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西岐方面。
那紅砂陣陣台之上。
彩雲仙子與張天君議及次日戰事。
張天君問︰「明日會戰,道友可有破敵之策?」
這話明著是在問彩雲仙子有沒有計策,實際上卻是在問她背後的倚仗。
畢竟雖然今日彩雲仙子在眾目睽睽「操控」姬師兄的那面寶鏡,跨越了兩個大等級捉住了陸壓。
可事實真的是如此麼?
不,張天君並不這麼認為!
和西岐的玉虛宮眾仙不同,張天君是目睹了「姬虛空」師兄身隕然後入棺的。
他都沒有看到姬師兄的那面鏡子。
那麼這面鏡子又是如何落到彩雲仙子的手上,並且在其手上還能發揮出不遜于姬師兄手中的威能的呢?
張天君大膽假設……
那就是……
姬虛空師兄!
沒有死!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猜想非常不可思議。
畢竟姬虛空師兄的死可是大家親眼所見。
而且尸身也還擺在那里。
但……師兄的法寶無緣無故落在彩雲仙子的手上,並且爆發出了不亞于在師兄手中時的威能也是事實。
他也很清楚,如果姬師兄已經死去倒也罷了。
但若是姬師兄還活著,那麼現今雙方的局面必定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所以,張天君想要確定的是……
姬虛空師兄,究竟有沒有死。
念及此處,張天君便是將視線投向了彩雲仙子,希望從對方口中听到答案。
「道友,這個問題,請恕我不能回答。」
彩雲仙子是個聰明人,看到張天君灼灼的眼神便知其真正想問的是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過和張天君坦白。
但最終還是生生克制住了這種沖動。
因為早先自己與菡芝仙見到師兄時,師兄便有交待說不要透露他還活著的事情。
彩雲仙子想,雖然自己不知道師兄到底在謀劃什麼。
但如果自己未得師兄的允許,此刻將師兄未死的消息透露了出來,哪怕是透露給了張天君……也可能會影響到師兄的布局。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就有些不好了。
可欺騙同門這種事情她也做不出來。
所以她選擇三緘其口。
只是彩雲仙子忽略了的一點是……
大家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很多時候在許多問題上並不需要得到對方一個明確的答復,只需一個態度上便可以得出許多信息。
此刻,便是如此。
張天君心中已然有數。
他不動聲色的微笑著,隨即說道︰「道友既然不便,貧道也不勉強。」
「但有一事貧道不明。」
「哦?」
「道友可否解惑?」
彩雲仙子輕笑︰「道友有話直言。」
張天君笑盈盈道︰「據貧道所知,道友今日拿陸壓的寶貝,乃是師兄姬虛空之寶,不知道友從何而得?「
「這……」
彩雲仙子聞言頓時臉色一僵。
沒想到,這個破綻居然被注意到了。
她沉默半晌。
張天君追問︰「莫非道友是借用了師兄之物?」
「貧道……」
彩雲仙子欲言又止,似乎是在猶豫該怎麼解釋,或者說,要不要和張天君這位同門坦白。
片刻之後,她嘆了口氣。
「罷了,既然道友已然懷疑,貧道告訴你也無妨……」
就在她月兌口欲出真相時。
忽然兩人周邊的空間一陣扭曲。
一面散發著無盡神光的寶鏡忽然出現在二人身側。
緊接著,一位身穿紫金玄袍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了進來。
他負手而立,身上有一股難掩的霸道之勢。
張天君抬眸望去。
他瞳孔猛地一縮!
這人……
不是別人!
正是他死去的師兄,姬虛空!
張天君連忙起身朝著姬虛空行禮道︰「拜見師兄。」
「嗯。」姬虛空點頭應了一聲,隨後又轉而向彩雲仙子點頭示意,道︰「有勞師妹了。」
「不敢,不敢。」
彩雲仙子連連搖頭,恭敬的退至一旁。
既然師兄出現了,那想必師兄應該是自有打算,接下來的事情交給師兄就好了。
姬虛空轉身看著張天君,平靜的問道︰「師弟,如你所見,貧道實際未死。」
張天君道︰「師兄……」
「不必多言。」
姬虛空淡漠的打斷了張天君的話語。
他緩步上前,來到張天君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繼而說道︰「在大營中因釘頭七箭書死去者,乃是貧道造化的分身,並非本尊。」
「原來是這樣啊……」
張天君恍然大悟。
不愧是內門師兄啊,居然有這種手段。
但很快,他就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既然師兄沒有出事,那為何要眼瞅著落魄陣和紅水陣被破,姚道友和王道友身死呢?
