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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相互試探,心態崩了

馮一博這次主動請纓,來到忠順親王府,除了是為賈家的事。

更主要的,其實是想借此機會光明正大的登門。

試探一下忠順親王到底對自己是何居心。

因此,他也沒急著說賈家的事。

而是先語出驚人,上來就是一句「大不敬」的話。

忠順親王听了,眼中精光一閃。

隨後又化作笑意,依舊懶洋洋的倚在那里,道︰

「倒也是。」

見他不搭茬,馮一博也只能先適可而止。

「隨便說說,王爺也切莫當真。」

他把話頭往回一收,卻又笑著繼續道︰

「就算我真想建也建不起,何況窮鄉僻壤的,我也很少過去,建了也不知會便宜誰呢。」

流求雖然沒有皇宮,卻也有座黑龍府。

對于東海郡來說,就是皇宮一樣的存在。

雖然比不上皇宮三大內,但比起忠順親王府還是綽綽有余的。

規制相差不大,佔地面積卻頂得上忠順親王府加榮寧二府了。

當然,不說是流求。

就算馮一博在外城的府邸,也比忠順親王府還大了一些。

只在地段和規制上不如。

听到他這話,忠順親王就順著問道︰

「有時候我也在想,你好好的土皇帝不當,不聲不響的在朝里當個侍郎,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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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一博將一句話來回拉扯,顯然是在試探他的想法。

所以忠順親王此時也試探起馮一博來。

其實所謂試探,也沒什麼高深莫測的東西。

無非就是用些模稜兩可的話刺激對方。

只要點出對方的心思,總會有跡可循。

就如剛剛,馮一博用大不敬的話題試探。

若是忠順親王和景順帝是一條心,那他的話就是找死。

而對方不接茬,很大程度上就說明了問題。

當然,馮一博之所以敢這樣說,也是早掐準了忠順親王的心思。

若真是如他的封號一樣,那早就該將東海郡王的身份上報了。

不過,這樣的試探,也不是想知道忠順親王和景順帝是不是一條心。

而是想知道忠順親王這條心,是不是不臣之心!

忠順親王有異心是肯定的了,但是「異」到什麼程度,還是需要再挖掘一下的。

如果只是想要留些後手自保,那馮一博不說高枕無憂,至少不用擔心「被造反」。

兩邊最大的可能就是發展為利益合作關系。

但若忠順親王想要造反,那馮一博就真的要早做打算。

不然憑白牽扯進去,不管成功還是失敗,怕是都下場堪憂。

可惜現在忠順親王並不接茬,還轉而試探起他來。

馮一博聞言,就笑著道︰

「說來王爺可能不信,剛被你知道身份的時候,我差點就跑回東海,當個土皇帝了。」

他此時倚在軟椅上,看起來很放松。

但實則心中繃得緊緊的,不敢有一絲大意。

說到這里,他還故意伸展了一體。

一邊表演著放松,一邊嘆道︰

「只是啊!我實在舍不得這都中繁華,更不想去海外那等瘴癘之地受苦啊!」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忠順親王一時也難以分辨。

若說他所言是假的。

可又真的沒有什麼動作,依舊留在都中。

若說他所言是真的。

忠順親王又很難相信理由會這麼簡單。

他聞言只能笑了笑,繼續試探道︰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猜到我一時半會兒不會用你,所以才有恃無恐,想等到最後一刻再掂量掂量,再決定是否出海呢!」

這話看似不經意,卻幾乎猜中了八成!

馮一博心中驚訝不已,卻依舊依舊一臉放松,哂笑道︰

「那不也是舍不得,不然為何非要等到最後一刻?」

這話幾乎就是承認忠順親王猜的沒錯。

可忠順親王听了,反而更不確信他的心思。

若真的猜中,對方多少也該遮掩一下。

或者不置可否的留些懸念。

難道,他是故作鎮定?

不!

對方可能並非承認,只是在試探自己到底有什麼目的!

