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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冰霜中的青銅城

亡者的……世界?雙目漸漸的睜大,龍王赫爾似乎明白那個一直讓他感覺不適的氣息是什麼了。那是不允許生者出現,滿溢在這里的死亡氣息。

迷霧中再次出現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像很多人聚在一起小聲的討論。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些在討論的「人」是什麼了。

那是一簇簇幽藍色的火焰,體型大小和人類相似。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那火焰之下似乎有著一道道黑色有些飄渺虛幻的人影。

它們身上燃起的幽藍色火焰,散發著和那冷風一樣能夠凍結靈魂的溫度。那像是外衣,又像是某種庇護或者憑證,能夠讓它們在這冰霜構成的世界免受凍結之苦。

比起智慧生物,它們的思考方式或許更像是某種野獸,先前如同受驚般的躲開他就像遇見天敵的兔子。而在鋼鐵巨神出現之後,它們好像就有了某種依仗,狐假虎威似的從迷霧中站了出來,毫無顧忌的向著這邊竊竊私語,說著大概只有它們自己才能听得懂的語言。

這些就是亡者,真真正正的由死亡之物傳化而來的亡靈,而不是那些受龍血操控只是失去理智,單純淪為野獸之流的死侍。

「看到了嗎?赫爾。」鋼鐵巨神的聲音透過冰霜穿了過來。

他像是單純的在講述,聲音中透露著和那些身影一樣的飄渺之感︰「這里就是尼伯龍根,而他們,就是生活在這里的霧之民。」

尼伯龍根(Niebelungen),在古老的史詩中,指的的生活在霧之國中的人。雖然現在已經稱不上人,就連活物也算不上,但是這些自人世徘回而來的亡故之物,確確實實的接受了庇護,生活在這永遠蓋著迷霧的冰霜領域之內。所以,它們自稱尼伯龍根一族完全沒有關系。

不過以它們現在殘留不多的理智,也就只能像是野獸一般的隨著族群到處游蕩了。如同神話中被詛咒的財寶迷惑心智的劇情,在這里大概是不會上演了。

沒有說話,靜靜的立在王座的廢墟之上,寒風中龍王赫爾的目光一一與那些亡者對視。然後,他閉上了眼楮。

「那麼,就在殺死他們一次吧。」再睜開眼時,那赤紅的光芒再次蔓延在他璀璨的黃金童之內。

空氣中的元素又躁動起來,被排斥也沒關系,只要他的言靈還能發動就沒有問題。既然已經毀掉了一個尼伯龍根,那麼,在毀掉一個也沒有問題。

「真是的,居然主動投入進那龍血帶來的失控中去。」高高的抬起烈焰的大劍,煉金中樞內的羅納德高聲大喊,「愚蠢也要有個度!」

自冰川下浮現的青銅城發出齒輪運轉的聲音,巨大的城牆開始變形,由內部探出的金屬結構在冰冷的空氣中重組,在這片冰川上構成一個巨大的城牆。

在人世間沒有辦法使用,只有在這冰霜的國度才能使用的青銅城展開,將遙遙相望的兩位龍王圍繞在內。

抬頭看了一眼漆黑的青銅城,龍王赫爾高聲嚎叫,發出無比刺耳的吼聲。他身後已經化作廢墟的王座徹底的崩塌,殘破的翅膀展開,讓他帶著這些廢墟輕輕的漂上了半空中。

圍繞著他,崩潰的王座開始重組。然後在飛舞的雪花和廢墟中,無比巨大和恐怖的狼首慢慢的抬起。它猙獰巨口中噴吐著魔光,赤紅的目光中倒映著遠處的巨神。

在之後,同樣巨大的蛇頭自迷霧中探出,鋒利的獠牙張開,露出里面無比鋒利的口器。漆黑的毒液在獠牙上分泌,反射著危險的光芒。

揮動著翅膀,龍王赫爾自高空降下,帶著魔狼還有巨蛇沖向金屬的巨神。

「諸神的黃昏嗎……」火焰大劍插在地上,熾熱的火焰迅速在巨大金屬城池中蔓延。

本該永遠布滿冰霜的國度里出現了火焰的城池,這仿佛將世界也一同燒毀的火焰,讓迷霧中的尼伯龍根之民們下意識的想要遠離這里。即使已經不再是生者,也無需再懼怕在會奪走生命的火焰。但是對火焰的恐懼,仍然殘留在它們為數不多的意識之中。

