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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昔日大人物,今朝階下囚!

翁婿兩個下朝之後就直奔林府,低調慶祝了一番。

林如海還帶著馮一博和黛玉兩個,給賈敏的靈位上了香。

算是告慰了亡妻的在天之靈。

隨後,因為證據確鑿,又有林如海參與。

蘭台寺的復核工作進行的也格外順利。

只是甄家被判的是斬監候,屬于秋審的範疇。

蘭台寺復核之後,還要轉交刑部。

之後再由刑部上報,等皇帝批復。

批復後,才能在秋審後,統一執行斬首。

一般涉及秋審的桉件,復核的時候,都會分為四種情況。

也就是︰緩決、可矜、留養承嗣、情實。

這個「緩決」並非現在的死緩。

而是暫緩執行,重新審理。

類似于證據不足,發回重審。

一般是桉情尚有疑問,需要暫時將人犯繼續監禁。

留待下一年秋審的時候,再進行一次審理。

在此期間,也會按照程序進行調查取證。

「可矜」的意思,就是情有可原。

也就是說桉情雖然屬實,但有可以寬恕的情節。

類似防衛過當,或是捉奸在床之類的情況,都會酌情減少處罰。

這個核定之下,大多是可以留下性命的。

「留養承嗣」則是禮法社會的產物。

類似于孕婦不執行死刑的規定,只是主角從孕婦換成了男人。

且需要符合「霜婦獨子」等留養條件。

符合條件的,需由刑部提出申請。

在獲得皇帝的批復後,還會給與一定處罰。

最終大多會免于死刑,並準其留養。

以上三種情況,可以說都有生的希望。

而甄家,則屬于第四種情況。

也就是「情實」。

「情實」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情況屬實,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而下一步,就是奏請執行。

一樣需要由刑部轉承,等候皇帝批復。

最後,要在秋審後,統一在菜市口斬首。

可惜的是,現在已經到了冬天。

即使甄家核為「情實」,也能再苟活一年。

蘭台寺復核結束後,就將結果轉給刑部。

這天,馮一博就轉悠到了刑部衙門。

他也不直接進去,只和門口小吏說了聲。

沒過一會兒,楊明新就迎了出來。

「哎喲喲!馮都尉怎麼想起到我這視察工作了?」

他在年初的時候,終于官升一級。

從翰林院正六品的侍讀,調到刑部任從五品員外郎之職。

為此,馮一博和劉正還訛了他一頓狀元樓的酒。

此時听他的口吻,馮一博不由失笑道︰

「新民兄,你的同僚和屬下可都看著呢!你確定要在這里繼續聊下去?」

平日三人交情甚篤,卻都是私下往來。

這還是第一次在部里相見。

楊明新平日又和兩人「嬉笑怒罵」慣了。

今日一見馮一博,就習慣性的玩笑起來。

卻忘了這是自己辦公的地方。

「嘶!」

見小吏和同僚果然都看著這邊,楊明新連忙拉著馮一博就往院里走。

一口氣到了他的辦公室,又讓小吏上了茶。

等屋里再沒有別人,他才緩了口氣,道︰

「一博你今日不用坐班嗎?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

馮一博此來,其實是有些事想要找他。

不過這事又不太好說,他一路上都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楊明新見他模樣,就微微皺眉,猜測道︰

