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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生擒和交易

連日挑釁不斷的大乾騎兵忽然撤走了,偏關城內的匈奴人自然要派人探個究竟。

術勿都留在偏關城內的守將,是札只剌部的一名具渠。

此刻這名具渠正火急火燎的趕往總兵府,卻被塔速爾的親衛攔了下來。

「讓開,我要見塔速爾台吉,有緊急軍情!」被攔下來的具渠臉上帶著一絲急切的慍怒向幾名塔速爾的親衛說道。

「台吉有令,不見客!」親衛冷生硬的回了一句。

「讓開!」具渠見狀,撥開了親衛阻在身前的手臂,就要往里闖。

卻在此刻,親衛們拔出了腰間的彎刀,並排擋在了前面。

眼見對方拔刀,隨同前來的札只剌部的士兵也紛紛拔出了自己的武器,雙方對峙起來。

具渠壓著心中的火氣,手中的彎刀搭在一名親衛的脖頸間,沉聲威脅道︰「偏關是我們札只剌部攻打下來的,在這里你們是客,按照草原上的規矩,此刻我就是殺了你,左屠耆王也怪不到我札只剌部頭上,你信不信?讓開!」

正當雙方劍拔弩張之時,卻見塔速爾從衙門內走了出來,陰沉著臉,冷冷的說道︰「圖庫勒,你是要以下犯上嗎?就是術勿都來了,也不敢隨意斬殺左屠耆王部的族人,你要是不想被滅族,最好把手里的刀收起來。」

對于塔速爾的威脅,圖庫勒像是沒有听到一般,只是雙眼緊緊的看向塔速爾質問道︰「塔速爾台吉,你為何不下令大軍馳援八角堡?你是要見死不救嗎?不要忘了,就在幾天前,我們札只剌部的數千名勇士可是因為你才戰死的!」

塔速爾聞言,眼底閃過一絲陰鷙,不過面色卻一臉平靜說道︰「圖庫勒,前幾日的那一戰,我是敗在了乾軍手中不假。可正因如此,此次我才不得不慎重,大乾人最是狡詐,誰敢說這次八角堡的動靜不是他們的計謀,為的就是引我們上當,好將偏關一舉奪回去。」

「你」

圖庫勒對于塔速爾的無恥,一時間竟有些無言以對。

不過為了札只剌部的將來,為了能夠讓塔速爾出兵營救他們的首領,圖庫勒還是忍了下來,壓著胸中的怒意說道︰「塔速爾台吉,這是游騎帶回來的消息,八角堡的炮聲數里之外都能听的清楚,如何會有假呢?還望台吉速速發兵營救,您將成為我們札只剌部的恩人。」

「不要說了,本台吉身負重任,必須保證偏關不能有失。我已經派人通知了王庭,等到黃河水位一退,就會有無數的左屠耆王部的勇士趕到偏關,在此之前,我是不會輕易與乾軍開戰的。送客!」塔速爾冷冷的說了一句,隨即便轉身準備向著衙門之內走去。

圖庫勒見狀,憤憤說道︰「既然你不願出兵,那就請下令打開城門,我們自己去救。我只是來告訴你,如果你的人再敢阻攔,那就是我札只剌部的仇人,我會下令開戰的!哼!」

說罷,便準備轉身離去。

轉過身子的塔速爾突然開口道︰「站住!」

圖庫勒轉身冷冷的看著對方。

只見塔速爾陰沉的臉色瞬間一轉,變得和顏悅色起來,嘴里高聲贊道︰「好,不愧是我匈奴的勇士,圖庫勒,本台吉最佩服的就是像你這樣忠勇的漢子。」

說著,又緩緩邁步向著圖庫勒走了過來,一臉真誠的說道︰「並非是本台吉不願發兵馳援,只是偏關的安危才是眼下最緊要的。不過,我可以再撥給你兩千人馬,隨你一同去馳援術勿都。」

