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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

「老祖宗先歇歇,我安排好了還要出城。」

賈蓉听尤老娘提起馮一博,當下就不敢再攀扯了。

雖然他和馮一博年紀相差不多,但馮一博輩分、身份都高他太多。

若是招惹到了,他父親賈珍定然不會饒了他的。

當下和尤老娘告辭出來,又在府中轉了一圈。

見都已經安排妥當,賈蓉才趕回寺中通報。

這邊得了消息,賈珍就連夜分派各項執事人役。

著人預備一切應用幡杠等物。

又找人掐算了一下,定在初四日卯時。

請靈柩進城回府。

這邊已有人主持,再用不上自己。

馮一博便和賈珍夫婦說了一聲,就告辭回府。

只等在寧府辦事的時候,再過去祭吊便是。

他回府之時,天色已晚。

但一進府里就被李守中叫去說話。

師徒兩人書房對坐,李守中直接問道︰

「寧府那邊如何?」

馮一博沒有多想,當下回道︰

「寧府珍大哥已經從孝慈縣回來,還帶了聖上的旨意,定在初四那天,扶靈回府中停放。」

李守中聞言點了點頭,面色帶著幾分猶豫,又問道︰

「你這幾日在那邊,可有發覺什麼異常?」

馮一博聞言,難免有些奇怪。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老實回道︰

「若說有什麼異常,就是寧府大老爺是吞金服砂,燒脹而歿。」

李守中聞言,先是一愣。

隨後輕嘆一聲,道︰

「嗯,這麼說,是自殺了?」

馮一博見他神色有異,便皺眉試探道︰

「恩師的意思,莫非懷疑有人殺他?」

李守中說完似乎就在出神,聞言擺了擺手。

「倒也不是,只是隨口問問。」

這話听著就有遮掩之意。

沒等馮一博再問,還顧左右而言他,先問道︰

「這幾日你不用再去了吧?」

馮一博見此,心中疑惑更甚,口中道︰

「珍大哥回來親自坐鎮了,我就不去了。」

想了想,又補充道︰

「等扶靈回了都中,我再過去祭吊一下,也算盡了親戚的禮數。」

李守中有些心不在焉,點點頭就不再說話。

馮一博見此,猶豫了一下,又關切道︰

「恩師,我看您老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

李守中聞言回過神來,面上露出一絲猶豫了。

片刻後,他重重的嘆了口氣,道︰

「唉!一博,賈府和尤家都同你有親,這幾日你在鐵檻寺幫襯,倒也應該。」

說到這里,他面色變得鄭重,叮囑道︰

「但你切記,尤家無所謂,可寧府的事,千萬要少摻和才好。」

李守中為人端方,向來不在背後說誰的不是。

今天卻幾乎指名道姓,不讓馮一博往來寧府。

馮一博聞言心中疑惑難解,便直接道︰

「恩師,您說的我還是不太明白。」

雖說寧府不堪,但也只是內部。

說實在話,賈珍和他的關系還過得去。

「正是因為你不明白,我才沒有阻止,寧府的事,遠比你想的復雜。」

李守中面色有些復雜,又解釋道︰

「只當親戚走動無妨,但若走的太近,難免有些麻煩。」

馮一博聞言一愣,不解的看著他,道︰

「這是為何?」

李守中此時面露追憶之色,緩緩講述起始末。

「當年太祖時,賈敬身為寧國公府嫡子,又中了進士,風頭無兩,一躍成了四王八公之中的扛鼎人物。」

賈府的第一代,是賈演、賈源兩位國公。

從他們為子孫起名,就能看出二人的高瞻遠矚。

賈府的二代是代字輩,名為︰代化、代善、代修、代儒……

一听就知,是有化善修儒,以代替軍中之功的意思。

如果說這還不夠明顯,那三代更是直接以「文」為字輩。

顯然為賈府的延續,定好了調子的。

然而,當時四海初定,時不時還有戰事。

賈代善、賈代化兩人作為國公繼承人,還曾親自帶兵上陣廝殺。

最後一個延續了國公之位,一個領了京營節度使之職。

雖然沒有達成兩位開創者的預想效果,但也讓賈府的榮耀延續。

之後的三代之中,賈敷早夭。

賈赦標準的紈褲,不學無術。

但賈敬、賈政都很上進。

尤其是賈敬天資極高,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

他是乙卯科進士出身,距今已經有三十余年。

賈敬勛貴出身,祖上余蔭尚隆,又得中進士。

若是穩健發展下去……

入閣稱宰也只是時間問題!

