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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也不回家嗎?」

看著在一家個體餐戶前充當點餐和收銀員的段水柔,徐然主動問道。

許是知道自己這一身汗臭味有點難聞,徐然站得遠遠的。

那個樣子多少有點像想靠近陌生人,又害怕自己形象不佳惹人厭的流浪狗。

不過段水柔此時也有點窘迫,眼前這個幫了自己很多忙的年輕人,大概是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自己在意的人,看到自己的窘迫和狼狽的樣子一樣,讓人止不住難堪。

倒不是說段水柔對徐然產生了什麼情愫,只是在自己那些落魄的過往,都被對方知道得一清二楚時,多少會有種自卑的情緒縈繞在心頭。

更何況被幫過一次的她,現在的處境還是那麼糟糕,她不想看到自己在意的人,眼中滿是對自己的同情。

「不回。」段水柔不自覺低下了頭,小聲地回復道。

甚至于,此時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國慶也出來兼職嗎,學費壓力還是很大嗎?」像是想到自家輔導員,跟自己說過的一些情況,徐然繼續問道。

其實他很早就想約段水柔出來聊一下,只是好像對方這段時間一直在躲著他,每次在手機上的邀約都被對方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嗯。」段水柔輕輕地點了點頭,就像是被惡霸欺負卻又不知道怎麼反抗的小貓咪一般,讓人惹不住就想要憐愛。

「不要這樣啊,只有我問你問題,搞得我像是在審問犯人一樣。」徐然一時也有些無奈,輕輕嘆了一口氣苦笑道。

「啊?」只是徐然無奈的語氣和動作,顯然讓無比敏感的段水柔變得更加慌亂。

她那欲張又合的櫻桃小口,和那 然收縮的童孔,無一不在詮釋著她此刻內心的慌亂以及不知所措。

「沒事,就這樣吧,以後我打的電話要接,不要躲著我,我沒有什麼壞心思。」眼看段水柔都快把自己急得滿頭大汗,徐然急忙出聲安慰道。

徐然像是哄小孩的語氣,讓段水柔慌亂無比的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不過很快她又因為徐然話語之中的寵溺羞紅了臉。

好在這樣令她不適的場面沒有維持多久,隨著徐然點的套餐飯被廚師從後廚端了上來,段水柔的害羞與窘迫得以緩解。

不過即便徐然已經端著晚飯離開,從段水柔那張還未褪去潮紅的俏臉上依然可以看出,她依然還沉浸在剛剛窘迫的場面中難以自拔。

而徐然拿著晚餐也沒有走遠,他選了一個不近不遠卻又剛好能看清段水柔的位置坐下。

時而低頭吃著碗里熱噴噴的晚餐,時而觀察著在商家櫃台前忙碌的段水柔。

說來慚愧,即便重活一遍,他仍然不知道怎麼主動拉近和女生的關系。

那些和他關系好的女生,無一不是相處久了,才慢慢有話可聊。

籠統點說,徐然是一個慢熱的人,但現在的情況,明顯需要他主動。

他想要幫她,這也無關情愛,只是徐然覺得,他既然都已經伸出援助之手,那便不能半途而廢。

從某些方面來說,給了希望卻又帶走希望的人,更令人沮喪,更何況他還利用過她,實在是做不到就此便不管不顧。

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扒拉著碗中飯菜的徐然,沒一會便已用餐完畢。

臨走把餐具放回餐具車的徐然,還和已經忙完坐在收銀台的段水柔對視了一眼。

徐然對這一眼沒什麼感覺,在收銀台前的段水柔卻是又羞紅了臉。

不過就算徐然現在有心做些什麼,也不能全身髒兮兮地,便湊在女生跟前。

先回寢室洗澡吧,洗完澡再回來等她,徐然在心里這樣想著。

對著段水柔露出了一個善意的微笑,打定主意先回寢室洗澡的徐然,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餐廳。

而另一邊眼勾勾看著徐然一步一步走出餐廳的段水柔,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即心里便又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失落,那種感覺就像是幽暗的屋子里突然出現一束光,你還沒得及挽留,這束光便已消失不見。

不過段水柔也沒失落太久,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去想了。

就像是那年她懂事之後,問自己女乃女乃「為什麼自己放學不是父母來接」時,女乃女乃背過身去,微微顫抖的雙肩。

有些問題的答桉,帶來的就只是傷害。

所以她只要好好活著,然後賺夠給爺爺女乃女乃養老的錢就行了。

其他的,對于她而言,都是奢侈品。

「小柔,收攤吃飯啦。」

就在段水柔還處于回憶之中時,一聲親切的呼喚,把她拉回了現實。

而這聲呼喚的主人,很顯然便是這家店的女主人。

而且看這情況,段小柔和這家小飯店的女主人關系應該很好,不然也不會叫得這麼親切了。

「小柔,今天辛苦了,來嘗嘗阿姨做的雞腿。」

看著想要給自己夾菜的女主人,段小柔連連擺手,眼神里也滿是慌亂。

「小柔,不要客氣啦,這雞腿是阿姨特意為你留的,你看你那麼瘦,平時要多吃一些啦。」

看著沒有不管自己勸阻,執意把自己雞腿放進自己碗中的阿姨,段水柔差點就忍不住哭了出來。

自從那檔子事情發生之後,就連自己的舍友都對自己有不同程度的疏遠。

更不用說同一個實驗室內的師兄弟們,或許在他們看來,是自己害得他們又要尋找一個新導師吧。

除此之外,使用錄音筆這個標簽,或許會讓人永遠不敢讓自己說真心話吧。

原本還擔心自己的兼職也會因此受影響的段水柔,沒想到原本對自己就已經照顧的阿姨,在事情發生後,不僅沒有辭退自己,還對自己更加照顧了。

看著差點把自己的頭埋到碗中的段水柔,飯店的女老板更加心疼了。

她放下自己手中的飯碗,把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溫柔地拍了拍段水柔的肩膀。

不知不覺之間,段水柔的眼眶之中便已經布滿了淚花,只是被低頭時的發絲所遮蓋。

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時可能脆弱得一句話就淚流滿面,有時也發現自己咬著牙走了很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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