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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冤種和窩里橫

「一博,寶兄弟到底還小,又在府里嬌貴慣了,你這樣說他終究不好。」

寶玉帶人一走,屋里就都是自己人了。

李紈有些無奈的勸起馮一博,又嘆道︰

「若傳到老祖宗,或是我婆婆耳朵里,怕是要留芥蒂的。」

這屋里就屬她難做,里外都想要周全。

剛說了寶玉幾句,現在又要勸馮一博。

「師姐不必多慮,不過只是個玩笑罷了。」

馮一博笑著回應,又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擺手道︰

「若他接受不了,大不了就是下次不來,也不至于傷到兩家的情分。」

在他眼里,寶玉不過是個熊孩子罷了。

若打趣兩句就能傷到兩家情分,那這親戚真是不走也罷。

左右現在林如海在都中,黛玉隨時都能過來。

就算他不去賈府,也沒有影響。

有人可能覺得會影響李紈。

但李紈在賈府雖不管事,地位卻並不低。

雖看似孤兒寡母,卻無論誰都要讓她三分。

就連賈母和王夫人,也從不曾給她說過什麼重話。

這邊黛玉剛出了氣,心情正自大好。

听馮一博說「大不了下次不來」,頓時忍不住嗤笑︰

「嗤!不來?他哪有那個記性?」

她和李紈分坐李孟氏左右,此時稍稍探頭,歪頭看著李紈道︰

「珠大嫂子你又不是不知他的性子。」

「唉!」李紈聞言搖頭嘆氣。

她自然知道寶玉什麼樣,不過這可不歸她管。

唯有偶爾賈蘭問起,她才有些為難。

只能千叮萬囑的,別和二叔學。

黛玉怕馮一博不知,又解釋道︰

「二哥哥這人,喜歡時,沒上沒下,不拘你是什麼身份,他都能亂玩一陣。」

「不喜歡,各自走了,他也不理人,唯一的好處,就是他也不記仇。」

寶玉雖被嬌慣的不成樣子。

但也是因此,心如白紙一般。

對于尊卑並不看中。

他看中的,只有皮囊。

妥妥的顏狗一枚。

正因如此,才會感慨尤家姐妹被埋沒了去。

倒不是他有什麼佔有欲。

而是在他心里,這樣的美人就該無憂無慮做小姐。

被人納作妾室,就是埋沒了去。

「哈哈哈,他倒也是個妙人。」

馮一博聞言大笑,道︰「若能這樣湖里湖涂過一輩子,倒也不錯!」

說到這里,又搖頭道︰

「可惜啊!」

雖不知「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淨」的結局是因為什麼。

可馮一博也看出賈家頹勢已顯。

寶玉無憂無慮的日子,早晚到頭。

「多謝林姑娘剛剛解圍之情!」

尤三姐和尤二姐對視一眼,這時一起過來朝黛玉見禮。

「不必如此!」

黛玉連連擺手,又道︰

「本我和那人也熟悉一些,知他並非有意冒犯,倒是讓你們受了驚擾。」

李孟氏見狀出言打趣道︰「你們一家倒是好了,就是把人家氣跑了。」

「伯母~!」

黛玉聞言難得顯出嬌嗔的女兒態。

卻又想起馮一博還在,頓時臉上通紅。

一下扎到李孟氏懷里。

「哈哈哈!」

眾人都忍不住大笑。

這邊一家和諧,沒把這事當回事。

另一邊,卻有人為此做了大冤種。

襲人平時在寶玉屋里,向來說一不二。

也從不曾受過什麼重話。

可今兒個,卻當著眾丫鬟的面挨了一腳。

這一腳直讓她,又是羞,又是氣,又是疼。

一時只覺得,在這屋里置身無地。

此時听著寶玉問她踢到哪,襲人真想發作一番。

卻終于不敢。

臉色來回變換幾次,最後還是維持往日里,那個識大體的形象。

她忍著疼,擠出個笑臉,道︰

「沒有踢著哪,我先伺候爺換衣裳去吧。」

寶玉是她的主子,她若發作,必定要在賈母和王夫人心里跌了份去。

所謂識大體,不是不會怒。

只是知道這怒發了也沒什麼用,不如借此落個好名聲。

委屈自己,換取認同。

就是很多人眼里的識大體了。

寶玉听聞她說沒事,長舒了口氣。

一面進屋等著她解衣,一面笑道︰

「我長了這麼大,頭一遭兒生氣打人,不想偏偏兒就應在你身上了!」

襲人臉色有些發白,卻依舊忍痛幫他換著衣裳。

