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
墨紫煙淚水成溪,拼命搖頭試圖否認,卻顯得蒼白無力。
這次選擇解釋與逃避的她,心境反而愈發崩潰。
拖累柳初瑤被玷污,遷怒于南宮柔,乃至陰差陽錯害死姜止戈,仔細說來並不全是墨紫煙的錯,甚至她也是受害者,所以她可以去直視自己的罪孽。
然而,那一句‘不值得’,難道不是墨紫煙親口說出?
這份薄情,無疑是在否定自己的一生摯愛,即便她已有心赴死,也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的所作所為。
就在墨紫煙崩潰之際,卻見瀕死的姜止戈展顏一笑。
「丫頭,別哭,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以後我不在了,一定記得,要照顧好自己」
待到這番話說完,姜止戈腦袋無力低垂,徹底失去了生命。
「師、師尊?」
墨紫煙淚流不止,望著姜止戈的尸體,紅唇都在輕顫。
下一刻,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捂著腦袋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讓我死!讓我死啊!!!」
「我只是想死,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啊?!!」
此刻,墨紫煙心境乃至神志都已崩潰,僅僅存有意識便比飽受業火焚身還要痛苦一萬倍。
她後悔,後悔沒有在正陽神殿一頭撞死,而是選擇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墨紫煙!!!」
「區區異象,也能要了你的命嗎?」
就在此時,如雷音般的一道沉喝在墨紫煙耳邊炸響。
墨紫煙瞬間月兌離虛空異象,回歸大荒絕地之中。
她的眼角掛著淚水,望著漫天黃沙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墨紫煙,你當真就一心求死嗎?」
姜止戈神情復雜,只是這種程度的異象,便讓墨紫煙命魂產生了裂痕,險些當場魂飛魄散。
按理來說,只要不被影響心智,能夠知曉眼前場景是異象,入聖境修士都能輕而易舉的月兌困。
「讓我死讓我死」
墨紫煙癱倒在地,她沒有回應姜止戈,嘴里不停重復著‘死’字。
姜止戈見狀心頭沒由來陣陣刺痛,已經猜想到墨紫煙在異象內看到了什麼。
「紫煙姑娘,其實我」
姜止戈欲言又止,臉色稍顯灰暗。
只要他告訴墨紫煙,其實自己還沒死,便能讓墨紫煙月兌離苦海。
然而,姜止戈只是一介穿越者,那些記憶也是杜撰而來,有何資格待在墨紫煙的身邊?
當初改寫記憶,姜止戈只是想活命,並未考慮太多。
如今看到墨紫煙崩潰的模樣,他才知道那些記憶到底意味著什麼。
沉默良久後,姜止戈長嘆一聲,上前坐到墨紫煙身旁,開始拿出各種說辭讓她平靜一些。
很奇怪,身為穿越者的姜止戈,正常來說頂多替墨紫煙感到于心不忍。
然而看到墨紫煙崩潰的模樣,他卻覺得難受到快要不能呼吸,感到前所未有的愧疚與悲戚。
勸說半天後,墨紫煙依舊滿臉呆滯,沒有理會姜止戈。
若不是口中還在重復‘死’字,恐怕會讓人以為她已經是一具尸體。
姜止戈閉目沉思稍許,再度出言道︰「紫煙姑娘,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
「人生在世,殞命只是開端,對于通天徹地的玄蒼帝主而言,其實並非是什麼大道理,而是字面意思。」
「記憶里的那條涅槃彼岸之河,不是湊巧出現,乃是玄蒼帝主為求破而後立的手段。」
「涅槃之後,便是重生,如今的玄蒼帝主,極有可能並未身死,而是重生在某方世界。」
听聞此言,墨紫煙終于有了一點動靜,怔怔轉頭看向姜止戈。
姜止戈心頭微動,接著說道︰「比起在這里尋死,紫煙姑娘不如去往諸天萬界尋找玄蒼帝主的行蹤?」
這種辦法很牽強,也是在欺騙墨紫煙,但給她一個生的希望,總比滿心崩潰的尋死要好得多。
墨紫煙神色呆滯,不知愣了多久,表情才有些許松動。
「涅槃重生」
正常來說,形神俱滅不可能幸存,不過換做一尊大帝,或許的確有些許可能性。
待到反應過來,墨紫煙終于發現自己身邊坐著一個人,而此人正是本該離開大荒絕地的不知名面具前輩。
「前輩,您怎麼」
墨紫煙依舊有點回不過神,她親眼看到姜止戈離開,怎麼可能又突然回來?
姜止戈稍微松了口氣,搖頭無奈道︰「實話跟你說吧,其實我是玄蒼聖地的三十六魔尊之一,當時玄蒼帝主自知要被圍殺,特意囑托我保護好你的安全。」
「魔尊?」
墨紫煙面露迷惘,總覺得姜止戈話里疑點重重。
看到墨紫煙的疑惑,姜止戈干咳兩聲,仔細解釋道︰「當時眾修士圍攻玄蒼聖地之前,我便已提前撤離,所以你應該沒能看到我。」
「至于我為何能回來,也是因為我對空間大道頗有領悟,用了一些手段強行打開通道。」
「你也不必覺得我是居心叵測,玄蒼帝主生前待我不薄,即便他沒有特地囑托我,我也會盡量保你性命。」
听完姜止戈的話,墨紫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話說回來,紫煙還不知曉前輩的姓名?」
「無名無姓,帝主為我賜號妖劍。」
三十六魔尊的名號並未公開,姜止戈隨口便杜撰了一個。
墨紫煙也沒有過多深究,拱手道︰「妖劍前輩,您的恩情,紫煙銘記于心。」
「此恩不必念,只要你不再去尋死就好。」
見到恢復如常的墨紫煙,姜止戈頓時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只要墨紫煙沒有神志都跟著崩潰,姜止戈便還有可能挽回她的求死之心。
「妖劍前輩,若是紫煙不再尋死,與您離開大荒絕地,之後您會有何打算?」
「這如今帝主不知所蹤,我一時也沒有眉頭。」
姜止戈心頭微沉,墨紫煙該不會又要故技重施,把他支開以後再獨自尋死?
「妖劍前輩放心,單是有您這顆心,紫煙便不會自私的再去赴死,只是想打听打听玄蒼聖地以後的去路。」
「去路更是沒有眉頭,帝主不在,我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甚至聚不到一起。」
姜止戈頗為疑惑,先前還處于徹底崩潰的墨紫煙,怎會突然詢問這些?難道是因為他的緣故,對玄蒼聖地眾人也懷抱愧疚之心?
在此之後,墨紫煙變得愈發平靜,跟姜止戈聊了很多事情。
姜止戈有心讓墨紫煙忘卻尋死,自然不會在這種節骨眼起身走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聊著。
兩人從玄蒼聖地聊到姜止戈之死,後來甚至聊到生平與家常。
半晌過後,墨紫煙表情已然有了些許生氣,而不是暮氣沉沉的死志。
听到姜止戈杜撰的一件生平趣事,她也跟著失笑,說道︰「妖劍前輩,您還真是一個特別的人」
姜止戈徹底放下了心,搖頭道︰「特比?別人都說我是個無聊的人。」
只要能讓墨紫煙活著,以妖劍前輩的身份陪著墨紫煙經常聊天也大無不可。
「對了妖劍前輩,記憶里取走我的那縷發絲,您還留著嗎?」
「當然還留著,我」
話說到一半,姜止戈猛地察覺到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