「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需要人陪你喝點?」

一連三問之下,也不等馮一博回應,他就已經起身,口中還道︰

「你等我和同僚說一聲,咱們去找浩然,到老地方聊聊。」

他說的老地方,自然是狀元樓。

那里離六部不遠,三人時常在那喝酒。

從科舉之後,就已經成為了習慣。

「不必了新民兄,我就是來找你的。」

馮一博還在猶豫之中,見楊明新起身,連忙叫住他,道︰

「我此來只是想問問甄家的事,不過到了刑部,自然要和新民兄說一聲。」

楊明新一听這事,頓時松了口氣。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才道︰

「甄家的事證據確鑿,甄家上下也都供認不諱,這事蘭台寺復核之後,我又看了一下,基本沒什麼問題,就交到上面去了。」

刑部員外郎這個職位,是直接對侍郎、尚書負責的。

而這個職位最為重要職責,就是掌管每年的秋審。

楊明新還以為馮一博找他,就是確認這事的。

當下,便難得正色道︰

「我知道一博你出身江南,又參與過剿倭,定然對甄家的罪行恨之入骨,不過你可以放心,這事鐵證如山,想必不會再有什麼反復了。」

當日朝會之上,馮一博力勸景順帝重懲甄家。

楊明新雖沒上朝,卻也听聞了一些。

今日听他提起此事,就以為是馮一博不放心。

過來刑部找他,問問此事的進展。

免得還有什麼反復。

「那就好。」

嘴上說著好,可馮一博眼中卻有幾分閃爍。

可想來想去,他還是沒和楊明新說出自己真正的來意,只是道︰

「對了,不知我是否方便,見見甄應嘉?」

他來刑部,確實與甄應嘉有關。

然而,卻並非是想見他。

馮一博此來,其實是想在刑部托人想想辦法。

看能不能送甄應嘉提前上路。

這事說起來,還要從那天下朝之後,賈政對翁婿倆的話說起。

此前翁婿二人,顯然都忽略了後宮的事。

當日得了賈政提醒,翁婿來才後知後覺。

馮一博還因此想到了更多。

除了元春求情之外,還有一件事對此可能會有很大的影響。

甚至,甄家的事都可能會有反轉。

這件事就是,明年元春的孩子滿周歲。

到時候,景順帝會不會大赦天下?

若是到時候立了太子,出現大赦天下的可能就更大了幾分。

若是如此,說不得甄家就能逃出生天。

這可不是憑白擔心,大赦天下在這個時代並不少見。

一般來說,新皇登基、更換年號、封皇後、立太子等等。

大多都會大赦天下!

甚至于,皇後、皇太後過壽,或者生了皇子、公主。

只要皇帝一高興,也都可能大赦天下。

元春生下皇子後,景順帝不想太張揚,生怕會對孩子有什麼影響,

就沒正式昭告天下。

因為他之前的皇子夭折過,這樣也是為了避免空歡喜一場。

不過,這事也沒可以瞞著。

所以得了信兒的勛貴和重臣,不少都主動到都中盡一分心意。

若是元春之子滿了周歲,夭折的可能性降低一些。

景順帝很有可能借此機會昭告天下。

甚至可能直接立為太子。

若是如此,那大赦天下的可能就極大了!

甄家雖罪孽深重,卻不在「十惡」之中。

正好在赦免的範圍里!

即使不會直接放出來,至少也會因此減刑。

從斬首變成流放之類,留下一條狗命。

馮一博可不想放過這個勾結倭寇的家伙!

正是想到這一層,他才會猶豫著,想到刑部先托托關系,爭取把甄應嘉送走。

那時候,即使赦免也沒有了主體。

至于甄家其他人,總也不能大範圍搞畏罪自殺。

先把首惡誅了,其余的慢慢清算就是。

「哦?」

楊明新听到他要見甄應嘉,先愣了一下,隨後失笑道︰

「這有何難?以你的身份,直接過去他們也不會阻攔。」

對于送走甄應嘉的事,馮一博還是沒說。

因為見到楊明新的那一刻,他其實就明白了。

自己張不開這個嘴。

他在都中,就只有兩個真正的朋友。

楊明新和劉正。

三人是同榜進士,還是君子之交。

也就是說,誰也沒求過誰。

三人之間沒有任何利益的牽扯。

即使楊明新知道兩人都有能力,卻也從沒真正開過口。

能入刑部為官,與二人也沒有關系。

若是馮一博將這事求到楊明新頭上……

那不管楊明新答應不答應,他們的交情也都會有些許變化。

這份最讓人珍視的友情,馮一博不想稍有玷污。

想通此節,他也不在糾結,便笑著回道︰

「到了你的地盤,我還能不來見你一面?」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見馮一博忽地輕松下來,楊明新也松了口氣。

「這話倒是沒錯!」

他先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就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道︰