聞言還勉強笑道︰

「我是爺的身邊人,不論事大事小,是好是歹,自然也該從我起。」

寶玉聞言連忙表態︰

「正是如此!你同我,與旁人自是不同。」

兩人已然初試雲雨,共赴巫山。

因此一直和別人不同,只是兩人都默契的未曾提過。

寶玉不提,是怕長輩怪罪。

習慣性的選擇逃避。

襲人不提,是在等寶玉再大些。

能主動提出,抬她做姨娘。

可此時寶玉這話一說,幾乎等同承認了兩人的關系。

雖這里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倆。

卻還是讓識了大體的襲人,心中微微得意。

不過她故作鎮定,並未多說什麼。

等衣裳換好,襲人退後一步,端詳了片刻。

又上前理理寶玉的衣襟。

像是妻子叮囑丈夫一般,繼續道︰

「只是別說打了我,明日順了手,只管打起別人來。」

寶玉以為事情已經過去,听她又提起,連忙解釋道︰

「我才也不是安心的,如何會打順手了?」

說完又小聲補充道︰

「剛在馮府和林妹妹吵架了。」

他沒敢說被馮一博開了玩笑,只能說和黛玉起了沖突。

倆人平時也是經常吵架拌嘴,襲人自也沒有多想。

只是這時襲人又覺疼痛難耐,但還是勉強一笑,又開解他道︰

「誰說是安心呢?都是我不會看眼色,還上去惹你。」

這話說的讓寶玉心中有些慚愧。

但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轉身就走。

「林姑娘素來不愛和你玩,你又何必總是追上去找不自在呢?」

寶玉遇到不願意听的就是如此。

向來招呼不打,轉身就走。

襲人也沒當回事,只是她覺肋上疼得心里發鬧。

到了晚上,連飯也不曾吃一口。

等天黑一月兌了衣服,就見被踢處青紫了一塊。

襲人頓時唬了一跳,又不好聲張。

以寶玉的性格。

若她遮掩一下,寶玉只會心疼。

若是被人知道,尤其是老太太和太太。

怕寶玉就要遠著她些。

沒辦法,他就是這樣的性子。

平日里千好萬好,遇到可能被長輩責怪,就躲遠遠的。

哪怕是他闖下的禍。

襲人強忍驚慌睡下,睡到半夜卻覺胸口發堵,嗓子眼腥甜。

沒過一會兒,竟吐出一口血來。

她還不確定,連忙起身點燈。

這一看,心里頓時冷了半截。

頓時想起人常說道︰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縱然命長,終是廢人。

想到此處,白日里被承認的甜蜜,以及心中那一點得意。

盡皆消散。

素日想著後來爭榮夸耀之心。

也盡皆灰了。

襲人眼中不覺的滴下淚來,只覺自己活不長了。

也不知何時,襲人昏昏睡去。

第二天又按時醒來。

她早早出去,想要打發人問問大夫。

想著先弄點子藥吃吃。

「襲人你這是哪去?」

沒想到,她剛出門的時候,正遇到鴛鴦。

「怎地臉色這麼蒼白,莫不是那個?」

「你怎麼連頭也沒好好梳梳,就出來了?」

鴛鴦見她釵發不整,臉色難看,就多問了幾句。

「若是需要什麼,我一會讓人給你送去。」

見襲人眼神躲避,鴛鴦不由多想,連連關切道︰

「襲人你說話啊?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

生怕鴛鴦猜往什麼不好的地方,襲人連忙拉著她到了背人處。

再識大體,襲人也還是個小姑娘。

見了從小一起長大的鴛鴦,再忍不住心中的傷感。

一五一十的,把昨兒個被踢的事都說了一遍。

說到吐血處,又撲在鴛鴦懷里哭了一通。

鴛鴦聞听了經過,頓時氣憤不已。

隨後卻又有些喪氣,道︰

「他是主子,就算踢你打你,咱們也要忍著,不能說什麼。」

「若是說了,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會覺得你有錯處。」

這和襲人所想大差不差。

听聞鴛鴦也這麼說,襲人更是悲從中來,道︰

「是啊,就是如此,我才想著打發人去找大夫,開點丸藥,吃吃就算了。」

「不行,不仔細看看,萬一落了病根怎麼辦?」

鴛鴦听聞立刻搖頭,又道︰

