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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殿前罰跪

「倪二,听說你有個諢號,叫醉金剛?」南大廳里旁邊的一處偏房內,賈瑛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的倪二問道。

「讓二爺見笑了。」倪二尷尬一笑,「醉金剛」三個字,從賈瑛嘴里說出來,怎麼听著都像是一種諷刺。

「這麼說, 京城里的大小胡同你都熟悉了?」賈瑛淡淡問道。

倪二听出來了,賈瑛口中的「大小胡同」應該是別有所指。

倪二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二爺說的可是京里似咱這般粗莽混跡下九流的?」

賈瑛點了點頭道︰「嗯,都說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听說這些下九流的行當也都有各自的龍頭,還有地盤劃分,爺說的就是這些人。」

倪二內心愈發忐忑,這瑛二爺找這些人做什麼?

「回二爺的話, 四九城太大了,這大小幫派碼頭更是不少,也都有各自的門路,小人雖說也有些路子,可在二爺面前也不敢夸口。不過二爺若是有事情需要咱們去辦,您只管吩咐就是了,朋友小人還是有一些的。」

這倪二有點意思。

張翼德繡花,粗中有細啊。

「唔,我這里正有件事情要請你幫忙,回頭你幫我找一些人來,甭管是人牙子還是胡同串子,三教九流的都成,最好這些人活動的區域是分開的,人越多越好。」

倪二雖知道不該問,可賈瑛一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找他們這些小人物來,這事兒準不會小了去。

內心猶豫了片刻後, 還是問了出來, 不然心里不踏實。

「二爺找這些人做什麼?小人總要有個名目才好。」

賈瑛側目看了眼倪二,將手中的茶碗放在桌上,緩緩說道︰「你只管找人,到時候自會有人去告訴他們該做什麼,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

說著又朝門外喊道︰「喜兒。」

喜兒端著一個盤子走了走了進來,賈瑛點了點頭,喜兒將盤子上面的紅布掀了起來。

盤子里盛放的是十錠二十兩重的銀果子。

「這些是你的,事情若辦的好,另有賞賜,爺不會白使喚人的。」

頓了頓,只听賈瑛話音一轉道︰「但有一點,我既找了你,自然是不想讓人知道此事,你明白嗎?」

倪二心中當然是不想答應的。

白花花的銀子雖然誘人,可似賈瑛這種人找你辦的事,會小嗎?別有命拿,沒命花。

只是,他卻不敢說出「拒絕」二字。

倪二自問也是見過不少世面的,人人見了都怕他,平日索債,也沒少做斷人手腳的營生,不然混好中「金剛」二字是怎麼得來的。

可今兒自打進了這府里來,別說他只是個金剛,就是羅漢佛祖來了,也硬不起來。

對面的這位,看著雖然年輕,可身上的威勢,卻壓的他不敢抬頭。

「小人明白。」

賈瑛點了點頭道︰「嗯,有什麼事就找賈芸,去吧。」

「小人告退。」

倪二如聞大赦一般,和這些大人物說話,不僅費腦子,還練膽。

以前總覺得這侯門公府的大宅子里,是如何如何的好,經此一遭,還是自家的小窩舒坦。

下次,說什麼也不來了。

嗯,還有瑛二爺交代下來的事情,得想個辦法,不能自己出面,總覺得不像什麼好事。

「等等。」

倪二忙停住腳步。

喜兒走了上來,用紅綢子將托盤上的銀果子包了起來,遞給了倪二︰「你的銀子。」

倪二接過沉甸甸的銀子,轉身向府外走去。

二百兩銀子,夠買條人命了。

倪二離開後,賈瑛又折身去找黛玉她們去了,直到天色將晚,方才歸家。

「伍叔。」賈瑛喊來了老僕周肆伍。

「二爺,何事?」

「明兒個您到雲記找賈芸取一筆銀子出來,我讓倪二找了些京城里的青皮無賴,回頭你去見見,不管他們用什麼辦法,我要整個京城的地下勢力都亂起,尤其是東南西北四個兵馬司的轄區。」

