動大軍了?」

听到嘉德的話,百官之中有人露出了恍然之色,緊接著又皺起了眉頭,陛下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卻听那御史奏道︰「回陛下,賈瑛調動的是五城兵馬司的士兵,足有數千之眾。」

嘉德沒有開口,馮恆石卻給嚴華松遞了個眼色。

嚴華松當即佔了出來,看向那名御史說道︰「楊御史怕是還沒搞清楚吧,五城兵馬司歸兵部轄制,賈瑛是五城兵馬司的提督,怎麼能說擅自調兵呢?更何況,兵馬司負責京城治安,賈瑛調動兵甲,緝捕盜賊,也是分內之責,如何就成了你口中的‘謀反之嫌?’」

那名御史愣愣,復才辯道︰「嚴大人,即便是緝捕盜賊,兵馬司也有轄屬劃分,用不著將五司的兵馬全都調到內城吧,更何況,兵馬司這麼大的動作,沒有向兵部報備,豈不是」

「誰跟你說賈瑛沒有報備了?」

楊姓御史一愣,這才想起來,和自己對峙的是兵部的尚書。

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看向一處,面帶驚訝道︰「不是兵部的」

「咳咳。」一旁又督察院的同僚忽然一陣咳嗽。

楊姓御史才反應過來,急忙閉口。

嚴華松愣愣一笑,轉向龍椅上的嘉德說道︰「陛下,近來言官彈劾兵馬司不作為,放任京城治安混亂而不管,各家府邸接連發生入竊一事,賈瑛身為兵馬司提督,緝捕盜匪責無旁貸,而事先,賈瑛是向臣匯報過此事的。」

嘉德點了點頭,看向跪在地上的楊姓御史道︰「愛卿可還有話說?」

楊姓御史啞口無言。

「陛下,臣有本奏。」

此刻走出來的,卻是刑部的官員。

「陛下,賈瑛緝捕盜匪不假,可攪亂京城治安,濫殺無辜也是真,臣听聞,僅昨天一夜,死在兵馬司刀下的就有上百人,如此大肆殺戮,臣要彈劾賈瑛濫殺無辜之罪,請陛下明斷。」

「諸位愛卿以為如何?」嘉德向眾人問道。

馮恆石當即站了出來︰「陛下,既是彈劾,是不是也該召賈瑛廷辯。」

嘉德點了點頭道︰「不錯,那就召賈瑛即刻進宮。」

馮恆石又說道︰「陛下,此時召賈瑛進宮,恐怕不妥。一者昨夜之事是因賈瑛的兵馬司而起,此刻還未收兵。再者,臣听說,昨夜兵馬司抓捕了不少要犯,在刑部備案的就有數名。若此時將賈瑛召回,空無人主持大局。」

嘉德從善如流︰「既然如此,那就傳旨賈瑛,讓他妥善處理善後事宜,然後再上一本自辯的折子。」

「奴才領旨。」戴權在一旁說道

賈瑛此刻就在離皇宮不遠的中城兵馬司之內,正與楊佑听著下屬匯報昨夜的收獲。

「搗毀幫派據點蹤跡二十六處,牙行賭場三十五處,抓獲罪犯一千六百余人,營救出幼童七十二人,女子四十六人,收繳金銀各類贓銀二十一萬兩,珠寶十二箱,玉器瓷器若干。麾下士兵戰死者二十三人,傷者一百零七人還有各類賬目」

楊佑听完後,很是不滿的說道︰「忙活了一晚上,搜刮了大半個京城,才這麼點銀子?」

「你缺那點銀子嗎?還有,你算錯了,是十六萬兩,里面還有我惦進去的五萬兩銀子呢,這銀子走的是雲記的公賬,是要還回去的。」看著楊佑一副財迷的樣子,賈瑛很是無語,你一個王爺,不該關心點別的嗎?

楊佑揶揄一聲道︰「爺看你才像守財奴,不就是五萬兩銀子嘛,至于老是掛在嘴上嘛。」

賈瑛懶得理他,花的不是你的銀子,你當然不在意。

周肆伍看著斗嘴的二人,開口說道︰「二爺,王爺,那些幫派有自己專門的藏銀之處,還沒來得及去取,另外,還有一些銀票,沒有入賬。」

楊佑眼楮一亮︰「有多少?」

「六七萬兩左右,至于藏起來的,就不清楚了,還沒派人去看。」

楊佑樂呵呵一笑道︰「老周啊,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好賬房嘛。」

說著有看向賈瑛,很是隨意的說道︰「那些活口不能留了,殺了吧。」

這句話,楊佑一點負擔都沒有,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人。

卻不料,賈瑛搖頭。

「人留著,還有用,那可都是上好的苦力,你想要銀子,他們能源源不斷的給你賺會銀子來。」

「賺銀子?怎麼賺?」

賈瑛買了個關子道︰「等事情敲定了,再告訴你。」

說罷,又看向周肆伍道︰「伍叔,你去通知吏目,將那些人的供詞都整理出來,將來有用。還有,拿出五萬兩銀子來,給兵馬司和巡防營的弟兄分一分,戰死的和受傷的,多給一些撫恤銀,送到家里,還有宛大兩縣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別落下他們。」

「給他們做什麼?」楊佑不情願道。

賈瑛看向他說道︰「現在大好關系,今後有用。」

「接下來呢?」

「張榜。」

「張什麼榜?」

「自然是兵馬司接狀紙的榜單了,京城的百姓平日里沒少被這些人禍害的,只是往日沒人為他們出頭罷了,以巡防營和兵馬司的名義,也可以將宛大兩縣也拉進來,向百姓張榜,有冤伸冤,有仇報仇,咱們鬧出這麼大動靜來,總要拿出一個交代來。」

楊佑點了點頭。

以前的巡防營和兵馬司,在百姓眼中,和那些青皮無賴沒什麼兩樣,唯一的區別就是人家有官府背書。

想要做事,那就得先從改頭換面開始,要讓百姓們知道,如今的巡防營和兵馬司不一樣了。

百姓信任了,士兵心中就有了榮譽感,有了精氣神,這樣擰成一股的繩子,才不容易散。

這種事情,和帶兵差不多。

精神世界的豐富對于士兵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因為那將會成為他們心中堅守的信念。只不過當下的人對精神世界,沒有直觀的定義和概念。但不可否認,它已經存在了,尤其是在軍營之中。

兵馬司對賈瑛來說很重要,這是他在京中掌握的唯一一直能擺在台面上的武裝力量。

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一直掌握這支兵馬,所以,想要將這些人掌握在手中,就必須給他沒來一場從頭到尾的改變,讓他們終生難忘,讓兵馬司深深打上自己的烙印。

當然,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到的,而且,還要輔以一些手段。

吏目房,這個不入流,對兵馬司來說卻不可或缺的職司,成為賈瑛最終的目標。

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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