難道說這其中還有什麼隱秘?
他試探性的詢問道︰「敢問師兄,您為何要眼睜睜看著落魄陣和紅水陣被破呢?」
姬虛空淡淡道︰「這是貧道對不起二位道友,不過貧道自有考慮,為了吾截教更高的利益,只能犧牲二位道友了。」
關于姚天君和王天君二人的死,姬虛空不可否置,這確實是他放任的結果,不然如果要救的話他是能把人救下來的。
不過正如他當初的想法,十天君既然違背師尊諭令下山,那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讓他們去神道歷練歷練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而且自己重活一世來到這個世界,固然有新的想要完成的理想,可也並非要把拯救每一個人都以為己任。
有時候,為了拯救更多的人,犧牲一部分人是必要的——這是偉大的犧牲,是有價值的。
張天君默然。
這一切,似乎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也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不過既然師兄已經這麼說了,那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因為相信內門師兄的決定,便是他此刻的決定,哪怕代價是往後可能還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他仍舊毫無怨言。
張天君低聲說︰「師兄,那接下來……吾等該如何?」
彩雲仙子亦附和說︰「是啊,姬師兄,吾等下山如不狠狠與那闡教小人們一些教訓,便是枉下山這一場了,也對不起死去的眾道友,只是……」
只是如今的情形,恐怕闡教方面不是那麼好對付。
畢竟己方現在真正能正面起到作用的戰斗力也只有師兄一人。
而對面卻是大羅遍地走,準聖也都有。
如此懸殊的差距,恐怕很難彌補。
姬虛空聞言,深邃的眼楮眯起。
隨後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無須憂慮,此番吾前來,自有安排。」
姬虛空說完,便是伸出左臂。
他左手握拳,然後五指彎曲,掌心朝上,緩緩合攏。
剎那間,虛空震顫。
一股無比狂暴的靈能波動席卷開來,仿佛是受到某種牽引一般,整座九龍峰都劇烈震蕩,甚至連空間壁壘都有碎裂的趨勢。
若非張天君第一時間全力穩固大陣,只怕此刻紅砂陣都要被沖出裂痕來了。
「嗡嗡嗡~!」
姬虛空手掌攤開,一面古樸寶鏡憑空浮現。
寶鏡之上有無數玄妙符文流轉,一縷縷驚天威壓自寶鏡傳出,使得張天君和彩雲仙子二人皆是駭然失色。
「是那面寶鏡!!」
二人同時驚呼出聲。
在此前的數次戰役中。
這面寶鏡可是給眾人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張天君。
不過在看到這面寶鏡的那一刻。
他忽然笑出了聲,看向姬虛空道︰「師兄,今日會戰,果然是你在暗中操控此鏡,相助二位道友吧。」
姬虛空沒有反駁,只是目光掃了張天君一眼後便收回了視線,目光望到了遠處蘆蓬中某道盤坐的身影身上,眼里滿是殺機。
「是我。」
姬虛空的聲音听上去依然是風輕雲淡,不悲不喜。
不過他身上的殺機卻絲毫不加掩飾。
驚得彩雲仙子和張天君都是一身冷汗。
若非篤定了師兄不可能對自己出手,他們此刻恐怕已經架起仙光,用最快的速度要遠遁逃離此處。
不過現在嘛……
二人心底松了口氣,他們知道,師兄的殺機是沖著闡教那邊的某人去的,而且很大可能就是那燃燈。
……
與此同時。
闡教蘆蓬之中。
燃燈道人猛地打了個寒顫。
感覺自己似乎被什麼存在盯上了一般。
但細細感應,追溯過去,又什麼都沒有發現。
「這是怎麼回事兒?」
「莫非是貧道感應錯了?」
燃燈道人皺眉苦思,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他可不是凡人,而且已經斬了二尸的準聖啊。
按理說,似這等情況,應該是確實是有什麼存在盯上了自己,或者是有什麼與自己戚戚相關的事情即將發生。
可要是如此的話,自己不應該什麼都追溯不到,什麼都推測不出來才對啊。
除非……是自己的感知被蒙蔽了!!
念及此處,他不禁微微變色,眼神驟然凝重了許多。
難道說……
他驀然扭頭望向了西北方向,目露精芒。
難道說……
是聖人在算計自己?
燃燈越想越覺得可能。
因為哪怕是在量劫期間,要蒙蔽一位已經斬卻二尸的準聖,這也不太像是聖人之下的存下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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