「明白了二爺。」

周肆伍沒問為什麼,賈瑛也沒說要如何做。

老僕打十多歲起,就跟著他父親了,從京城到南疆,然後又隨著他這個小主子,從南疆返回京城。

賈瑛對于周肆伍,有著絕對的信任。

眨眼,時間已經到了臘月。

再有一月時光,便又是一年了,賈瑛即將迎來他在京城過得第二個春節。

今年的雪,豐了些。

瑞雪兆豐年,明年應該是個好年景。

不過這皚皚白雪覆蓋下的京城,可一點都不平靜。

將近年底了,許多走南闖北的腳夫商客,也都倦鳥歸巢了。

忙碌了一整年,又是享受收獲的日子了。從臘月一直到來年開春兒,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里,是他們一年之中最松快的日子。

嗯,西山挖煤的當然表示不同意了,不過這里也沒他們什麼事兒。

小酒一盅,小菜一碟,暖和和的炕頭上一坐,盤算著一年攢下的銀錢,日子真的很美,也愈發有盼頭了

對于這些眨巴著眼盼日子的升斗小民,這個時候的小偷們是看不上眼的。

那些豪商富賈,才是他們的菜。

大冷天里動一次手不容易,走這麼一趟,沒個夠他們吃三年的收獲,就是給祖師爺丟人了。

于是,近來但凡家中有點資財的商賈地主老爺們,夜里都睡不著覺了。

被盯上的,不僅是地主家的財寶,還有街上那咿咿呀呀,跟著賣糖葫蘆的販夫能追出一里地的人類幼崽們。

總有家戶看不嚴的,孩子被偷走了。

大冷天兒的,就是報了官,也沒人願意寒冬臘月里走街串巷的挨凍,幫忙尋人。官差們要是有那麼高的覺悟,賈瑛甚至都能考慮給社會升個級了。

不過讓人奇怪的是,沒過兩天,那孩子就被人送回來了,街面上還跪著一二個穿著單衣的漢子。

是被活活凍死的。

頭上還各自插著一根草表。

這種現象不是一例。

百姓們不明所以,但人牙子們見了,卻是嚇壞了。

一個兩個也就罷了,連著幾次都是他們的同行,還都是這個行當里有頭面的人物。

誰干的?這麼狠?

不把人揪出來,他們這行是沒法子干了,真當他們人牙子好欺負啊。

只可惜,這伙兒人行事干淨利落,讓他們抓不著尾巴。

為此他們還專門給對方下了套,可惜,最終被套的還是他們自己。

京里一下子死了不少人,好在無論是凶手還是受害者都是上不得台面,見不得光的,也不敢告狀,宛大兩縣順勢將死者歸在寒災凍死之列,又省了一個麻煩。

于是,京城中的亂象,不只是中城一個區域了,東南西北城也都加入了進來。

于是督察院的御史們,開始了對賈瑛新一輪彈劾。

也不知他們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竟然如此靈通,不找巡防營,也不找宛大兩縣的麻煩,只彈劾賈瑛的兵馬司瀆職懈怠。

臘月初七,西城鳴玉坊吳記染坊夜間走水,大火通天,直驚帝霄。

好在鳴玉坊南面不遠就是賈府所在的咸宜坊,賈瑛問訊後及時趕到,率西城兵馬司全員人馬救火,後又有巡防營趕到增援,于四更時分,大火方被撲滅。

吳記染坊佔地足夠大,大火少了近兩個時辰,火勢一直大部分都在染坊內打轉,旁邊又是自玉泉山留出來的金水河,一場大火,給百姓帶來的損失反倒不大,只是吳記染坊想要繼續開下去,怕是難了。

大火撲滅之後,賈瑛第一時間入宮請罪。

時正值早朝,賈瑛殿外請見,帝不允,罰賈瑛跪于奉天殿丹墀前直至正午。

任何人不得求情。

消息傳回賈府,闔家上下都開始擔憂起來,省親的事都被放下了。

賈母更是頻頻差人去哨探究竟,黛玉內心不安,可歷經過幾次變故之後,她也漸漸變得堅強起來,陪在賈母身邊,緊緊的等待著消息。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大的改變。