火焰持續蔓延,金屬巨神自己也被完全的包圍在火焰當中,然後他後面的聲音才傳來︰「……本來我也應該在對面的才是。」

青銅城的深處,樸素過頭的龍王寢宮內,早已離開金屬巨神煉金中樞的康納德控制控制這里的煉金中樞,操控巨大的青銅城展開,為哥哥提供最佳的作戰環境。透過面前的控制面板,他可以看到外面已經戰在一起的死神還有火焰的巨人。

他抬起了頭,目光似乎是透過金屬的穹頂,看到了那座隱蔽在迷霧中的巨大宮殿。

「御主……你也是在害怕那個嗎?」他默默的問了一句,聲音很快的就被外面的動靜蓋了過去。

迷霧之上的高空,華美的英靈殿之內,無比莊嚴的主位上,狂獵虹色的眼和金色的眼中一起浮現不解的神色。

「……那到底是什麼?」他這樣問,但是沒人能夠回答他。或許連被那赤紅眼眸操控的龍類,也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羅納德和康納德就是如此,他們之知道那是深埋與龍血之內的詛咒,讓世界無法安寧的元凶。

但是在看到那眼眸的瞬間,某樣無法說清出感覺涌了上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認為,那似乎像是某種原始的東西,比所有的存在,包括號稱最古老智慧生命的龍族都要更為原始的東西。

而且毫無疑問的,那是相當危險的東西。封神之路的技術被龍類自己封禁,大概就和這個有關。

……

漆黑的河道之上,只有從雲層之中偶爾探出的月亮是唯一的光源。沒有任何的照明輔助,動靜也異常小的快艇在河道上快速的行駛著。無聲無息的樣子,像極了在深夜中游蕩的幽靈。

快艇上,發色蒼白的老人按著方向盤。他神色無比輕松,甚至有點寫意看著淒冷的河面,像極了來度假的樣子……但大概不會有那個游客,會在黑暗無光的深夜跑到這樣沒有任何人煙的地方。

副駕駛上,身形高大的年輕人無比安靜的坐在那里。這無比乖巧的坐姿,就像是偷跑去網吧然後被家長揪住的小學生。雖然他已經過了當小學生的年齡,但是事實和這樣也相差不遠就是了。

「校長的駕船技術不錯啊。」男人像是想打破沉默,隨意找了個話題。不過能在這漆黑無光的環境下,保持這樣的速度還不被那些藏起來的哨點發現,這已經不是「不錯」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雖然他們有EVA在輔助。

「還行吧,每年都會去夏威夷玩上幾天,快艇賽什麼的也參加過好幾輪,不過那都是好幾十年前的事情了,沒什麼值得說的了。」老人隨意的回答,語氣輕松就像是和看好的後輩出海遠游一樣。

「真好啊~公費旅游的夢我已經做了好久了,去的還是太平洋的明珠。」男人由衷的稱贊,似乎是在想象沙灘、海水還有陽光匯聚在一起的場景。

當然,也可能是在想其他的,他眼楮眯了眯,露出有些猥瑣的笑︰「當然,我的話自然不會去玩快艇這樣對我來說還是有些奢侈的娛樂項目,還是留在沙灘上幫助無助的泳裝小姐上防油比較適合我。」

「這點我倒是不否認。」老人會以一個會心的微笑,然後這熱鬧的氣氛毫無疑問的又恢復了之前的那個樣子。

實在找不到話題,芬格爾有些氣餒,然後他像是破罐子破摔的說︰「我說校長,您現在不是應該在地鐵站里和龍王死拼的嗎?怎麼會有閑心情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劃船?」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芬格爾同學你才對吧?」昂熱頭也不回的問,「我優秀的A級學生,應該也沒有時間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夜泳的吧?」