「真的?」圖庫勒對塔速爾態度的突然轉變,有些將信將疑。

「怎麼,你覺得本台吉像是在開玩笑嗎?」塔速爾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圖庫勒。

「還請台吉速速發兵。」圖庫勒急忙說道。

塔速爾點了點頭道︰「嗯,這樣,你先去集結你的兵馬,我的人隨後就到,咱們在城門前匯合。」

「台吉的恩德,我札只剌部永世不忘。」說罷,圖庫勒便帶著人轉身離去。

塔速爾看著離去的圖庫勒,眼神中的冷意再次,轉頭向著一旁的親衛吩咐道︰「去把各部的頭領全都叫來。」

等到塔速爾麾下的具渠、千戶都趕到總兵衙門後,塔速爾屏退了眾人,只留幾人在堂中。

塔速爾坐在太師椅上,目光看著堂內的眾人,緩緩的開口道︰「你們原本都是左屠耆王部的勇士,可是父汗卻將你們賞賜給了我」

「按照咱們草原上的規矩,從父汗將你們賞賜給我的那一刻,你們的命運,從此就與我綁在了一塊兒,你們以為呢?」

「我等是台吉最忠實的奴僕,原為台吉效死!」眾人齊聲回道。

「好!」塔速爾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嘴里高聲贊道。

隨即,臉色又漸漸變得凝重起來,說道︰「可是咱們入關第一戰就敗了,本部人馬損失近千,還有札只剌部的兩千余人。乾軍開始反攻了,此刻就已經到了距離偏關城不遠的八角堡。而術勿都的人馬此刻就被困在那里,你們說我是該救還是不該救?」

眾人聞言,紛紛露出不解的神色,剛才不是都答應了圖庫勒發兵營救了嗎?

台吉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其中一人猶豫片刻開口說道︰「台吉,一但術勿都的兵馬被乾軍覆滅,就無法完成左谷蠡王的命令了。」

意思還是要救的。

塔速爾沒有反駁,而是向眾人問道︰「石樓溝一戰,札只剌部兩千余人葬身火海,你們覺得術勿都會善罷甘休嗎?」

眾人聞言,均是沉默不語,同時心里也在猜測塔速爾的心思。

塔速爾繼續說道︰「咱們本就是深入大乾月復地作戰,這里是乾軍的天下,而南面的那支大軍最擅長的就是大伏擊戰。石樓溝僅僅是一場大火就葬送了我一半的人馬,而且對方還有成建制的火器兵,你們覺得術勿都能堅持到援兵趕到的那一刻嗎?或者即便他堅持到了最後,他的麾下又能剩下多少人呢?剩下來的這些兵馬還有能力配合左谷蠡王拿下寧武和雁門嗎?」

見眾人不開口,塔速爾自顧搖了搖頭否定道︰「不能!」

「不管我們救還是不救,都無法完成左谷蠡王交代下來的命令,那到了最後,總是需要有人承擔失敗的責任的。以術勿都的性格,是決然不會放過任何向我問罪的機會的,而他本身又是我那兄長的心月復,本台吉也不怕你們笑話,只要他還活著,這個罪責就會落到我的頭上。」

塔速爾終于露丑了自己獠牙,卻將堂內的眾人震驚的不輕。

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男子,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台吉,大乾才是我們的敵人。」一名部將蹙著眉頭說道。

「可大乾這個敵人殺不死我,而術勿都活著,我就得死!」

塔速爾忽然面露猙獰,環視著眾人說道︰「而你們還有你們的族人,將來都會成為左谷蠡王部的奴隸,你們的女人,你們的財產都會成為別人的戰利品,你們願意看到這一幕嗎?」

大堂內陷入了一陣沉寂之中。

良久之後,才有一名部將大著膽子率先開口道︰「台吉,從左屠耆王將我等賞賜給您的那一刻,我們的命就已經屬于您了!您說該怎麼辦,我們都挺您的,誰要是不願意,就先問過我手里的刀!」

說著,便將腰間的彎刀抽了出來,看向身側的幾人。

塔速爾的目光同樣看向了其他人。

在兩人的緊緊逼視下,還有對于罪責的恐懼,漸漸開始有人動搖了起來。

「我和我的部下願意追隨台吉閣下。」

「我等願意追隨台吉閣下!」

塔速爾聞言,面容讓露出了笑容。

忽然卻听方才開口之人反對道︰「我不同意,你們這是在拿我匈奴勇士的生命為自己開月兌,只有懦夫才會這樣做。長生天在看著我們,台吉閣下,您是黃金家族的子孫,您不能坑害您的子民們!左屠耆王是不會饒恕叛徒的」

噗呲!