午膳過後,有旨意從華蓋殿傳出。

戴權抱著一沓彈章走了過來︰「賈大人,陛下說了,讓你看完這些奏章。」

賈瑛依舊跪在地上,雖說膝蓋下早就墊了棉花護膝,可幾個時辰保持跪姿不動,他的膝蓋骨依舊傳來了疼痛之感,雙腿發麻,感覺都快要失去知覺了。

兩世為人,這還是第一次,真特麼不是人干的事。

賈瑛依言將地上的奏折拿在手中,翻看起來,都是彈劾他的奏章,都怪前期冒的太快了些,督察院這次可謂是集中火力啊。

彈章不少,若是挨個看完怕是要看到晚上了。

賈瑛將第一本放下,抬頭看向了戴權。

怎麼說大家都是熟人,沒必要較真兒不是。

戴權給了賈瑛一個不陰不陽的笑容,不為所動地說道︰「賈大人,聖上的口諭是讓賈大人看完這些奏章,咱家愛莫能助了。」

賈瑛又隨意翻看了幾本,最後又將最後一本從最下面抽了出來,大致瀏覽了一邊,又塞了回去,再次抬頭看向了戴權。

「咳咳,賈大人,陛下問你︰‘可曾辜負朕恩?’」

賈瑛很是爽利的叩首道︰「臣知罪。」

戴權又說︰「陛下說了︰‘既然知罪了,那就去好好辦差,朕不想看到下一次,另外罰俸一年。’」

「臣,叩謝隆恩。」

賈瑛向著華蓋殿方向拜了三拜,這才抬頭看向戴權道︰「公公,扶一下 。」

戴權給身後的兩個小太監遞了個眼色,兩名小太監急忙將賈瑛架了起來。

賈瑛向戴權道了聲些,又向兩名小太監道︰「勞煩兩位,將賈某送到宮門外。」

戴權向兩人點了點頭。

宮門外,喜兒巴卜力帶著一眾親衛焦急的等待著,旁邊,還有賈母派來哨探的下人。

見賈瑛出來,眾人連忙迎了上來。

「去中城兵馬司,另外拿我令牌,將東南西北四成兵馬司凡副指揮以上者,全部到中城兵馬司來。」

一邊又讓府里來人回去報信,只說一切如常,讓他們不要擔心。

馬背上,雙腿漸漸活動開來的賈瑛,向喜兒問道︰「中城兵馬司有咱們多少人了?」

「回二爺,六十多名弟兄都已經進去了。」

賈瑛聞言點了點頭,五城兵馬司,一司不過三百正丁,有這六十多人在,中城兵馬司算是掌握在他手中了。

這也是賈瑛將五城兵馬司的指揮副指揮們,都召集到中城兵馬司的緣故。

就是要給對方雷霆一擊,讓他們不敢造次,若是沒有一二親信,僅憑威望,是很難壓住這些人的。

這六十多人並非都是賈瑛從南疆帶來的,只有幾名骨干是他的人,剩下的都是地地道道的京師人士。

賈瑛當初給他們的任務就是,自己收攏屬下,發展自己的下線,一人最少要帶出三個下線來。

帶出來的這些人,可以憑借上線的關系,進入到雲記佔股的下屬作坊或是商行里做工。

有點類似于前世傳銷組織。

這些人是不知道賈瑛的存在的,每個從南疆帶來的人,就是一個節點,像邏輯樹一樣層層分級分叉。

當然這些人沒有經過操練,算不得的真正的士兵。

可兵馬司里,除了命令規定各司從在外州縣僉解,兵部職方司分撥應役的八十名弓兵外,剩下的也算是兵嗎?

哦,對了,他如今還是職方司的主官。

台子搭好了,戲本也排演好了,接下來就該登台唱戲了。

上元日之前,四九城里只能有一個聲音,那就是兵馬司的。

最多與巡防營「共分天下」。

「喜兒,你去巡防營通知肅忠郡王,讓他準備配合行動。」

「是,二爺。」

西城發大火的事情已經傳開了,御史彈劾兵馬司的事情,有心的人也打听到了,賈瑛宮內被罰跪的消息同樣如此。

一時間,有人唏噓,有人冷眼,有人暗呼一聲「大快人心!」

旁觀的有,看笑話的也有。

做人,不能太目中無人。

賈瑛自然知道好些人此刻都在等著看笑話呢,既然都想看,那就索性遂了他們意。

所以,當于世友再見到賈瑛是,看到的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大人」

大堂內,于世友剛要開口,就被賈瑛抬手阻止。

「有什麼事情,等人都到齊了再說。」賈瑛黑著連,陰沉如水,臉帶話音也顯得有些陰鷙。

還要等什麼人?

眾人不解,可也不願去觸踫正在怒火邊緣的賈瑛的眉頭,只好耐下心來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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