想通了這一點,忠順親王微笑著點點頭,附和了一句︰

「倒也是。」

這個時候只能先模稜兩可,不然很容易陷入被動。

馮一博見此,卻故意眼珠轉動,還不經意的道︰

「就是不知這最後一刻到底是什麼樣?」

他的目的就是轉移視線,讓忠順親王覺得他只是在試探。

當然,這確實也是在試探。

只不過試探之余,也將忠順親王猜中的答桉遮掩一下。

讓他無法輕易確認馮一博的真實想法。

說完,也不等忠順親王回應。

馮一博又自顧自的道︰

「若是別的事我一定鼎力相助,也不用遠遁海外了。」

這話听著,就是一副急于知道忠順親王最終目的樣子。

這還不算,他還干脆揭破道︰

「可若是潑天的富貴,我就怕自己承受不起了。」

這樣的瘋狂試探,已經在作死的邊緣了。

若是對方真有不臣之心,很可能會起了滅口之心。

至少也不會輕易交底,還要心生忌憚。

可忠順親王聞言,卻笑了。

他抬手指向門口,道︰

「你看我這會客之處的匾額了嗎?」

馮一博心中電轉,一時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想了想,還是老實道︰

「東來軒,紫氣東來,貴如王爺很是恰當。」

他當時想到了火鍋店,因此記得十分清楚。

「此為那位的御筆,我本也以為是紫氣東來的意思。」

忠順親王從軟椅上起身,一臉的回憶之色。

說著說著,卻又升起一絲悲涼之意,還道︰

「後來想想,那為什麼不叫紫氣閣,非叫東來軒呢?」

馮一博很配合的問道︰

「不只是因為方位嗎?」

忠順親王府的形制和黑龍府差不多,也是三道門的格局。

東來軒就位于王府東側,東穿堂門的里面。

所以帶個「東」字顯然和方位有些關聯。

忠順親王聞言,卻輕輕搖頭,嘆道︰

「我當初也是這麼覺得,還覺得是皇兄在暗示我,這里暗藏紫氣之象。」

暗藏紫氣,顯然是在說景順帝暗示過他能接任大為位。

皇帝的常服是金黃色,但登極和重大禮儀用的袞冕,卻是紫色。

馮一博自然是听懂了,卻還是搖頭道︰

「不然呢?王爺身為宗室貴胃,自有紫氣縈繞。」

他覺得忠順親王有些過于敏感了

紫色的確象征極貴,可親王的袞冕一樣是紫色。

只是在紋飾和旒冕上,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縮減。

簡單來說,就是︰

皇帝是十二章紋飾,十二道旒冕。

親王是九章紋飾,九道旒冕。

而顏色上,則基本一致。

可忠順親王顯然不這麼想,他自嘲一笑,道︰

「是啊!所有人都以為,這是紫氣之意,殊不知只有‘西去’才能對應‘東來’,檐宇之末才曰‘軒’。」

好嘛!

馮一博一臉的問號。

「東來」你能聯想出「西去」?

這話听著還有一絲委屈……

真的是……好家伙!

後面這個「軒」字的解釋,倒是有些出處。

出自《集韻》。

原文是「檐宇之末曰軒,取車象。」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軒本來是車。

後來按照這個形狀蓋的房檐,也被稱作軒。

「尤其是皇子誕下之後,我就在想。」

忠順親王說到皇子,眼神都有些變了。

他嘆了口氣,還冷笑道︰

「皇兄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這一日,題這字是告訴我,若不末處呆著,就只能西去了。」

听著這樣偏激的話,馮一博實在有些咋舌,忍不住道︰

「王爺想來是有些過度解讀了。」

他想了想,反駁道︰

「若是這樣說,軒字還有茅廁的意思。難道聖上還有這個意思不成?」

馮一博這也不是胡說八道。

這個解釋出自《釋名》。

原文是「廁或曰軒,前有版似殿軒也。」

忠順親王聞言一愣,卻呆呆道︰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甚至覺得,這個形容更為貼切。

景順帝不就是將他當成茅廁里的紙,用完就丟?