「札哈木,你」

隨即他的身體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

札哈木收起了沾著血水的彎刀,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尸體,而是將目光轉向其他幾人說道︰「從左屠耆王將我等賞賜給塔速爾台吉的那一刻,阿古金就不再是我們效忠的首領。」

說著一指太師椅前站著的塔速爾道︰「塔速爾才是我們新的首領,是我們需要效忠的王!而背叛者,只能死!」

說罷便率先單膝跪地,右手合胸向著塔速爾說道︰「札哈木誓死追隨博爾濟吉特•塔速爾閣下!」

眼見如此,其他幾人也紛紛效仿,表了一番忠心之後,塔速爾才心滿意足的一一將幾人扶了起來,同時向著門外喊道︰「來人,拿酒來!」

緊接著便有親衛端來了一碗烈酒,塔速爾拔出腰間的短刃,在手掌上輕輕一劃,一絲殷紅落入酒水之中。

其他幾人也同樣如此,這是草原上的儀式,喝過血酒之後,就算訂立了盟約,此生不得背板。

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之後,塔速爾將札哈木單獨留了下來,讓其他幾人離開了

八角堡附近的戰場上,湘軍營與術勿都大軍的戰斗也已進入了最後的階段。

被湘軍營截成兩段的術勿都大軍,有超過一半的人馬被陶大勇帶人死死堵在了山谷內,而木恩賜率領的方陣營則從山谷的另一端不急不緩的推進。

方陣營最前列的士兵人手一面半人高的立盾,排成長長的一排,將山谷堵得不留一絲空隙。在盾兵的身後則是一個個手持八尺長矛的士兵,他們只負責一件事,那就是連續不斷的重復著收和刺的動作。在後面則是牌刀手,負責補尸和解決沖進陣中的匈奴士兵。

山谷內,隨著匈奴士兵的空間被不斷壓縮,勝利的天平漸漸傾向湘軍營這邊。

不過另一邊的戰場就有些慘烈了。

沖出火器營封鎖的術勿都,身邊還剩下的僅有一千多人。而湘軍營這邊卻是巴卜壽率領的三千騎兵。若只從數量上看,湘軍營無疑是佔據絕對優勢的,只是死亡的威脅似乎激發了匈奴騎兵的戰力,給巴卜壽帶來了帶來了不小的傷亡,僅一次對沖,湘軍營的騎兵便倒下了將近二百多人。

只是術勿都卻無心戀戰,沖過去後,便帶著剩下的七八百人瘋狂的催促著馬蹄,向著偏關的方向而去。

巴卜壽對此卻沒有表現出任何著急之色,而是率領的麾下的騎兵緩緩調轉馬頭,準備下一輪的沖鋒。

與此同時,賈瑛帶著一眾親衛也騎著匈奴人留下的戰馬趕了上來。

唏律律!

啊!

一聲聲慘嚎從前方傳來,湘軍營提前在通往偏關的方向上挖好了陷坑,匈奴騎兵像是下餃子一般栽了下去。

急于逃命的術勿都恰好就在其中。

倉促挖出來的陷坑其實並沒有多深多寬,陷坑之中也沒有布置尖刺利刃,所以陷坑給匈奴騎兵帶來的傷亡並不算大,只是偶有一二倒霉的,折斷了頸骨,或是被後面趕上來的戰馬踏碎了腦袋。