「走吧,我陪馮都尉走一趟,正好也見識見識這位甄家家主。」

兩人亮明身份,又做了登記。

很快就被獄卒恭敬的帶了進去。

刑部大牢沒有想象的那麼陰森恐怖,但也好不到哪去。

牢房的中間,是一條相對寬敞的通道。

那是獄卒押解犯人和日常巡視所用。

與之相對的,自然是逼仄的牢房。

通道兩邊對稱的牢門,還沒有人高。

窗戶也都小的很。

馮一博往里瞄了一眼,每間牢房約莫也就只有兩米見方。

可就這樣的狹小的空間里,最少關著五、六個人。

多的甚至有十幾個擠在一起。

見獄卒過來,沒有人敢靠近過道這邊。

顯然犯人們都是吃過教訓。

一個個都縮在里面,小心翼翼的望著幾人。

似乎生怕被獄卒選中,到時就不知要面臨什麼。

畢竟這個時代用刑可不違反規定。

兩人跟著獄卒,順著過道往里走了一會兒,

盡頭就是死囚牢。

牢門的上方,凋有狴犴的頭像。

看著像是一只大老虎。

也是因此,死囚牢也被稱為虎頭牢。

相比外面的擁擠,這里的牢房倒是好上不少。

倒不是牢房大了,而是關的人少。

大多死囚都是一人一間。

只有個別的,可能是牢房不夠用。

也可能是死囚是一伙的,才會有三四個人在一間。

一進死牢這邊,不知是腐臭,還是便溺。

馮一博聞道一股難言的味道。

兩人都忍不住以袖子遮住了口鼻。

獄卒似乎已經習慣了,並沒有什麼動作。

只是他也不多說,直接將兩人帶到一間牢房前,喊道︰

「甄應嘉,有兩位大人前來探視,還不過來說話!」

甄應嘉已經認命了,這些年他維持的也很累。

終日提心吊膽不說,甚至連覺都睡不踏實。

如今被押解到都中,反而放下心事。

即使到了死囚牢,他睡得也格外香甜。

唯一可惜的是,這樣的日子可能也不多了。

此時听到獄卒喊他,甄應嘉倒是有些奇怪。

常言道︰樹倒猢猻散。

甄家被抄之後,押解到都中。

還沒有任何人敢來看他,一個個老親都生怕被他牽累。

他有些好奇的坐起,往牢門處打望。

除了獄卒之外,還有兩個穿著官服的人。

看服色,其中一人應該是侍郎。

甄應嘉有些莫名,但還是緩緩起身。

晃悠悠的走到牢門前。

馮一博只見他一身粗布囚服,破破爛爛。

身上披枷帶鎖,叮叮當當。

當下,便先開口道︰

「甄大人,一別經年,沒想到再次相見,竟是在這里。」

兩人唯一一次相見,還是馮一博中舉後的鹿鳴宴上。

當時,甄應嘉德高望重,是江南有數的大人物。

而馮一博雖意氣風發,卻還只是個舉人。

兩人除了喝了一杯,就再無交集。

此時,卻一個是階下囚,一個是侍郎官。

兩極反轉之下,難免讓人唏噓。

「這位大人……我們見過?」

甄應嘉看了半天,也沒什麼印象。

不過,看著看著,他忽地想到一事!

那就是眼前這人的年齡!

此人二十歲上下的年紀,卻穿著繡了孔雀的緋袍。

這是三品文官的常服!

當今朝中如此年輕的侍郎,不問可知。

「莫不是馮‘稼軒’當面?」

甄應嘉雖然不記得馮一博的模樣,卻對這個人熟悉的很!

畢竟,他還上報過馮一博和東海郡王勾結,劫掠了甄家船隊的事。

可惜的是,本來借此轉移一下朝中視線。

沒想到這個消息上報之後,卻如泥牛入海。

景順帝連理都沒理。

「甄大人好眼力,不過馮淵可不敢稱‘稼軒’之名,若是不嫌棄,可以叫我一聲……」

馮一博見他竟然認出自己,便笑著點點頭。

頓了頓,卻又話鋒一轉道︰

「……馮都尉就好。」

正常來說,說到這里就應該報自己的表字。

可馮一博卻將自己勛位報了出來、

他見甄應嘉雖一身粗布囚衣,還帶著枷鎖。

可面色卻還不錯,也沒有一絲死囚該有的死氣。

馮一博又不想和他論什麼字輩,就隨口開了個小玩笑。

可惜,甄應嘉並沒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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