這話一出,馮一博也沒法接了。

他猜到忠順親王肯定有異心,卻沒想到是這樣極端的猜測。

雖然景順帝已經有了皇子,肯定不會傳位給弟弟了。

但目前看來,忠順親王的地位還是很穩固。

至少,龍鱗衛還在他的手里。

而且新晉勛貴也都以他為首。

可忠順親王卻因此變得十分敏感,似乎有些被害妄想。

這讓馮一博心中有些嘆息。

顯然,忠順親王的心態崩了。

這樣發展下去,即使現在他還沒有造反的心思。

怕是早晚也會發展到造反的地步。

其實,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這樣的心態下。

怕早就漏了行跡。

若說景順帝毫不知情,馮一博絕對不信。

此時,屋里陷入了沉默。

忠順親王也意識自己有些失態了,但一提起這事他就有些控制不住。

不過,這個馮淵有把柄在自己手里。

就算一時失態也算不得什麼。

「吁∼」

他回到軟椅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很快,整個人又毫無儀態的窩在那里,懶洋洋的道︰

「他們讓你過來,不會是來都不敢來吧?」

馮一博正暗自思索著,要如何應對這個心態崩了的忠順親王。

此時听他轉移話題,提起榮府的事。

便也將剛剛的事拋在一旁。

「我是主動請纓,想過來府上見識見識。」

馮一博笑了笑,直接問道︰

「他們想息事寧人,不知道王爺是什麼意思?」

兩人相互試探一番,也算各有所得。

到了這個份上,賈家的那點事都只是小事。

他也沒必要再繞什麼彎子。

「無趣。」

忠順親王听他直來直去,倒是有些欣慰。

可對于賈府的反應卻是有些不屑一顧。

「既然不敢反擊,就讓他們磕頭認個錯就算了。」

馮一博听到這話,心中一動,又直接問道︰

「王爺如此設計,不是為了宮里那位賢德妃嗎?」

他想借機確認一下忠順親王的目的。

如果是為了對付元春,那這事應該還沒結束。

忠順親王聞言,有些詫異的看向馮一博。

隨即又有些恍然,笑道︰

「是也不是。」

他詫異于馮一博會問這樣的問題。

但又覺得榮府確實不值得自己動手,馮一博聯想到賢德妃也是應有之意。

馮一博見他不置可否,又追問道︰

「這會不會對王爺不利?」

雖然他對賈府的事都是直接發問,但這話卻也用了心思。

至少听著是在為忠順親王考慮,怕他被景順帝猜疑。

忠順親王笑了笑,倒是沒有隱瞞,直接道︰

「就是那位的意思。」

他奉旨敲打,總也要讓對方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既然馮一博代表賈家過來打探,那就順便告訴他好了。

如此還算賣了馮一博一個人情。

「哦?」

一听竟是景順帝的意思,馮一博不由一愣。

他心中電轉,還是想不通景順帝為何要對付榮府。

尤其是寶玉這麼一個紈褲。

說實在話。

不論是景順帝,還是忠順親王。

真對付寶玉,就是純純的降維打擊。

根本不用這麼費心算計。

所以馮一博覺得,這其中定是有什麼隱情。

好在,忠順親王沒讓他多等。

既然他選擇說了,自然要說透。

因此,也不用馮一博追問,就道︰

「這事和你說說也是無妨,至于那邊如何交代,想必你心里也有數。」

這話里話外的,都是拉攏之意。

听著像是對馮一博充滿信任一樣。

「先是甄家,又是王子騰,現在又是繕國公那幾家,幾乎每次那位要出手對付誰,賈政就上疏做保。」

听到這,馮一博都有點懵了。

他只知道甄家的事,就覺得賈政有些頭鐵。

但沒想到賈政的頭這麼頭鐵。

這大致就相當于職場里的愣頭青了吧?

領導上听你自模,領導夾菜你轉桌,

領導開門你上車,領導唱K你切歌。

如果你是為了整頓職場還好。

可若只是無意識的和領導作對,那除非你無可取代,不然早晚領導要給你點顏色。

說起賈政,忠順親王不由撇了撇嘴,還道︰

「這事就算不是我攬下,怕也早有人上門敲打了。」

馮一博此時有些哭笑不得,只道︰

「這麼說他們還要感謝王爺了?」

他本來只是調侃一句。

沒想到,忠順親王卻搖了搖頭,道︰

「是我該感謝他,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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