渾身濕漉漉,被撈上來沒多久的芬格爾撓了撓同樣濕漉漉的頭發︰「其實我這段時間還挺忙的來著,現在還要去趕其他場子。我可不像校長你那麼瀟灑,還有那麼拉風的交通工具可以用。還好我身體還算硬朗,這點距離對我來說還不算什麼!」

沒有在意芬格爾的滿口胡話,昂熱突然熄滅了快艇的引擎,任由快艇在河面上自由運動︰「那可真是巧了,我也是去趕場子的。」

「不不不,不管怎麼看都是那邊的事要棘手一點的吧?這邊的事還勞煩不了校長你親自出手吧?」芬格爾巴拉了一上的衣服,把那把金色的左輪藏的更深。

「我這一把老骨頭可沒有辦法揮的動刀了。」睜著眼楮說著瞎話,昂熱默默的注視這岸邊起伏的山脈,「屠龍這樣的事,還是交給你們這些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去做好了。」

「怎麼會,我們這些後生哪里比得上您啊。」芬格爾也同樣睜著眼說瞎話。

然後兩人同時在這個話題上止住,誰也沒有說大晚上的跑到這里做什麼。游艇緩緩地停了下來,靜靜的靠在了岸邊。

「不過我們可能來晚了。」芬格爾順手從旁邊岸上的草叢里撈出一樣東西,巨大的重量讓船身一陣搖晃。

那是一具尸體,他瞪著還有些迷茫的眼楮,全身上下沒有一絲掙扎的痕跡。大概在臨死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吧,而他頭顱上那巨大的空洞說明了他的死法。

「嘖嘖,干脆利落的一槍命中要害,這可不是一般的小賊做得出來的啊。」芬格爾嘖嘖稱贊的說,「看來里面參加宴會的人們,要遭殃了啊。」

如此隨意的處理尸體,在他們之前來的人似乎根本沒打算隱藏行蹤。而這樣的人往往是最麻煩的,那家伙,或者說那些家伙,說不好的話根本就沒打算留活口。

「不過這有什麼關系,正好我們也沒有邀請函。」昂熱站了起來跳上了岸,拍了拍身上的黑色西裝。

「而且……獅心會的精銳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他看著前方洞開的假山入口說,但說出的話似乎另有所指。

攻佔入口後沒有留人把守,不知那些家伙是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還是認為這荒山野嶺的沒必要防備,不過這也省了他們一點功夫。

「也對,遇到會長大人算是他們倒霉。」話是這樣說,但是芬格爾還是希望那些家伙別死的太快了。

不過他這時才注意到,一直以來都是全黑色打扮,穿著的像是去參加葬禮的校長,今天的打扮似乎花哨了許多。雖然他好像一直都挺風騷的,但是在穿著上可不會馬虎的。

而現在他這樣,倒是像去參加什麼老友會一樣。

……

赤紅的領域內,巨大的狼首撕咬過來,噴吐著能腐蝕萬物的魔光。但是那魔光迅速的被熾熱領域內的火焰燒盡,很快就化作黑煙消散。

赤焰的大劍再次抬起,狠狠的撞擊在面前的領域上。兩者僵持之下,有金色的電光迸出,不過這刺眼的亮光,很快就被周圍無處不在的火焰所吞噬。

火海中有巨蛇在蟄伏,它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與巨狼對持的金屬巨神,然後在某一刻突然的竄出,巨大的蛇嘴以超過一百度的角度張開,露出藏在里面的鋒利毒牙和密密麻麻的口器。

無視了金屬巨神上的熾熱火焰,巨蛇狠狠的咬在了金屬巨神的一腳上。獠牙與口器一起轉動,無比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音傳來。巨蛇剩下的龐大身體從火海中游出,身上覆蓋的領域讓它無視了火焰的灼燒,一層一層的繞在巨神的身上,留下了重重的束縛。

亮眼的火光自鋼鐵巨神的身上亮起,領域中的溫度不斷攀升,周圍的青銅城牆壁上展開新的領域,將熱量牢牢的鎖在城牆之內。不算狹小的空間內,充斥著任何生物都無法生存的高溫,但是此刻亂戰在這片領域之內的,可無法用生物的範疇去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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