當時,從賈敬身上,似乎都看到了賈府未來新的輝煌。

「可惜,在二十幾年前,寧榮兩府欲行三國諸葛舊事,兩府各執一支,分別支持兩位皇子。」

眾人多知諸葛亮,卻有很多人不知諸葛家是當地望族。

諸葛亮在蜀漢的地位,自不必多說,

而他的族兄弟中,諸葛瑾在孫吳,諸葛誕在曹魏。

三兄弟分別在三國為官,還都身居高位。

這在整個歷史上都是少見的。

甚至還有人以此相傳,把他們說成諸葛家族的「龍虎狗」。

當然,綜合當時的情況來看,三人應該不是有意為之。

但後人從結果上來看,難免覺得這是大家族的手段。

是諸葛家的一盤大棋。

多方下注!

也就是俗話說的,不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

這樣的事,馮一博其實有些不能理解。

以賈府的地位,只要居中斡旋,不偏不倚。

不該參與這樣兩難的事啊!

「榮府和還是皇子的太上皇這邊走的近,而寧府以賈敬為首,則和太祖長子,義忠親王走得極近。」

太祖的子嗣之中,以義忠親王為長,太上皇為嫡。

立嫡立長,自古以來就是一個難題。

尤其太祖遲遲不立太子,無數人紛紛規勸。

榮寧二府,也正好兩支。

為了家族能延續輝煌,竟選擇兩頭下注。

在大多人看來,可能是一招昏棋。

但在當時情形下,也屬無奈只舉。

太祖長壽獨攬乾坤,熬死一眾勛貴。

各府新一代當家人,沒有長輩的聲望。

只能被動參與到這場奪嫡之中。

雖然沒人敢明著再多說什麼,可暗中的爭斗之激烈。

竟無人可以置身事外!

「若只是奪嫡也還罷了,可太上皇登極後,義忠親王卻並未放棄。」

這話一出,馮一博就是一愣。

已經輸了還不放棄,那不就是造反嗎?

可他從未听過這些秘聞,絲毫不知還有這樣的大事發生過。

這就看出家中傳承的重要了。

馮家只是普通鄉宦之家,即使他父親曾在南京兵部任職。

可對都中的大事,顯然並無太多了解。

尤其,馮父早早離開人世。

就算知道也來不及,或者沒必要,對馮一博說這些。

「十三年前,義忠親王謀反,于鐵網山布局刺殺太上皇,雖然失敗身死,可太上皇也因此重傷,才匆匆傳位給當今聖上。」

十三年前,天泰帝禪位。

當今登極大位,于次年改元景順。

馮一博知道這事,但並不知道原因。

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樁秘聞隱藏其中。

可是……

「難道寧府……也參與刺王殺駕了?」

不對啊!

馮一博說完就絕對不對勁。

若是賈敬參與刺駕,現在早就該抄家滅族了吧?

果然,李守中听到他的問題,輕輕搖頭,道︰

「賈敬雖然沒有參與,可太上皇登極後,他和義忠親王還有走動,若是真查下去,怕也很難月兌清關系。」

開國勛貴和皇家都起于金陵,難免沾親帶故。

就算義忠親王失勢,有些來往走動也正常。

但義忠親王策劃刺殺皇帝,若是成功自不必說。

可他失敗了,那這事就沒那麼簡單了。

怕是要牽扯無數!

「不止是他,四王八公之中,半數都因此事受到牽連。」

果然,怪不得開國勛貴很多爵位降得那麼快!

馮一博一直以為,是太上皇有意為之。

削減勛貴的影響和權力,是每個合格的帝王登極後該做的。

沒想到,他竟然猜錯了。

搞了半天,不是皇帝的手段。

而是被人牽連!