「你等著,我先找大夫給你看看再說。」

襲人連忙阻止,口中道︰

「別找,弄得人盡皆知,我反而沒法做人。」

「放心,我自有辦法,咱們低調行事,只說有人摔了一下。」

鴛鴦是賈母的大丫鬟,十分體面。

她著人叫來大夫,為襲人診了脈象,又問了傷情。

最後開了些損傷的藥。

說是內服外敷之下,十天半月就能好了。

襲人還細問了會不會影響以後。

大夫聞言有些莫名其妙,還是老實答道︰

「只是普通傷損,休養月余就無礙了。」

襲人這才勉強放心。

回屋安排了別人先伺候寶玉。

養了幾日後,除了鴛鴦,竟再沒人發覺異常。

中間寶玉想要成就好事,倒是關心過一次。

見了印子也嚇了一跳。

當即親自去找了與賈家交好的御醫。

太醫院的王濟仁。

等他回來,說那邊也只說是普通傷損。

說了個丸藥自己調理,倒是與襲人現在用的正好一樣。

襲人就繼續依方調治不提。

寶玉從這邊出去,就又沒皮沒臉的找黛玉玩去了。

見黛玉也不和他說話,自知是前日在馮府的原故。

三春姐妹見他倒是都笑的歡。

只是寶玉遠遠的,就隱約听到「寶寶」二字。

他轉身就走。

去了王熙鳳這邊,只看到幾個丫鬟婆子。

逗弄了一會兒大姐兒,就又無聊了。

王熙鳳和平兒,正處置府中事務。

忙得不可開交。

賈璉也不在。

說是最近見天都見不到人。

在外面忙什麼木頭、石頭的。

寶玉心中悶悶不樂,回至房中,也是長吁短嘆。

輪到麝月上來伺候著換衣裳,不防綁頭發梢的一把墜子失了手。

都掉在地下,纏糾在了一處。

寶玉借機又是一通發火。

「蠢才,蠢才!怎麼做事的?」

「明日你自己當家立業,難道也是這麼顧前不顧後的?」

麝月不敢還嘴,只躲在一旁抽泣。

最後還是襲人被小丫鬟找來,才勉強安撫了寶玉。

如此三番五次之後,寶玉屋里的丫鬟都被他罵了個遍。

還有兩個小的被發落出去。

襲人、碧痕、秋紋、麝月等眾丫鬟,一齊跪下央求。

還是沒能阻止這位爺發飆。

等人一走了,寶玉又長吁短嘆。

對襲人、碧痕、秋紋、麝月幾個大丫鬟嘆道︰

「你說叫我怎麼樣才好?這個心使碎了也沒人知道!」

說完,還委屈的滴下淚來。

幾個大丫鬟相顧無言,都選擇了沉默。

沒有一人上前勸阻一句。

襲人、碧痕兩個和寶玉胡鬧過的,甚至有些心涼。

一個在外面受些氣,就回來撒氣的爺們。

只讓人覺得難依靠。

之後襲人又養了七八日。

雖還隱隱作痛,但好在肋下的印子終是消了。

只是身上的印子消了,心里的印子卻沒消。

寶玉為她去找了御醫,但也就那一次。

這幾日,寶玉又沒皮沒臉的去找黛玉幾個姐妹玩。

轉身把踢人的事忘在腦後。

還有,那兩個被發落的小丫鬟。

听說因犯錯被送回家里,又沒到配婚年齡。

轉手就被父母發賣給了人牙。

如今再無音訊了。

襲人慢慢養好了,自也不會再提這些。

只是,原以為是他屋里人。

現在想想卻難免有些心涼。

甚至隱隱後悔當日陪他胡鬧。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馮一博還不知道,自己隨便懟了兩句。

只是給黛玉出氣。

卻不想,讓賈府發生這麼多事。

牽累了這麼多人。

當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寶玉只會窩里橫,肯定是家里給慣的。

跟自己有什麼關系?

他現在要面臨的問題,是林如海要搬走。

「叔父,您就在著住得好好的,怎麼就要搬走?」

馮一博詫異的看著林如海,沒等他回答,又急切道︰

「莫不是,我做的有什麼不周之處?」

「叔父盡管說來,一博自當改正。」

「一博莫要多想!「

林如海聞言笑著擺手,示意馮一博別急,口中道︰

「若非有你照顧,我和黛玉的身子,也不會恢復的這麼快,這麼好!」

「在這邊又有你恩師為伴,住的十分自在。」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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