而另一邊已經調整好射擊位置的火器營,隨著許螽手中的令旗輕輕揮下, 里啪啦的火銃聲再次響起。

經過這麼一耽擱,後面重新整好隊的湘軍營騎兵也已經沖了上來。

火器營停火,騎兵開始收割,雙方開始交戰做一團,失去了速度的匈奴騎兵這一次再也無法擺月兌敵人。

從地上爬起來的術勿都,沒有再去理會自己的士兵,而是騎上了一匹沒有受傷的戰馬,繼續向著前方逃去。此刻的他已經沒了再戰的勇氣,活命才是他唯一的執念。

「勿要走了術勿都!」眼見地方主將逃跑,巴卜壽心中焦急,可卻被身側的敵人死死的纏著,無法分身。

「我去追!」正當巴卜壽心中焦急之際,耳邊卻傳來了賈瑛的聲音。

「大人小心,保護大人!」巴卜壽高喊道。

賈瑛一手握著鳥銃,瘋狂的催促著身下的戰馬,心里默默的計算著與術勿都之間的距離,同時不斷調整著在馬背上的姿勢,以期讓身體保持住最穩定的狀態。

大乾的火銃射程超過五十米的只有三種,一種是魯密銃,另一種是鳥銃,最後一種是抬搶。

抬搶的射程最遠,最高可達兩百步以上,即便是有效射程,也超過了一百步,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重了。

而魯密銃的射程太短,最大射程也只是六十步左右。

鳥銃則介于兩者之間,最大射程接近一百五十步,有效射程八十步,槍身輕便。

眼下他和術勿都之間的距離並不算太遠,大概五六十步左右,不過這個距離卻才不斷的增加,從小就生長在馬背上的匈奴人,騎術遠遠超出漢人許多。

賈瑛幾次試圖拉近距離,都失敗了。

「不能等了!」

賈瑛抬起了手中的鳥銃,瞄準了術勿都的後背。

原本是想活捉此人的,或許對于攻取偏關有大用,只是眼下賈瑛卻顧不得這些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術勿都逃走。

賈瑛緩緩的扣動了扳機。

啪!

一聲槍響。

只听前方的戰馬一陣哀鳴,應聲倒地,將術勿都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賈瑛心中長松一口氣,身後趕來的喜兒帶著一眾親衛沖了上去,將術勿都生擒了下來。

隨即趕來的巴卜壽在賈瑛身旁勒住馬身,看著被眾人押著走來的術勿都說道︰「大人好槍法!」

賈瑛心中尷尬一笑,並沒有向巴卜壽解釋,他原本瞄準的是術勿都本人,結果卻打到了馬腿上。

不過結果都差不多,能活捉一名匈奴大當戶,這一戰,不虧!

隨著術勿都被擒,被湘軍營士兵重重圍住的匈奴騎兵也開始緩緩的放下了武器。而另一邊,在最後一刻,晉陽衛的兵馬總算是趕到了,三千生力軍的加入,成為壓垮匈奴騎兵最後的一根稻草。

這一戰,正式宣告結束!

湘軍營取得了自入晉以來的第二場勝利,全殲敵軍三千余人,俘虜兩千余人。

大戰結束之後,賈瑛讓各營做了統計,即便是佔盡了優勢,湘軍營為此也付出了上千人的代價,這還不說傷兵。

好在有了晉陽衛的到來,讓接下來攻打偏關不會顯得兵力不足。

正當眾人打掃戰場之時,游蕩在四周的一隊斥候卻捉了兩名舌頭回來。

「大人,有匈奴游騎從偏關出來,一行五人,被弟兄們宰了三個,這兩人非說要見您,小的就把他帶來了。」

「你們要見我?」賈瑛看著兩名匈奴士兵,緩緩走了近前問道。

「你就是乾軍的主將?」其中一人疑惑的問道。

「老實點,叫大人!」一名湘軍營士兵用刀柄擊打在匈奴士兵的月復部,惡狠狠的說道︰「大人,就是此人,殺了我們兩個弟兄!」

賈瑛盯著眼前之人,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本官賈瑛,正是湘軍營的主將。」

那人又盯著賈瑛看了幾眼,又觀察了一邊周邊人的神色,這才開口道︰「我家首領想要與你做個交易!」

交易?

「你家首領是誰?」賈瑛與木恩賜相視一眼,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只能與你單獨說,就看你敢不敢了!」

「放肆,你以為你是誰?有話」

賈瑛揮手打斷了喜兒的呵斥,向著眾人吩咐道︰「你們且退到一邊,我倒要看看他口里說的交易是怎麼回事。」

「大人」眾人還有有些擔心。

賈瑛微微一笑道︰「本官也是歷經陣戰之人了,一個被縛主手腳的匈奴人,你們還擔心本官應付不來嗎?去吧。」

待到眾人離開之後,賈瑛才向眼前之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家大人是塔速爾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生擒和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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