「賈敬當時也怕連累家里,從此辭官讓爵,自囚于會真觀中,听說每年只除夕當日回來祭祖,其余一概不聞不問。」

當初可卿這個嫡孫媳婦的「葬禮」,賈敬都不曾參與。

只托人說了一聲,留在山里修道。

馮一博還以為他真醉心于此,想尋求長生。

沒想到,賈敬的確追求的解月兌。

但顯然不是修仙,而是為了家族。

「四王八公之中,被此事牽連的,也或是自囚,或是換人降等襲爵。」

即使如此,四王八公依舊不可小覷。

可想而知,當年他們的派勢多強。

馮一博沒想到,自己接觸的還是「削弱」版的。

就算這樣,也把他彈劾下野。

可見四王八公在朝野的根基有多深了。

「而且,如今他們都對忠順親王都敬而遠之,不敢有一絲關聯,也正是因為此事。」

怪不得!

馮一博之前還奇怪,賈府等一眾勛貴,為何不與忠順親王走動。

他以為是忠順親王掌握龍鱗衛,不與他們往來。

沒想到竟然也是因為這事!

「另有史家長子史鼏(音同冪),在鐵網山為了救駕身隕,才有了如今史家的一門雙侯。」

史家長子史鼏,正是史湘雲的父親。

湘雲比黛玉小一歲,今年正好十三歲。

怪不得她還在襁褓中,就被養在叔叔家里。

原來也因此事而起!

怪不得開國勛貴中,就史家與別人不同。

到了現今也依舊受到重用。

史家兩位侯爺都是封疆大吏,不聲不響的鎮守一方。

「原來還有這等秘聞。」

馮一博听到這里不由感慨一句。

都說榮府多紈褲,沒想寧府倒是更厲害。

竟然還牽扯到了造反之中!

這麼一看,賈赦紈褲,賈政迂腐。

最多就是讓賈府逐漸衰敗,卻無傳承之憂。

而賈敬雖然優秀,卻差點撅了賈族的根!

「所以,恩師懷疑賈敬之死……」

顯然,馮一博問的是太上皇。

若賈敬當年真的牽扯到刺殺之事,那太上皇就有理由弄死他。

也有這個實力讓他死的悄無聲息。

可是……

「沒有必要。」

李守中搖頭,直接道︰

「若是那位想讓他死,他早就死多少次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

「估計是他自覺罪孽已滿,吞金自盡了吧。」

馮一博聞言,卻不這麼認為。

太上皇被刺殺重傷,還因此禪位。

說不得這些年也沒放棄調查。

稍有牽扯,直接弄死都是輕的。

若找到了證據,抄家滅族也未可知!

從書房出來,馮一博心中還在消化這些秘聞。

這就是有根基的好處,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保命。

看來他要和四王八公,尤其是降等襲爵的人家要保持距離了。

只要太上皇還在,說不得誰被牽扯出來。

這就是一顆顆定時炸彈!

他一邊想著,就到了尤三姐兒這邊歇下。

說了兩句寧府那邊的情況,又關心幾句二姐兒的情形。

尤二姐兒懷孕已逾三月,妊娠反應漸漸停止。

現在每天按照馮一博的要求。

肉蛋女乃、蔬菜水果等,一應俱全的供應著。

但又不敢讓她多吃。

這是因為,這時候生孩子全靠自己。

不吃容易缺少營養,吃多了卻可能要命。

孩子若是在肚子里養得太大,就會難產。

同時馮一博還讓她適量保持活動量,避免身子太虛。

這邊兩人說著說著,尤三姐兒就纏了上來。

姐姐有孕,讓她心中難免有些攀比心理。

一夜纏綿不再話下。

到了初四,賈珍扶靈回府。

一路上喪儀昆耀,賓客如雲。

自鐵檻寺到寧府,夾路相看的何止數萬人!

其中有嗟嘆寧國先祖榮光的,也有羨慕寧國如此派勢的。

又有一等酸腐讀書人,說是「喪禮與其奢易莫若儉戚」的。

總之,路人議論紛紛,都說道著賈府。

至未申時,靈柩終運至寧府,停放在正堂之內。

都中各府都有人來。

供奠舉哀已畢,親友漸次散回。

馮一博心中記著李守中的叮囑,不想多留。

過去憑吊一番。便匆匆告辭。

一時,只剩賈族中人。

分理迎賓送客等事。

一眾賈府近親,都還在孝慈縣沒回來。

只寶玉帶著幾個小字輩在此陪祭一陣。

賈珍、賈蓉兩父子,此時為禮法所拘。

不免也在靈旁藉草枕塊,恨苦居喪。

人散後,寶玉便直接回了榮府。

賈珍父子則去後院尋小妾們玩樂去了。

【今天這章寧府舊事的解讀,可還符合大老們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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