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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湖廣

寧榮街上,賈瑛與賈珍並排往東府而去,路上,賈瑛看著滿臉失落的賈珍問道︰「珍大哥似乎不開心啊?」

賈珍訕訕一笑道︰「哪里話,看到瑛兒你沒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賈瑛意味深長的一笑道︰「是嗎?」

「當然!瑛兒你莫非不信我?」賈珍故作不滿道。

賈瑛也不說話,只往府里走去,進了大門,才踫上走寧榮小巷回來的尤氏幾人,齊思賢也在其中。

賈瑛向尤氏問了個好,尤氏目光依舊躲閃,兩人的尷尬期到現在還沒有過去。

秦可卿同時見了賈珍和賈瑛更是將頭深深埋了下去,也是尤氏心亂,卻沒發現兒媳婦今兒見了公公不問安的。

一家人聚一塊,不是尷尬就是心里有鬼,沒甚意趣,幾句閑話也沒敘,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賈瑛向身旁齊思賢說道︰「榮慶堂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老人家的心思總歸是有所偏向的,你不見闔府上下,在老太太心里也比不過一個寶玉。」

齊思賢雖然什麼也沒說,可賈瑛看她一路默不作聲只低頭走路的反應,就明白以她的心思怎麼會不明白賈母話語之中「有的沒的」指的是什麼。

「是我給公子添麻煩了!」齊思賢盈盈一福。

有些事點到為止,賈瑛搖了搖頭,不再多說,左右再過些日子就搬出去了。

回了小院兒,見了喜兒,果真是身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不過到底沒傷著要害。

「表哥他們怎麼樣?」賈瑛關心問道。

喜兒回道︰「公子放心,那些人估計是接了命令只管攔著我們,卻沒下什麼狠手,木家二爺那邊和小的差不多,那些人都不好對付!」

賈瑛點了點頭,京城果真是水深得很,隨便一出場,就是那麼些好手,看來今後他自己也得

「還有精力嗎?陪爺出去一趟!」

喜兒拍了拍胸脯道︰「爺要去哪兒,小的去給爺牽馬!」

賈瑛輕輕拍了拍喜兒的肩膀道︰「去傅府!」

「後輩學生賈瑛,拜見東萊公!」

傅府,依舊是原先的正堂客廳,傅東萊依舊立于書案前背對著賈瑛。听到聲音後,也不回頭,只是不冷不淡道︰「嗯,坐吧!」

賈瑛總算在傅東萊家里得到了客人應該有的待遇。

這才見傅東萊轉身走了過來,手里似乎拿著一份信件,臉色陰沉。

賈瑛心里咯 一下,心道︰「難道湖廣那邊出大事了?還事關馮師?」

除了馮恆石,賈瑛也想不出來傅東萊為什麼特意將自己叫來。

等到傅東萊走至主位坐下,啪的一聲,手突然拍向了桌子,嚇了賈瑛一跳。

緊接著,只听傅東萊用一種教訓後學晚輩的語氣道︰「你堂堂一省解元,在京中不說好好讀書,卻整日里與那些狐朋狗友廝混,馮恆石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眼見這種情形,賈瑛只能起身站直,擺出一副後輩晚生該有的姿態,虛心接受批評。

心道︰「馮師只是我的座師,又不是業師。」

不過該有的姿態還是得有,賈瑛恭謙道︰「東萊公教訓的對,是學生辜負了馮師的厚望!」

見賈瑛認錯,傅東萊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只道︰「若非你老師信中叮囑,老夫也懶得多理會你一眼,只是眼下你老師在湖廣與人談生論死,你卻在京城走馬廝混,可還有半分上進之心!」

賈瑛心道果然,急忙問道︰「東萊公,可是家師有消息了?湖廣那邊」

一時賈瑛也不知該如何問下去,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介白衣有資格知道的。

傅東萊這才將手中的信封遞給賈瑛道︰「你老師怕你擔心,特意給你寫了封信!」

賈瑛接了過來,卻並未急著拆開,而是等傅東萊把話說完。

「至于湖廣那邊」

傅東萊無奈哀聲一嘆,道︰「你老師在督察院待了一輩子,練就了一雙火眼金楮,湖廣的事情只要讓他去查,就絕對沒有查不清楚的,只是,查出真相和如何處理卻是兩回事啊!」

賈瑛不解道︰「查出真相難道不該依法論斷嗎?東萊公為何有此一說。」

傅東萊搖了搖頭道︰「你今後若入朝為官且要記住一點,做大事者要謀大局,別學了你的老師,眼楮里邊連一只蒼蠅都容不下!」

賈瑛面上更是疑惑,這怎麼又扯到馮師身上去了。

傅東萊看出了他的疑惑,猶豫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口道︰「你老師在湖廣,順著鮑祀之死,查出了他與湖廣官員勾結,以納貢為由大肆斂財,謊報湖廣白蓮匪患嚴重,暗中克扣朝庭撥給湖廣平叛的軍餉,與江南鹽商勾結,用貪污的軍糧換取私鹽,然後再拿到湖廣打著官鹽的名號進行售賣,湖廣百姓民不聊生啊!」

賈瑛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這是他認識的大乾嗎?什麼時候這麼爛了?

你听听,借貢斂財、謊報軍情、貪污軍餉軍糧,官商勾結以私鹽充作官鹽!

這里面隨便一條罪狀就夠抄家流放的了,鮑祀他是活膩歪了嗎?

哦,他已經死了。

想到這里,賈瑛不由問道︰「可是查到了誰?」

傅東萊冷哼一笑道︰「這樁樁件件哪一件能離得了湖廣的那些官員,還用查嗎?費廉、鐘善朗,已經死去的鮑祀,包括湖廣的其他大小官員,哪個能逃得了干系!只是只是缺少關鍵人物的直接證據啊!」

賈瑛算是知道傅東萊為什麼愁眉不展了,湖廣大大小小官員,怕是不下千人,難道還要都殺了不成?

想到這里賈瑛又問︰「陛下準備怎麼辦?」

傅東萊頓了頓道︰「今日早朝,陛下斥責李、徐二位閣老失職,讓內閣進行票擬,將湖廣布政史費廉、湖廣按察使鐘善朗,革職待審!」

賈瑛等了半天不見下文,驚愕道︰「就這些?」

傅東萊面露疲憊點了點頭道︰「就這些!」

賈瑛心里忍不住腓月復一句︰「嘉德,你是廢物嗎?這麼好的機會,就換來了你對兩位閣臣的幾句斥責?你要整頓的是吏治,斥責幾句大臣有什麼用。」

傅東萊看出賈瑛的心思,說道︰「你也別怪陛下,要怪就怪你的老師,他若是能耐心等上一等,再往下深挖一挖,最好拿出一些鐵證來,也不會有今日的被動局面!」

賈瑛不解道︰「這難道是我老師的意思?」

「當然不是,他只是上折子奏請陛下給他查辦二品大員的專斷之權,奏疏中自然也就提到了湖廣的情況,陛下昨夜憤怒至極,這才有了今日之事!」

傅東萊接著道︰「馮恆石就是眼中揉不得沙子,急著想要查辦費廉、鐘善朗二人,就不知道將一切事情做實了,再呈陛下!」

賈瑛卻是要為自家恩師辯解幾句︰「許是家師在湖廣那邊遇到了瓶頸,無法繼續下去,這才想著要從費廉、鐘善朗二人身上下手!」

傅東萊听了也未反駁,他心中也有此想,不然他馮恆石豈會意料不到陛下看了那份奏疏會是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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